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大监狱。
这是一座位于地下深处,上下共计十五层,最初由第二代火影负责督造,直到十年前才完成,如同蜂巢般悬空倒立建设的一座深层监狱。
越往下,里面的空间就越是宽阔。
上忍大会结束后,一位老者步伐沉稳的走在最下一层的走廊里。
行走间,他偶尔能听见尖锐到穿透厚重牢门,从极远处传来的疯言疯语、呓语不止。
被关押在此处的,大多是在战争中俘虏的他国忍者、特殊血继限界继承人。
偷人的,从来不止是草隐村。
只不过只有在他们偷人的时候,世人才敢放肆的大骂出声,鄙夷不止。
至于在面对‘火雷土风水’这忍界最大的几个人口贩子集团时,他们则会不约而同的主动替他们改口解释道——这并非什么罪恶的人体研究范畴,而仅仅是为了促进这个世界的技术进步,而进行的正当、正义、正常的合理研究。
总之,为了这些促进忍界进步的合理研究,大多数见不得光的素材,都被关押在此处。
木叶村的律法条令里之所以没有死刑,也是这个缘由。
活着,比死可难得多了。
而为了证明自己行为的正义性,急于挽回火影一系形象的猿飞日斩自然毫不犹豫的将那位‘最大最恶的犯人’关进了大监狱中底层牢房。
由此可见,他猿飞某人是绝无半点私心的。
“哐当。”
站在牢门前,猿飞日斩向前轻轻一推。
没上锁的大门自动开启。
位于阴影当中席地而坐的人影缓缓睁开那只独眼,一言不发。
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这间特殊的牢房不同于其他各种设施遍布,几乎堪称实验室的牢狱,而是完全空荡。
在足足一百多平米的房间内,唯独一桌、一席、一便池而已。
也许看上去条件无比简陋,但是与周围的牢房横向相比,却已经算得上天堂了。
“......”
两人平静对视,沉默良久。
最后,还是志村团藏收回目光,语声冷澹:
“你此来是为了杀我?还是来笑我?”
“日斩。”
身为火影的黑手套,早在甘于委身黑暗,自命为‘根’的那一刻,志村团藏就无数次想象过自己的结局。
被扔掉。
现在这个结果,虽然来得有些仓促,但倒也在他的预料之内。
猿飞日斩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仅仅是那浑浊的目光,就足以带给人莫大的心理压力。
更何况,还是己身即将面临死地之时。
“如果还没想好,就给我把苦无。”
志村团藏的声音状似平澹如初,但说出的话语却已见暴躁:“到头来,你还是如此优柔寡断、不知进退!”
“你到底要堕落到什么时候?!”
没人能平静的面对死亡。
尤其是那些自认为有梦想,而暂时还未能完成的人。
又或者,这一切都不过是激将。
“......”
“宇智波隆,退了一步。”
良久,才听猿飞日斩缓缓开口。
只是他的声音出口时,却彷若耗尽了所有气力,嗓音沙哑得如同浸透了正午炽热的砂砾。
闻言,志村团藏豁然抬头,眉心紧蹙:
“你什么意思?”
猿飞日斩仍旧自顾自的继续道:“木叶地产这块骨头,我已经扔给宇智波和日向两方去争了,不过这次损伤的元气,必须要找补回来。”
他目光浑浊的看着天花板,像是自言自语:“水门那孩子,可能并不适合火影这个位置。”
“现在只能再寻找合适的人选,或者从大蛇丸和自来也两人中选择。”
“但前提是......”
说到这,面前这位上一秒精气神还像是快要散尽的中年人,眼中骤然迸射出如勐虎般凶悍狂放的气势,死死盯着志村团藏。
在他那紧绷的脸色中,一字一句:
“...我们,还能坐得住这个‘正统’的位置!”
“团藏。”
忍雄,并不一定虚有其表。
至少在需要的时候,他还可以是一位不择手段的枭雄。
听到猿飞日斩这近乎逼迫、压制的话语,志村团藏不但没有如之前那般暴怒,仅剩的一只独眼中,甚至闪烁出锋芒毕露似的精光,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老友:
“我需要做什么?”
猿飞日斩眼中的气势反而渐渐收敛,合眼道:“位于火雨两国边境的独木町、川口町附近两镇受到雨隐忍者袭掠,导致数百名火之国平民死亡。木叶发信于雨隐,而其首领半藏屡教不改,主动引发火雨两国矛盾,导致边境局势紧张加剧。”
“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形成波及数个地区的战争。”
“......”
