“你和能天使她们筹划着什么,能让奥默找我求救?”
“我还在盘算怎么开口呢,倒是先被你盘问,好久没有见过这种状况了啊,德克萨斯。”
行走在前的拉普兰德,讶异回首。
“林顿已经值得你主动关心了?你不会真是什么少年、正太控吧?”
将不久前还在聊天记录里见过的词拿来就用的缺德老,确实有着出色的适应性。
但她也有拒绝适应的权利,就像此刻她口中念着的称呼。
德克萨斯,这是姓氏,也是代号。
对能天使她们而言,称呼代号是工作要求,更是一种习惯。
但如今也在试图扭转习惯,在工作之外称呼对方那相较代号要生涩许多的本名。
没有实际工作需求的拉普兰德理应做到更好,但她仍会称呼德克萨斯为德克萨斯。
德克萨斯固然是姓氏,却也是意义非凡的称呼,以复合的意义构出拉普兰德眼中的德克萨斯。
而拉普兰德却是相反。
大家都称呼拉普兰德的本名,Lappland便是名,是抛下家族的姓氏,仅代表拉普兰德自身的代号与称呼。
每一次被呼唤,都是一种来自外界的警醒。
警醒她是拉普兰德。
在矿石病得以治愈,在这个缺乏像样黑帮的土地,追着着德克萨斯的足迹至此的她,曾有那么一瞬——失去生活的目标。
也仅是那么一瞬。
因这个名字,这个称呼,能让她想起原本的自己。
她是拉普兰德。
平静的土地无法同化她,和平的土地无法腐蚀她,她带着与荒野如出一辙的野性,行走在这片文明的丛林里,宛若一头难以驯化的狼。
远比她身边那阴影中那来自荒芜大地的兽主更具纯度。
相较之下,她始终注视着的德克萨斯,却将那份野性更进一步地,熔铸成了另一种形式。
“我很难想象能让他向我求助的原因。”她回答着拉普兰德那戏谑到近乎侮辱的话语,语气平静得就像是论述毕业论文的AI学生。
毫无锐利可言,就像被现实钝化棱角的石头。
眼见如此,拉普兰德也并不生气,只是以那一贯带着几分挑衅的语气道:
“那你还真是了解他。”
“难道你不了解他?”德克萨斯澹澹道,“他就救过你不是么?”
“被救过就得了解是什么逻辑?你不会脑子热坏了吧,德克萨斯。”
“你不会不去调查引起你兴趣的家伙。”切列尼娜只是澹澹道。
“而在那次福音班的DJ表演,许多人都真正认识了他。”
“倒也是。”
拉普兰德不得不承认,只要目睹那在DJ台前指挥一切,狂气四溢的恶魔,但凡有心者都能有所收获。
那是总是在人前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青年,少有将内心一角展露于人的时候。
而当目睹了那一角,拉普兰德便也能够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
比自己更疯狂,比莫斯提马更澹漠,比德克萨斯更自然,乍一看像是同类,实际一看却是更加扭曲的,当得上‘怪物’这个称呼的家伙。
或许只有这个世界才能孕育出这种极端怪异的存在。
诚然,深藏的扭曲,以及压抑扭曲的理性,同时具备两者的存在并不罕见,甚至可以说是常见。
随处可见。
和平年代、法治社会下多的是这种看似普普通通,内心却包含着阴暗、邪恶、龌龊、猥琐之流想法的家伙。
人总是善恶并存,世上也多的是控制住了内心的阴暗,在社会上充作好人的家伙。
真正值得惊异的,不是这种内心架构,而是那能够包容、驾驭怪兽的扭曲程度,以及更凌驾之上的理性。
能孕育出这份黑暗的环境绝对不同寻常。
而同样的。
能够压制这份黑暗的毅力更是匪夷所思。
望见如此纯度的拉普兰德,方才会在彼此本身缺乏足够交集的同时,对奥默时常关注。
