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动手？”
柳愚白的表情略显古怪，而楚陆仁则是无奈地摆了摆手：“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柳门主不要乱想。”
说完，楚陆仁就捂住了叶笙歌的嘴巴。
然后给了叶笙歌的一个眼神警告。
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没错，他刚刚确实说过“准备动手”，但那是因为人都开启护山大阵了，一副打算抢回神兵的架势。
结果柳愚白并没有直接出手，而是保持了克制，甚至主动现身，以礼相待，那他这边自然也就没有搞得剑拔弩张了。毕竟他本来就没有恶意，此行过来，也确实是为了归还造化葫芦这件神兵。
毕竟这玩意儿和求败剑不同，对他没啥用。
“咳咳！”
眼瞅着气氛有些尴尬，楚陆仁赶紧将造化葫芦打开，从里面取出了单眼只手独腿道人的元神收入掌中。
然后便将葫芦一抛。
“唰！”
葫芦刚脱手，立刻发出了兴奋的颤鸣，仿佛一个好不容易挣脱了坏人掌控的小媳妇朝着柳愚白飞去。
“呜呜....”
只见造化葫芦落到柳愚白的身边，先是蹭了蹭柳愚白的手掌，然后勐地掉过头，用葫芦口对准了楚陆仁，仿佛在说“就是这个坏人！之前强行霸占了我的身体，还往我的葫芦里强塞东西”一样。
当然，塞的是单眼只手独腿道人的元神。
而被造化葫芦这一番哭诉后，柳愚白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古怪，不过最后他还是对着楚陆仁拱了拱手：
“多谢。”
“没啥。”楚陆仁摆了摆手，随后就想要离开。然而这时，他却发现四周的海浪突然变得平静下来。
无风无浪。
不可行船。
“.....柳门主这是何意？”楚陆仁停顿片刻后，又看向了柳愚白，同时也松开了捂住叶笙歌的手掌。
不知道为什么，掌心有点湿湿的。
“噗哈~！”
另一边，叶笙歌则是微笑着露出了小虎牙，同时也将早就磨了半天的大刀举了起来：“还是要动手吗？”
“楚大人莫要误会。”柳愚白神色平静，说道：“久闻楚大人天资卓绝，战力无双，在下只是想要讨教一二。毕竟本门神兵使，葛轩就是死在了楚大人的手里。于情于理，在下都不能坐视不理。”
“我若输了呢？”楚陆仁微笑道。
“那就请楚大人在本门暂且休息一段时间，而且独孤剑冢和机关城的人，应该也很要见楚大人一面。”
柳愚白没有把话说死。
而且言语间，把独孤剑冢和机关城也拉了进来。
实际上这已经是在示弱了。
简而言之，柳愚白的这番话其实并不是对楚陆仁说的，而是对此刻正看着他的无数造化门弟子说的。
与此同时，此前去莲花镇调查情况，现在收到消息正在迅速往回赶的青衣男子，造化门外务使，陈霆海也忍不住想起了来之前和柳愚白的对话。
“霆海，楚陆仁此人不好得罪啊。”
“不仅修为高，能杀了葛轩。而且背景还深厚.....朝廷如今得到了魔宗的支持，再加上那位唐貂寺。”
“我们造化门惹不起。”
“所以你明白吧，对这件事，我们的应对方式只有一个。”
“我明白，保卫造化门！”
“蠢货！是让人们相信我们在保卫造化门！”
“......让楚陆仁？”
“让造化门的弟子.....楚陆仁知道没有。”
............
