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10多分钟,张二嫂深深吸了口气,走到刘云飞他们身边说:“云飞,你们带我过去看看他吧,这么多年不见他张老二,这个结果也在我预料之中,只是突然听到还是有点难受。既然来了,我还是想去看看他”。
张二嫂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此时她的眼睛红红的。
见张二嫂这个状态,刘云飞终于松了口气。
他看见朱美玲从过道里走过去后,带着张二嫂来到张老二的病房前:“妖精,你陪嫂子进去吧。”
“不用,你们就在外面等我,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又不是去打架,嫂子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张二嫂把刘云飞他们堵在外面。
见张二嫂走进病房,张老二挣扎了一下。
由于身体上的痛苦,加上人很虚弱,他没办法挣扎起来。
张二嫂忙用手示意一下张老二说:“老二,别动,你躺着吧,怎么会伤成这样……”
她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哗啦啦流下来。
张老二弱弱地说:“珊珊,我对不起你,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我欠你和孩子的,只有下辈子还你了。”
“别说了老二,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身不由己。要是没有那个女人,我和孩子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虽然你已经和她结婚,但我还得感谢她。是不是很痛啊老二,你说你为什么要到矿上去背煤?种地不行吗?还好,只是受伤,隔壁村杨华华和陈光强都已经死了你知道吗?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孩子连自己的爸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那该怎么办?”胡珊珊边说边抽泣。
一日夫妻百日恩。
虽然张老二已经结婚,可胡珊珊想着刚认识张老二时候的情景,她心里的恨一点都没有了。
尤其是听刘云飞说张老二差点死在垃圾堆里,刚才剩下的最后一点恨意都已烟消云散。
不管张老二结没结婚,六七年过去了,张二嫂根本没想到还能见到张老二。
此时能再见到他,张二嫂悲喜交加。
“珊珊,我已经和朱美玲商量过了,我在煤矿上受伤,煤矿肯定要给些补助,你去领吧,现在我这情况,能给你们留下的也只有这点了。你要怪你就怪我吧,我就算死100次也还不上你这份情。你找个好人嫁了吧,一会让大哥进来,我给他说,让他帮我把孩子照顾好。”张老二哭泣着说。
“老二你说什么话?不管我走到哪里,丫丫我一定带着。你把伤养好之后,回去一趟吧,让孩子知道他爸长什么样。既然你已经结婚了,还和那个女人扯了结婚证,你们是合法夫妻,我也不会破坏你们,回去一趟,给丫丫交代交代,我不拦着你回来”。胡珊珊越说越心痛,后来直接泣不成声。
张老二轻轻把手搭在胡珊珊手上,和胡珊珊一起痛苦地哭了。
想着和胡珊珊认识的过程,想着两人结婚的情景,张老二越想越难受。
结婚之后走出皮匠湾村做买卖,目的就是想让胡珊珊过上更好的生活。
没想到这一出来,不但没带给她更好的生活,反而害了她,让他们变成了孤儿寡母。
要是生命可以重来,张老二绝不会选择出来做买卖。
要是生命可以重来,胡珊珊也不会让张老二出来。
两口子在家种着那几亩土地,或许又是另外一种生活的滋味。
但人生真的能够重来吗?
这个问题只有刘云飞能够回答。
因为他的生命确确实实重来了一次。
胡珊珊从病房里走出来后,让丫丫大伯进去张老二有话给他说。
其实刘云飞知道,张老二让丫丫大伯进去说话,无非就是交代丫丫大伯要照顾好胡珊珊娘儿俩什么的。
自己不能照顾胡珊珊和女儿,只有委托大哥多帮忙,这也天经地义。
看着张二嫂红红的眼睛,刘云飞小声说:“嫂子,事情既然这样了,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张老二这么多年没回来我同样过得好好的,我就不相信我胡珊珊没有张老二就会死?走,该给丫丫争取的我一定要为丫丫争取。张老二不是说了吗,矿上的补助给丫丫,我们现在就去矿上。”张二嫂的话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坚定。
此时,刘云飞看出来了,张二嫂确实是一个女强人。
发生这种事,她还能泰然处之,确实不容易。
从矿务局医院出来,又坐了一段公交车,才到去田家寨煤矿的火车站旁边的客运站。
来到田家寨煤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过。
下了车,抬头看看天空,虽然天是晴的,可灰蒙蒙的天空布满煤尘,让人感觉到空气中充满了煤烟的味道。
再看看路边的行道树,也沾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要是几天不下雨,整个矿区可能就会变成一种颜色,那就是黑色。
路上,房子上,旁边的空地上……到处都黑黢黢的,都是煤炭的色彩。
就连在路上走着的人,刘云飞似乎也觉得浑身沾满了煤炭的色调。
第一次来田家寨煤矿,他们也不知道煤矿的办公楼在什么地方。
问了路,刘云飞他们来到田家寨煤矿的一栋办公楼,抬头一看,办公楼上挂着一块牌子:田家寨煤矿机关后勤服务部。
这是一栋六十年代用预制板搭起来的小二楼平房。
刘云飞带着大家上了后勤服务部的二楼,见一间办公室门上挂着一块写着“接待室”三个字的牌子,里面坐满了人,闹哄哄的。
一个工作人员在给接待室里闹哄哄的人倒水。
刘云飞把头伸进接待室,对倒水的工作人员问:“你好,请问你们田家寨煤矿负责这次矿难的人是谁?”
听见刘云飞询问,倒水的人走出门外,看着他们五人问:“请问你们什么事?难道你们也是矿难家属吗?”
“嗯,我们是矿难家属,请问你们谁负责这项工作。”刘云飞看着对方,这是一个20多岁的年轻男人,穿一身工作服,胸前挂一块工作牌,由于长期在煤矿工作的缘故,脸上有一层煤炭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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