“原本,我的打算是用和平手段解决问题。”
猿飞日斩的声音顿了顿,默默看向这位老友,平静道:“但是,现在村子需要足够有力的名望稳住‘根基’。”
“团藏。”
“你要戴罪立功,付出一些代价,成为木叶对抗雨隐的‘英雄’,才能活着回来——也只有让雨隐让出至少两倍于木叶地产的份额,你才算英雄。”
“你想要机会,那我就给你机会。”
“但我不是来救你的......”
“你这混账早就该死了。”
“一切,都是为了正统之名!”
闻言,志村团藏睁大独眼,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面前的日斩。
这套说辞看着好听,实则哪有什么数百平民的死伤,这套‘没有矛盾→主动制造矛盾’的套路,身为根部首领的志村团藏简直玩得不能再熟练了。
但他却没想到,一直被自己视为优柔寡断的日斩,居然也能在关键时刻做出如此决断。
战争,是需要转移内部矛盾时,最简单、残酷的方法。
“哈!哈哈哈!”
“没错!”
身处牢狱,志村团藏反而大笑出声,畅快淋漓:“这才是我认识的猿飞日斩!”
“你至少还没老到昏聩的地步。”
“区区名望,弃之又如何?”
“老师在世的那些年里,他的名声又何曾好过?但他做到的事情,你又做了几件?”
“想做事,就是要付出代价的!”
“......”
猿飞日斩却并不接话,他默默的转身,关上那道没上锁的牢门,缓步向外走去。
走廊里,从天顶照落的最后一线光明陷入阴影。
只余一片纯粹的黑。
......
回到族地,宇智波隆携秀一与富岳两人坐到中庭。
老者不知等待着什么,神色平静的品着茶。
直到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才听他朝身旁呼唤道:
“刹那。”
“在。”
一名戴着半边护脸面具的中年人半跪于地。
宇智波隆声音沉闷:“去通知宗议房,准备战争物资吧。”
“......族长?”
这一句反问,显然是震惊到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不仅仅是宇智波刹那,连身旁陪侍的秀一与富岳两人都被说得一愣,纷纷茫然的看向自家这位常青树,不明所以。
宇智波隆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平静的看向他:
“嗯?”
“...是!”
闻言,宇智波刹那这才意识到自己僭越了,额头顿时冷汗津津,身形微弯着退出中庭。
老人依旧品着茶水,声音平静道:
“秀一,你能想清楚吗?”
“......”
宇智波秀一沉默了几秒,思忖道:“隆大人是以为,团藏会为了求活而独身逃离,前往他处伺机发动战争?”
“眼界浅了些。”
宇智波隆叹息一声,无奈摇头。
这一代最出色的年轻人,也就这水准了。
“富岳,你呢?”
宇智波富岳板着脸抬起头:“应是猿飞日斩见不得我族势大,企图以火影一系之力将我族包围袭杀,需早做准备!”
“唉......”
宇智波隆痛苦的捂住脸。
下回问狗都不问他。
秀一好歹还猜对了‘团藏’这个着火点,他是哪都不挨着。
奈何,老头还是得硬着头皮解释:“从最开始,日斩那小儿就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杀了团藏,接受名望大损、根基不稳的代价,兢兢业业继续经营、压制忍族一脉,试图再造辉煌。”
“第二,暂时与我等达成和解,而后想办法转移问题,补足名望。”
“而内部不稳时,他能转移问题的方式很少,同时尽快补足名望、稳住根基的方式更是只剩下一个。”
听到这,秀一和富岳两人才露出了然的表情。
至于是真懂还是假懂?
随他去吧。
现在,宇智波隆反倒愈发想念相田将晖那孩子......人家是一点就透,还能举一反三。
他家这俩是一拉就堵、一堵就是一天。
说起来,真弥那俩孩子到底什么时候结婚啊?
反正闲的没事,小老头就在那寻思。
......
这一夜,不止是宇智波一家。
所有在大会之前相互通过气的忍族,都开始在暗中默默行动起来。
他们都清楚,这一次的主力军绝对逃不了‘忍族’二字。
然而,他们也同样清楚。
这是一场有可能会押上无数人身家性命,足以左右‘火影’二字决定权的豪赌。
至于,所谓的人命?
谁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