造化门峡湾内，楚陆仁和站在扁舟前端，而柳愚白则是站在海面上，头顶一轮明月，神色晦暗不定。
“一招分胜负？”
“可以”楚陆仁点了点头，随后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柳门主出招吧。”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只见柳愚白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已经打定主意退让，但他并没有打算留手....不如说，他要全力以赴。
二十年前，他以一己之力救出了造化门的诸多弟子，很多人都认为那是他一生中最风光的时刻。然而柳愚白却不那么想....所有人都只看到了他阵斩一位合道，重创两位，硬接天人一招的风光。
然而他们却没有看到。
自己对澹台羲和卑躬屈膝，对照胆神侯极尽谄媚，为了保住造化门而不惜反水杀人....诸多的不堪。
他们也没必要看到。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柳愚白朗朗开口，话音未落，空中的那轮皎月便幽幽下落，最后散去月光，化作一柄长剑落入他掌中。
剑名“偃月”。
他毕生的修为，全都在这柄剑上。剑胚乃是一块天外寒铁，铸剑炉则是造化门中的那道垂天瀑布，以自然之力打磨无数次，最后才祭炼成功。平日都是以皎月的形态，被他收纳在元神中温养。
这样才能在需要的时候，爆发出绝世的锋芒。
二十年前，柳愚白曾经让其出鞘过一次，那一次，他正面硬抗，接住了宗人府武威王，天人的一招。
这是第二次。
“锵锵！”
伴随着一声清亮的剑鸣，柳愚白的气质也开始飞速变化，从最开始的温润如玉迅速向锋芒毕露转变。
一如他手中的“偃月”。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铮！”
剑光乍现，柳愚白心中的憋闷，不平，尽数化作一口意气，一道剑光，犹如银瓶乍破般挥洒了出去。
明明没有求败剑在手，更没有道则加持，但在楚陆仁眼里，柳愚白此刻展露出的剑意，甚至还要超过剑宗独孤！
如果说剑宗独孤是被独孤剑法所困，走了别人的老路，甚至还走偏了。那柳愚白就是走出了自己的路！
这一瞬间，楚陆仁也伸出了手掌。
五指张开，内天地迅速扩张....因为直觉告诉楚陆仁，如果不动用内天地，他接不住柳愚白的这一剑！
“呼.....”
吸气，呼气。
张开的手掌迅速合拢，刚刚才诞生的内天地在这一刻开始粉碎，最后绽放出了一道惊艳夺目的血光。
满江红！
这本是搏命之招，然后如今的楚陆仁却想出了全新的应用方式。那就是不粉碎自身的内天地，而是用壶天之术营造出临时内天地，然后再将其粉碎....虽然这么做，威力比不上原版的满江红，但胜在无伤。
“轰隆！”
拳剑碰撞，整个海浪在这一刻都被直接压了下去，在两人交战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海水朝着四面八方飞快地涌动，随后又重新坍缩了回来，被翻卷的起浪卷向空中，化作了一道接天的水柱。
龙吸水！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十余秒，柳愚白占据了上风.....直到楚陆仁神色平静地伸出了第二只手，缓缓握拳.....
“砰！”
第二拳，依旧是满江红！
下一秒，水柱炸裂，柳愚白面色红润，身形划开波浪，一路飞退，直到上了岸后才勐然停住了身形。
“哼！”
水波炸开，气浪排空，柳愚白稳稳地站在了岸边，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握剑的手掌没有丝毫颤抖。
“楚大人修为不凡，在下甘拜下风。”
“.......柳门主谬赞了。”楚陆仁看着柳愚白，沉默片刻后也拱了拱手：“此事到此为止，在下告辞。”
说完，楚陆仁便招呼着叶笙歌，驾舟离开了。
而另一边，造化门的一位长老则是快步走到了柳愚白的身旁，随后低声道：“副门主，没事吧？”
“.......”柳愚白瞥了对方一眼，然后傲然地伸出了一只手。
“没事？”长老惊喜道。
“扶我！”
柳愚白咬了咬牙：“奶奶滴，副门主就不用扶了是吧？副门主也是门主！现在门主去了龙虎山，我就是门主！”
“你看楚陆仁，说话多好听？”
“我这辈子真是遭了大罪，被你们这帮家伙给赖上了，二十年前来一次，二十年后又特么来一次，还特么都是朝廷。”
“妈的。”
长老被柳愚白骂的完全不敢有脾气，就要伸手搀扶柳愚白，然后送他进屋，却听到了柳愚白低声道：
“别用手。”
“用真气，不要让其他弟子看出来.....就像二十年前那样。”
“.....是。”
很快，消息便在江湖上传开了：造化门副门主，明月道君柳愚白，在楚陆仁送还造化葫芦之后，与其交手一招，略逊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