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长安东郊的马车上。
李承乾简直如坐针毡!
他回想起刚刚在酒楼里发生的一切,甚至觉得有点不真实。
为什么自己会答应让妹妹学医,为什么自己敢于冒着被父皇责骂的风险干这种事,为什么现在居然还带着妹妹去城外流民聚集到地方……
陆恒是因为喜欢李明玉。
他图啥呀!
就因为刚才被妹妹学医的理由感动了吗?
奶奶个熊……不争气,眼泪真是不争气!!!
“陆恒,我之所以能带玉儿出宫,也是告诉父皇母后说,可以带她去酒楼多学多看,能够帮助她成亲后执掌中匮。”
“突然把人带到东郊去,我咋解释啊……”
“这不是挂羊头卖狗肉吗!”
李承乾想到就头皮发麻。
尤其因为前两天发生的事情,父皇派了几百名百骑司护卫他。
虽然现在那些百骑司大概只是在暗中观察,但自己的行踪必定逃不过他们掌控。
现在没事,不代表回宫父皇知道后,也没事啊!
可是陆恒却淡定得很。
“怕什么?你父皇能让你带她出宫来,就代表他已经愿意让公主自由活动了。”
“大不了回去之后跟他讲,因为公主崇拜孙思邈,想让孙思邈教自己一些法子,替皇后养身子。”
“有问题吗?没有问题,反正也没撒谎啊。”
李承乾:???
思路和格局,一下子被打开了呢。
这不就是把学医换成了个父皇能接受的名头吗!
他并不知道,陆恒这个思路,源于现代社会中身边所有同龄人。
有些二十几岁已经工作数年的,回家还得有门禁,于是大家就想出了各种各样出门晚归的借口。
跟朋友聚会说成商务饭局,旅游说成公司项目考察,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虽然没啥朋友,更没有门禁,但陆恒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说起挂羊头卖狗肉,他简直信手拈来!
两个少年在这商量如何回去骗父皇母后,李明玉却在神游天外。
她看着陆恒的脸,对此人的看法大有改观。
假如抛开那些孟浪且离谱的言行举止,陆恒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
起码,他跟长安城里的所有勋贵子弟都不一样,甚至跟平民、商户、皇室,所有男子都不一样。
盯着陆恒俊秀的面庞看了好半晌后。
李明玉忽然问道:
“陆恒,说真的啊,你这些东西都是跟谁学的呀?”
“听大哥讲,你还曾与父皇提起过,五姓七望世代联姻,其中有很多畸形儿和疯子。”
“这些事情若非皇室专人来查,世家是断然不可能外传的……”
“你又是从何而知?”
李承乾精神一振——
这也是他心中藏了许久的疑问!
陆恒脑子转了转。
他不可能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拿出来,也就不能说这些玩意儿史书上有,现代婚姻法也规定得很严格。
那就只能讲科学依据,然后逆推回去了。
“我并不知道,只是知道一些底层逻辑,所以能倒退出来。”
“人生下来,之所以会像父亲或者母亲,这是由双方基因决定的。”
“每个人体内携带的基因都有显性和隐形之分,比如父母双方都是双眼皮,却生了个单眼皮的孩子,这是因为父母的隐性基因里都有显性表现型基因,合在一起就有可能生出单眼皮。”
“呃,这些对你们来说有点太深了,我简单一点说。”
“就是人跟人之间体内的基因都有差异,才能降低新生儿带有遗传病的概率。差异越小,重合后出现遗传病的就越大。”
“如果有三代内的血缘关系,生出来的孩子有病的概率就会比普通人要大很多,也就是很可能出现你们说的天残儿和疯子。”
“明白了吗?”
陆恒讲完初中生物学之后,就看到眼前这兄妹俩的眼睛里满是圈圈。
听晕了。
他挠挠头,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讲。
如果陆恒是个生物老师,给这种完全不明白的人讲倒也不难。
问题是这种学科的基础知识,他根本没办法有条有理地教会学生呀!
半晌。
李承乾摇头道:
“我总觉得,你学的东西跟我们学的,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
“实践起来倒是都如你所言……”
“但要将其中的知识传授出来,恐怕所有人都难以理解啊。”
“陆恒,你要教玉儿学医,不会也是这么教吧?”
陆恒想了想,说:
“那倒也不是,你格局还是太小了。”
“这些知识可以往后再慢慢研究,不用着急。”
“学医第一步嘛,就是解剖。”
“没关系,到时候找几个死刑犯的新鲜尸体来,给她切一切,看看人体内部构造就好啦!”
李承乾、李明玉:???!!!
………………
东郊。
孙思邈正带着一帮长安城里的大夫,在各个庄子之间游走,到处看病人情况。
一道声音忽然在他背后响起。
“老爷子,我们过来帮您的忙啦!”
回头一看。
孙思邈脸黑下来:
“你小子终于舍得过来了?”
“等会儿,这怎么还有个姑娘啊!”
陆恒与李承乾站在一起,他们身侧,有一个带着帷帽的女子。
女子的头面都被遮住,但从那身姿也能看出来,应当很年轻美丽。
“老爷子,咱们借一步说话。”
陆恒也没当即答话,而是把孙思邈拉到了没人的一边,才解释道:
“这就是我中意的姑娘,她也想跟着咱们一起学学医术。”
“您就当帮我一个忙,这段日子带着她,给她讲下课成不成?”
“我保证,事情结束之后,您想记录下来的医术要是想写成书,我必然帮您传遍天下!”
孙思邈都给听懵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带着自己中意的姑娘跑到这种地方来,倒也算了,反正陆恒的脑回路他们从来都没搞懂过。
问题是,让他给这姑娘讲课传授医术,还要帮他把医书传遍天下?
孙思邈伸手摸了摸陆恒的脑门。
“你是不是中招染上瘟疫了?嘶,这额头也不烫啊……”
“咋就开始说胡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