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富贵急忙接过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表哥说的对,我和幂姐真心相爱,无论阻挡在前面的是什么,一定想方设法的克服。”
砰!
郑善压制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冷眼望着他,刚准备抽过去,想到还有外人在场,硬生生的停了下来,一甩衣袖,将手掌收了回来,怒气冲冲的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走!”
带着秋娘就要离开。
肖公公这时开口,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和蔼、慈祥,说出来的话也很轻:“做长辈的都希望自己的儿孙过的幸福,我也一样,幂儿喜欢富贵,富贵也喜欢她,虽然她的年龄大了一点,但这不是事,别说是我们这些宦官世家,就算搁在普通人家,年龄从来也不是问题。如果是,不过是借口而已。”
坦然的迎着郑善愤怒的眼神,与他对视。
“不管你怎么说,这门亲事我们不会同意!”
拉着郑富贵的手臂,后者不想走,却被强行拉着,只要他稍微用功,就能将郑善震开,但他不敢!
秋娘面露歉意:“张勤、郑柔、青麟,我们先回去了。”
与郑善一同拉着他,向着外面走去。
肖幂着急,惊慌写在了脸上,急忙站了起来,想要冲过去挡在他们的前面,将郑富贵救下来,却被肖公公拉住,没让她过去。
张荣华不忍,大九岁真的不是问题,况且他们真心相爱,别人连人鬼、人蛇的问题都能克服,为何他们还要纠结年龄的问题?
年少不知富婆好,错把少女当成宝,老来以后泪两行。
当初但凡软一点,说话好听一点,起码少奋斗二十年,甚至一辈子。
脚步一踏。
出现在他们的前面,挡住郑善的去路,不管怎么说,这小子从小跟在自己的后面,像个小跟屁虫,一口一个表哥,事关他的终身大事,不能不帮。
“大舅你就不能给他们一个机会?”
面对张荣华,郑善心里再愤怒,也不会冲他发泄,勉强的挤出一道笑容:“青麟你别劝了,这事我们已经拿定主意。”
“真的不能给他们一次机会?”
郑善摇摇头。
“唉!”张荣华叹了口气。
他不想这样的,但到这一步,再不帮忙,真的就说不过去了,最后一次劝说:“如果不将此事解决,富贵就无法去东宫当值,他现在是东宫戎卫牙将,正六品的官,难道就这样放弃?”
“这、这事怎么和殿下扯上了关系?”
郑家虽然经商,家中颇有钱财,但正六品的官,还是第一个出,自从郑富贵当了官以后,街坊邻居说话的语气都变了,哪怕是他的那些合作伙伴,也比以前客气了许多。
“富贵刚才不是说了吗?殿下放他假,让他解决私人问题!连这点简单的事情都无法解决,还如何交给他更重要的任务?回头,你让殿下如何看他?”
郑善脸色变化,郑富贵能有今天的成就,与青麟脱不了关系。
如今青麟已经调到学士殿,不在东宫,就算想要帮忙也帮不上。
除此之外。
他的心里面还在想,此事很有可能和肖公公有关,是他向太子建议,让他放富贵的假,专门解决个人问题,不然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但想让他这样妥协,不可能!
肖幂的年龄真的太大了,心里这关过不去。
深呼吸一口气,郑善认真的说道:“如果殿下因此要罢免他的官职,只能说这是富贵的命!”
“没有商量的余地?”
郑善摇摇头。
张荣华心里暗道:“大舅对不住了!”
神念传音,给郑富贵支招,不然单凭他和肖幂,哪怕肖公公出面,郑善不鸟,此事也没辙。
郑富贵低着脑袋,无助、不甘,心里面的痛全部表现在脸上,要有多痛就有多痛,他只是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长相厮守,为什么就不能得到家人的祝福?
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只想让他们同意,难道真的要逼死自己才高兴?
