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商用最快的速度撑开送殡伞举在身前,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送殡伞立刻开始了旋转,熟悉的凄厉哀嚎声响起,哪怕他看不见鬼神,也能猜到此时伞下应该聚集了不少鬼魂。
“林清和,靠近我,告诉我它们在哪!”
季商大声喊道,深陷在恐惧之中的林清和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开口回答道:
“它,它们被挡住了!就在你面前!”
“别光看前面,环顾四周,看清楚有没有漏网之鱼!”
此时的季商心里有些着急,他不知道这些侍女的鬼魂到底有多少个,也不知道送殡伞能不能吃得下那么多,如果再出现之前那种送殡伞临时失效的情况,自己还真没办法。
早知道就去找陆离了!
对付这种小鬼,他的办法多得是。
捏嘛的,下一份神骨一定要选一个能直接杀伤鬼神的,阿沃尔神骨的针对性实在是太强了,面对这种小打小闹的情况反而搞不定!
“没有没没有,都在你的面前!”
听到林清和的回答,季商终于松了口气。
送殡伞对普通鬼类的压制力还是有的,至少目前看来,这些陪嫁侍女无法突破它的防线。
在空中,送殡伞仍然在不断飞舞旋转,甚至已经彻底脱离了季商的手悬浮起来,而与此同时,他的眼前也浮现出了大灾纪的信息。
“这也许是一个注定的错误,在恨嫁女遗失它的送殡伞时,今天的一切就已经有了结果。”
“陪嫁侍女的冤魂刚刚脱离喜嫁衣的束缚,却又坠入了如同梦魔的送殡伞之中。”
“转瞬之间,便有三条冤魂被送殡伞吞噬,而它的胃口却丝毫还未得到满足。”
“是的,对于此前已经尝过真正的鬼神滋味的送殡伞来说,这些陪嫁侍女的灵魂实在是太弱了。”
“它不满地在空中起舞,追逐着四散而逃的怨灵......”
随着大灾纪的信息逐条刷新,眼前的送殡伞如同有生命一般,在空中缓缓漂浮。
季商不敢离开伞太远,于是便拉着林清和步步跟上。
此时的林清和已经完全陷入了震惊和恐惧交织的状态,像个木偶一样听从着季商的指挥。
手背上的伤口仍然剧痛难忍,可当季商不小心碰到时,她却愣是咬紧牙一声不吭。
季商有些惊讶,这个小姑娘的韧性倒是比自己预料的要强得多。
大灾纪的信息仍在刷新。
“十四条陪嫁侍女的灵魂已经被吞噬殆尽,送殡伞欢欣地在空中悦动。”
“你听不见这些灵魂的哀嚎,也感受不到恨嫁女汹涌的愤怒,但也许,那扇轰然洞开的大门已经说明了一切。”
“强大又疯狂的尘骨人啊,你是数百年以来,第一个让恨嫁女主动打开埋骨地大门的尘世之人。”
“但这却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荣誉。”
“它迫不及待地想要收割你的灵魂,为此不惜省却一些冗余的步骤。”
“继续向前吧,尘骨人。”
“它的愤怒,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文字刷新完毕,短短几秒之后,通道前方的大门勐地打开。
巨大的声响贯穿了整个寂静的通道,如同午夜里棺木坠地的闷响。
林清和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看到不为所动的季商,又硬生生地忍住。
“那些侍女还在吗?还有几个?”
“一个----没有了,全都被吸进伞里了!”
林清和的语气略带欣喜,她本以为这些鬼魂是强大的敌人,但没想到却被季商轻描澹写地全部收服。
跟着他,肯定能走出去!
“再检查一遍,确定一个都没有了?”
季商一如既往地谨慎,哪怕此时送殡伞已经飞回到了他的手中,他也丝毫不敢怠慢。
“真的没有了.......一共14个,我刚才,我刚才数了。”
数字对上了。
季商松了口气,稍稍稳定了心神,看向那扇刚刚打开的大门。
大门里,有摇曳的火光投射而出。
他重新撑开送殡伞,但令他意外的是,大灾纪居然刷新了关于送殡伞的信息。
“沾染尘骨气息的送殡伞:在日复一日的亲近中,送殡伞借助尘骨人的机遇吞噬了足够的鬼神。
它满足于这前所未有的体验,对往日的香火侍奉不屑一顾。
也许对这柄本就拥有智慧的黑伞来说,它并不在意自己的主人是谁。
它唯一在意的,是如何去获取更多的灵魂。”
“送殡伞已经背叛了恨嫁女,充足的鬼神滋养了它的伞骨,收魂能力已大幅提升。”
“现在,送殡伞对恨嫁女同样可以造成伤害。”
终于!
从这一刻开始,送殡伞真正归属于自己了。
不用担心恨嫁女把它抢走,甚至还可以将它作为自己对抗恨嫁女的武器了!
季商的信息一下便充足了几分,他借助手机的光亮帮林清和重新包扎了伤口,短暂修整了几分钟之后,便带着她跨入了那扇诡异的大门。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扇大门的背后并不是什么荒坟野冢,甚至也不是他曾经设想过的“喜气洋洋”的洞房。
而是一间,平平无奇的.......闺房。
是的,这里是恨嫁女的闺房。
低沉压抑的哭声若有若无地从被厚重帷帐覆盖的凋花大床中传来,灯火摇曳着撒下暗澹的光影,家具摆件的影子投射在地面,彷佛择人而噬的精怪。
二人屏住了呼吸,送殡伞已经举到了身前,在季商的提醒下,林清和也已经将狐精内丹握在了手中。
那张床上的,会是恨嫁女吗?
季商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但他必须去看一看。
如果林清和能捕捉到对方的踪迹,那么今天的一切就能宣告结束。
狐精虽然并非具有神骨的鬼神,可它一生修行所凝结出来的具有“规则”力量的一次性妖丹,却也足够对付恨嫁女!
他示意林清和留在原地,自己慢慢摸向床前。
但就在他将要掀开帷帐的前一秒,他的脚下,却突然出现了一抹殷红。
是血。
血从凋花大床上流下,渗透了帷帐,流淌到了闺房之中。
季商心里一紧,他没有再犹豫,一步跨过血渍,直接掀开了帷帐!
而下一秒,诡异的一幕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具赤裸的男尸,倒吊在凋花大床的横梁之上。
他的脖颈已经被割开----或者说斩断,仅剩下一丝皮肉相连。
那些血液,仍然在顺着他的脖颈流下。
但这并非真正的恐怖。
更可怕的是,他全身的皮肤已经被完整割下,肌肉和血管暴露在空气之中。
这是最彻底的赤裸。
所以,喜嫁衣的人皮,就来自这具男尸?
季商正打算退出帷帐,可就在这时,身后的林清和却突然尖叫起来。
“季哥,人皮!”
季商完全来不及反应,下一秒,强烈的窒息感彻底笼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