否则以她那眼中只有德克萨斯和只有德克萨斯以外的其他的性子,压根不会应邀进什么‘奥默80群’。
虽然有过一起行动的经历,更被奥默救过,但除此之外的交集却是不多。
也就远没到‘恶作剧?加我一个!’的热络程度。
奥默尚有几分疑惑,德克萨斯却明白一切。
毕竟她与拉普兰德不仅仅是老相识,更是亦敌亦友。
最了解的你除了你最好的朋友,更可能是与你对峙至今的宿敌。
拉普兰德能否占据前者的地位是很难说的。
毕竟德克萨斯作为企鹅物流中最具故事主角感,更可视作关系网核心的女性,‘女朋友’那是真的多。
就连论资排辈,罗塞蒂家族的女家主亦能与拉普兰德一战。
但若是谈及后者,拉普兰德那便能够当仁不让的上前:
那必须是我了!.jpg
于是在拉普兰德还打算试探什么的当下,德克萨斯倒是率先出击,以自己刚捡到的幼年同事为话题打个拉普兰德的措手不及。
令后者那把玩微缩货物的手指一顿:“那家伙确实挺有意思,我在以前的土地可还没见过那种家伙。”
“所以我要提醒一句,交友的方式应该正常些,”德克萨斯冷澹道,这次不再是习惯性的表达,而是她真的摆不出什么好脸色,“能容忍你那脾性的人不多。”
她算一个,拉普兰德的爹算一个,罗德岛的博士也算一个,故乡的某位女士算一个,除此之外——
便没有了。
拉普兰德即便是在奇人如云的罗德岛上,也没几个朋友。
哪怕是企鹅物流的成员也只是因为德克萨斯的缘故,不可避免的经常看到,经常接触,算是强制性的培养出了些许交情。
那热情一如发色般的能天使蕾缪乐,更是能够在搞事时不忘带她一路——
——看起来颇有几分狐朋狗友的风采,但若说真要面对拉普兰德的本性,能天使却还差点意思。
“是吗,我觉得那家伙倒也无所谓吧,”拉普兰德习惯性的嘴硬,“他和罗德岛那博士倒是某种意义上的同类。”
“你要这么想的话。”德克萨斯也习惯性放弃。
反正这家伙是管教不好的,类似的例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只是希望对方能多一个除自己以外的朋友。
就像曾在群里看过可颂发过的一个激进表情包:我不可能永远当你的XX、XX、XX和XXX什么的。
虽然并没有到那个程度,但最近拉普兰德烦她的频率越来越高。
今天难得不见人,她不指望对方正常些,但至少多个像样的朋友。
不要老认识扎罗(影子里的兽主)那样一言难尽的家伙。
“快被你岔开话题了,不考虑解释一下你昨天接的这些委托?”拉普兰德说着,抛了抛手里的东西。
“死亡莫尼亚、达拉斯、吸血球,”拉普兰德如数家珍的宛若自己的学识,“送这种东西怪不得你会拿出罗塞蒂给你准备的那身装束啊,你不热吗?奥默那家伙也不嫌你那脚上的味儿?”
“……奥默告诉你的?”选择性忽略了最后那句话的德克萨斯,表情抽了抽,却还是揭穿了对方假装老学究的行为。
“哈,你猜?这个世界的网络还挺发达的,识图引擎也很多。”
“看来是奥默说的。”
——
“…”屋内,正在刨饭的男孩忽然抬头,欲啊又止,以无上的毅力克制住了打喷嚏的欲望。
“怎么了?要蕾姐姐给你喂饭吗!
”
“任姓蕾吗?”
身体虽然变小,小嘴却仍旧不是很友好的小奥默一脸怀疑。
“我只是受到了一点小小的反噬,我猜德克萨斯现在该被拉普兰德质问了。”
“嗯?你干了什么?”
“应该问她干了什么,她把拉普兰德放进来折磨我,我也能让拉普兰德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