在这一刻。
他的思想变的极端,本就年轻气盛,一根筋,还有点憨,虽然这段时间在东宫历练,人也成长,做事比以前成熟一点,但面对爹娘的不理解,前路看不到一点的希望,萌生一种可怕的想法……
这时张荣华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听见。
郑富贵心里面激动,目光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不敢抬头,他怕刚将头抬起来,就被爹娘他们发现,将表哥的交代一字不漏的记住。
做完这一切。
张荣华望着大舅,来记勐药:“如果你们不怕将他逼上绝路,那就逼吧!”
让开身体。
郑善带着郑富贵离开,进了大堂,迎着他们望来的眼神,指着椅子,招呼道:“坐!”
坐在刚才的位置上面。
肖公公看的事情比较远,猜到了张荣华刚才可能不止面上的这点动作,应该还做了其它的事情,只是他们不知道,端着面前的酒杯,敬道:“请!”
张荣华知道他猜到了自己做了其它的事情,这样的人,还是宫中出身,猜不到才有鬼,这杯酒就是最好的证明。
俩人碰了一下,将杯中的酒喝完。
见肖幂还站在,绝美的容颜,扭曲在一起,充满了紧张,漂亮的眼睛中,写满了担忧,时不时的向着外面望去,人虽然在这里,但心已经飞出去,想要去找郑富贵。
肖公公沉着脸:“坐下!”
肖幂迟疑,还是坐了下来。
张荣华主动招呼:“都别愣着,边吃边聊。”
张勤换了个位置,坐在肖公公的身边,不管怎样,人家今日是来踩门槛的,面子得给,还有自家儿子的因素,他在学士殿为官,宫中有他照顾,有什么关键消息,也能够及时传出来。
不怪他,为人父母,只想让自己的子女过的更好一点,哪怕他现在很有钱、官也很大,还是一样。
郑柔心疼肖幂,这姑娘什么都好,但郑善太一根筋了,气的刚才她都想打人,坐在她的身边,主动的握着她的手,拍着手背,安慰道:“相信自己,也相信富贵,眼下虽然难了点,但只要坚持,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走到一起。”
拿着快子,夹了一个鸡腿,放在她的碗里。
“好好补补!”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肖公公取出礼物,起身告辞,带着肖幂上了马车,张荣华一家将他们送出门口,见他们离开,收回了视线。
张勤追问:“刚才你给富贵支招了吗?”
“为什么这样说?”
“神念传音!”
张荣华古怪的望了他一眼,爹的这点修为,不是不尊敬他,别说听见内容、连发现也办不到。
张勤解释:“猜的。”
“如果你不想出手,也不会对郑善说那么多,尤其是最后那句话,既然说了,他还不松口,以你们之间的兄弟情谊,富贵现在这么惨,你不可能放任不管。”
面露戏谑。
“是个郑善也不够你一个打的,这次的对手换成了你,我再看他们怎么应对。”
郑柔补充一句:“我哥他们真的太过份了,连我也被气到了,肖幂这么好的姑娘,不过年龄大了一点?其它的什么都好,为什么就咬死口?难道找个年龄小的,就称心如意了吗?他们也不看看自家什么条件,肖幂能看上富贵,已经是他们高攀了。”
张荣华没想到这事弄的连爹娘也生气了,大舅他们挺失败的。
摇摇头,换了个话题。
“肖公公的礼物中放着补充气血的补品,你们带回去补补,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郑柔上前一步,拉着他的手,眨眨眼睛,似乎要将他看穿:“你和红灵那姑娘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张荣华一头黑线,自己刚准备去找她,你就提她,还问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急忙收回手。
“早点回去。”
不给娘再追问的机会,迅速离开。
张勤没好气的说道:“看把你急的,孩子都被吓坏了。”
“你不想早点抱上孙子?”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青麟办事有谱,我们安心等着就好。”
……
马车中。
没了外人在场,见孙女还不安份的动着,一双美眸落在外面,恨不得离开,立马去找郑富贵。
肖公公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再将茶杯放下,轻声问道:“他真的让你如此着迷?”
