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想法和我的一样,但整个村的人都认为张老二是被鬼抓去的,就算你我不这么认为,谁又会相信呢?我们也没办法管。”刘云飞边誊稿子边说。
“太惨了,我觉得如果张老二不回来,就不会死。这明显……”苏芯正要口无遮拦的说出来,刘云飞忙止住她。
“妖精,不要乱讲,我觉得这事不会这么简单,你信不信?朱美玲最多两天就要过来?到时候,我们可以在旁边看,会有水落石出的。”刘云飞简单地说。
苏芯思考了一会,点点头说:“也是,看朱美玲那个女人,不会让张老二在外面呆上三天,三天不回去,他肯定要来找。云飞哥,你在写什么呢?”
“我把前几天写的小说誊写一遍,我觉得整个框架差不多了,先把前面几章发出去看看有没有杂志社要。”刘云飞继续誊写。
“云飞哥,前面部分不错,我看过一些,大概情节我觉得非常好,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几十年后的事你都想得到;那么美好的社会,我想杂志社的人看了会认同的,只是你写的字有点潦草,之前的草稿我有些字不认识……”
“连你都觉得可以,那我就更有信心了。”刘云飞放下手中的笔,冲苏芯温柔地笑了笑。
“那我不打搅你,你加油,我去张二嫂家去看看。”苏芯向刘云飞做了个鬼脸,出去了。
大约用了三个多小时的时间,刘云飞算是把前面差不多一万字的章节誊写好了。
此时他感到很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黑。
刘云飞来到张老二家,陈三幺带着人去买的棺材已经买来了,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张老二的尸体擦洗干净后往棺材里装。
另一边,一群人正把一个已经杀了的猪弄干净。
他们的速度还算快。
找来念经的先生已经在旁边的耳房里写着各种超度死者需要的文书,基本都用黄纸来书写。
走进那些超度先生的耳房里,刘云飞听两个人在议论张老二的死。
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先生边写文书边说:“这个张老二,昨天晚上运气不好,撞上了西边的五路杀神,据我根据他的生辰八字翻开书看了看,他如果昨天不回来,今天回来的话,就不会有这一难,昨天是他的一个劫,只要在皮匠弯村,他无处可逃,五路杀神站在东南西北中,走哪个方向都是死,没活路……”
这人越说越玄乎。
刘云飞从早上就一直觉得张老二的死不是那么简单,这时候被这些超度的先生说得这么可怕,刘云飞都觉得像自己写小说一样。
吃过晚饭,门前张老二的尸体已经全部装好。
因为张老二是在外面死的,棺材不能放在堂屋里,只得在旁边的土坎下搭一个棚子,把张老二的棺材放在棚子里,在他的棺材前放一个斗,在斗里放一些玉米,在玉米上插几柱香,斗前面的桌子上点燃一盏煤油灯,在煤油灯下放一个已经破底的铁锅,丫丫过去在铁锅里划纸钱烧。
刘云飞看着这一幕非常凄惨,走过去和丫丫一起划纸钱在破铁锅里烧。
丫丫看了刘云飞一眼,弱弱地说:“云飞哥哥,我爸爸死了,我以前没爸爸,昨天才有爸爸,今天爸爸就死了,他被白布包着,放进这个箱子里,听妈妈说爸爸是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个地方叫天堂。云飞哥哥,我爸爸他还会回来吗?”
刘云飞见丫丫指着前面的棺材,他看了丫丫头上的白帽子一眼,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丫丫,你爸爸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白天是不会回来了,但晚上你闭上眼睛,就会看见爸爸在和你玩。你喜欢你爸爸吗?”
“喜欢,就是他脸上的疤痕太多,不好看,不过,我也喜欢。我看见很多人都有自己的爸爸,我昨天才有爸爸,今天就不见了,爸爸不想我,悄悄走了……”丫丫都着嘴巴,她还不知道人死了是怎么回事。
烧了一会纸钱,刘云飞把丫丫抱在怀里,小声说:“丫丫,以后你一定要好好读书,等你长大了,读大学的时候,爸爸或许就回来了。”
其实,刘云飞是想给丫丫一种希望,让丫丫好好学习。
刘云飞通过《窥心》,他已经看出丫丫的情商和智商都不低,只要认真读书,成绩一定会很好,考大学不成问题。
此时,他给丫丫这个希望,是想让丫丫不要放弃任何好好学习的机会。
他知道,在皮匠弯这样的农村,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必须要读书才有出路。
把丫丫抱回耳房,刘云飞看见那些帮张老二超度的先生已经开始在堂屋里起法事了。
锣鼓铙钹等乒乒乓乓地敲起来,胡珊珊家堂屋里挤满了人。
张老二死得年轻,没什么晚辈,丫丫在堂屋里跪了一会,实在跪不了,只得把张老二堂哥家的儿子叫过来顶孝,陪先生做法事的时候磕头。
这些先生非常认真,基本没歇气,换着人、换着腔调唱了一晚上。
先生起了法事后,村里的帮忙人基本没事做,年轻人都到胡珊珊家堂屋里来听先生们念经,陪着绕棺,老年人就在胡珊珊家院子里喝转转酒。
刘云飞在胡珊珊家转了一会,回去继续誊写自己的小说。
通过大半晚上的努力,前面已经写了的部分全部誊抄完。
刘云飞拿出一个信封,把誊抄好的小说放进信封里,贴上邮票,放在枕头边。
翻开手边的一本诗刊,刘云飞认真地读了几首。
刘云飞知道,这一年,诗歌这种东西竟然成为最时髦的全国性运动,文学青年多如牛毛,或者普通如粪筐。
再或者,谁都可以朝自己的兜里摸一把,轻轻把诗歌洒向一个奔放的辽阔的天空。
连半生不熟的中学生们都疯狂地组团结社,他们产下大量诗歌。
甚至,这一年,竟然会有人为诗歌精神失常。
刘云飞知道,这一年,从1978年算起,刚好是改革开放十年,华夏文学界经历了伤痕文学、反思文学、寻根文学等几个明显的标志性阶段,整个文学界的风貌总体出现了“向内转”的趋势,诗歌趋向于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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