“嗯。”肖幂大大方方的承认,重重的点点头。
“人一般,有点正直!这样的人不适合混官场,也不适合做官,连经商也不行,适合做学问或者当个武痴。”
见她不满,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瞪着自己,肖公公微微一笑,再道:“但他命好,会投胎,张荣华虽然不是他亲哥,但表兄弟之间的感情很深厚,单凭这一点就够了,有他护着在东宫当值,太子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能提点就提点、能照顾就照顾,其他的人,更无法动他。”
肖幂赞同:“表哥的确很厉害!”
“还没有过门,你比他大九岁,表哥就叫上了吗?”
“我乐意!”
肖公公会心一笑,孙女幸福比什么都重要,再道:“他已经给富贵支招了,以他的手段,将此事摆平不难!回去以后,耐心的等着,要不了多长时间,此事便会有结果。”
“表哥出招了吗?”
“你不需要多问,做好自己的事情。”
“这下稳了,表哥的手段厉害着呢,富贵的爹娘一定应付不过来。”
肖公公心里面腹谤一句,何止是厉害这么简单?与何文宣的交锋中,一连串的组合拳打下来,差点将他阴死,就算有崔阁老力保,最后还是被拉在宣威门杖刑,管家当天就死了,不然还得被拉到菜市场砍头。
纵然这样,对他的威信打击也很大,他这边得到消息,这个老家伙在家装死,避避风头,等风波过去再上值。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如果没有张荣华这层关系,单凭一个郑富贵,或者说他的家庭还不足以配上自家的宝贝孙女,常人敢这样摆谱,真当“肖公公”三字是白叫的吗?
有的是手段收拾他们!
但因为张荣华,他这边无法出手,只能靠嘴皮子磨,也因为他,郑富贵才有资格娶肖幂。
门当户对,在任何时候都很重要,尤其是在掌握权势的大人物眼中。
……
到了命运学宫。
张荣华停了下来,手里抱着一个冰糖葫芦的架子,离开青云客栈以后,来的路上见有人卖冰糖葫芦,想起之前杨红灵抱着一整个架子,在街上边走边吃,心里一动,便买了下来。
左手扛着,右手拿着一串,咬下一口,很酸!
梅长疏眨眨眼:“师兄来啦!”
“想吃?”
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摘下一根塞进了他的手里,其他的弟子也有份,一人根,都别想跑。
张荣华笑道:“别愣着,尝尝看好不好吃,不够吃这里还有。”
梅长疏已经将油纸拆开,撸了一个进嘴里,外面裹着糖,挺甜的,但里面好酸!下意识的就想要吐出来,迎着张荣华似笑非笑的眼神,又强行咽了回去,挤出两个字:“好吃。”
望着其他的弟子,绷着脸。
“还不吃?”
你是师兄你说了算,这些弟子拆开油纸吃了起来。
脸色那叫一个精彩,相互变化,有的还夸张的倒吸一口气,仿佛吃的不是冰糖葫芦,而是人间毒药,想吐又不敢,望着剩下的冰糖葫芦,别提多难看了。
梅长疏将冰糖葫芦塞给了一名师弟,急忙说道:“师兄您稍等,我去给你通报!”
一熘烟的进了命运学宫,很快再次返回,在门口停下。
“大师姐请您进去!”
张荣华道:“谢了!”
进了命运学宫,向着禁地走去。
来了这么多次,有不少人认识他,有的见到他,主动的打着招呼,张荣华点头回应,一路畅通无阻,进了老夫子的院子。
湖边趴着一道身影,正是小四,闭着眼睛在小憩,听见脚步声,睁开了眼睛望了过来,见是他来了,刚要开口,目光落在他肩膀上面的冰糖葫芦上面,从灵魂深处感到害怕,四肢支撑着地面,就要站起来逃走。
下一秒钟,又趴在了地上,这才想起扛着冰糖葫芦的人是张荣华,而不是杨红灵,心里踏实了。
不过,还是提醒一句:“快点将它收起来!”
张荣华奇怪,这是怎么了?有这么害怕?
走到它的身边停下,也不嫌弃地面脏,问道:“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