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寂冷,轻雾迷离。
杨过一袭青衣,手持长剑,目光疑惑望着对面的狄云。
“伯宣,你伤势尚未痊愈,为何如此着急与我比试剑法?”
攻下广陵城才不过二天,狄云就迫不及待约他出来比试剑法,让他十分不解。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早晨,这样一个地方,不禁让他怀念过去在江都的时光。一年前,他就是在这样的地方和孙策比试剑法。
狄云脸色冷然缓缓说道:“一年之前,我大哥死于你们青州武安国之手。此仇不报,我狄云良心难安。”
狄云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低沉道:“我知道二公子剑术造诣不凡,若是我死于公子之手,还望公子不可迁怒于广陵投降的兵士。”
杨过望着狄云身上绑的绷带,疑惑道:“仲宣为何不等你伤势好了,再与我一决胜负。”
杨过见对方默然不语,叹了口气,知道他只要一个承诺,缓缓说道:“好!我答应你,今日就算我们的私人恩怨。若我侥幸得胜,我就当今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杨过好奇问道:“若是你赢了又当如何?”
狄云抬起头,眼睛坚定地望着杨过道:“我若侥幸得胜,必不会让公子孤单。狄云愿随公子同赴黄泉,以报公子多日的恩情。”
杨过哈哈大笑,豪气道:“好,有仲宣黄泉相伴,我杨过死而无憾。”
“出剑吧!”
锵,杨过猛然拔出手中的长剑,自有一股风流气度。
这时灰白的天际露出一丝光线,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在荒野草地上的两人。
“请了!”
狄云心知对手实力强劲,唯有先发制人,才能取得先机。
他沉喝一声,长剑迎风刺出,速度更添三成,直取杨过胸口。
剑未到,阴冷的剑气却是扑面而来,杨过这时才有了动作。只见他脚步一措,已躲过狄云的杀招。
哪怕不是第一次见识,对方步法之奇,速度之快还是令狄云心中警兆大生。
杨过欺身上前,手中长剑首催锋芒,气势森然。
狄云心中一凛,挥剑格挡,动作犹是慢了不少。
不过两招,杨过如闲庭漫步挥洒自如,狄云匆忙遮挡,高地立判。
交身而过,两人对视一眼,看到狄云眼中里的凝重,杨过却是呵呵一笑。
“注意来!”
杨过剑步连踏,手中长剑挥舞如雨打芭蕉,倾泻不止。飞泄的剑光,更似风中的落花,迎风而舞难以捉摸。
飘忽的身法,诡谲多变的剑招,狄云格挡数招却是越见支拙,心生难以抵御之感。
哪怕一年前自己面对张飞,都没有如此挫败感。不过一年,杨过的武艺不仅大为长进,剑法更是鬼神莫测,飘忽不定。
数十招后,狄云已感胜机渺茫,长喝一声。
拼了!
狄云仿佛做了某种决定,不退反进,一剑刺向杨过,丝毫不顾逼面而来的杀招。
对面突然使出两败俱伤的打法,杨过措手不及,回招却是已来不及,只得身子一斜避过要害。
噗!狄云一剑刺穿杨过左肩,顿时血如泉涌,染红了青色衣衫。
狄云颓然地拔出剑,不可置信望着单膝跪地的杨过,嘶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一剑杀了我?”
杨过抬头,默默注视着狄云道:“仲宣,你我虽相交不过三日,但我早已认定你是我今生的第一个朋友,我不能杀你。”
一句“我不能杀你”令狄云心中一震。
杨过额头上冒着冷汗,右手扶着左肩颤栗地站起来,缓缓说道:“仲宣,你赢了,出手吧!”
杨过说完,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
这时冷风吹来,夹杂葱绿的草屑,迷茫了狄云的双眼,更迷乱了他的心绪。
复仇,可笑的理由。不过是想找一个被杀的借口。他从没希望自己杀的了杨过,只是不能接受自己投降杨军的事实,狄云此时心中满是苦涩。
他深知,上次对战就是杨过对他手下留情,那七枪本可以使他重伤。而今杨过又一次饶了他的性命,这让他情何以堪,又如何下的去手。
哐当!
狄云掷剑于地,眼睛定定地望着杨过肩头尚在淌血的伤口,心中复杂莫名。
杨过听的长剑落地的声音,睁开眼,舒心一笑,安慰道:“仲宣,我知你因为你大哥之死不愿投靠我青州。不若暂且跟随于我,他日你若有了好去处我绝不阻拦。”
二公子竟然如此厚待他,狄云心中感动莫名。
他单膝跪地,慷慨激昂道:“云多谢二公子两次不杀之恩。从今往后,云任凭二公子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杨过郑重地扶起狄云,脸上带着一丝笑容道:“仲宣说的太过严重,你我本是知心之交。以后称呼我为杨过或者改之好了。”
“二公子……”狄云刚开口说话,杨过又瞪了一眼过来。
狄云拗不过杨过,只得答应道:“好吧。改之,我先帮你处理伤口,然后再带你见一个人。”
片刻两人离去,只留一地推平的杂草和斑驳的血迹,诉说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天色渐明,一所宅院之中,墙边茂密的花骨朵迎着清晨的春露而开,煞是动人。唯一美中不足却是杂草丛生,拥簇着花朵,徒增几抹荒瑟,想必是主人家疏漏所致。
这时斑驳的光线顺着窗台照进卧房之中。倾斜的酒坛,杂乱的桌案,和着一张满目惆怅的面容。酒后初醒的身影望着窗边细微的光线怔怔出神。
望着窗外春意盎然的景象,他现在才惶然惊觉冬天早已远去。
春天到又如何,他的春天早已远去,岁月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寂寞与寒冷。
一年前他辛苦地为刘备付出,为刘备谋夺广陵,到头换来只是这么一所宅院。而这所宅院就像一座囚笼,把他牢牢困在这里。
也许一年前他就应该命丧于他人之手,而不是被那个名叫杨过的少年所救。他恨自己,恨自己无能不能保住父亲的基业。更恨刘备,恨刘备堂而皇之坐上父亲的位置,却依然处处防备他。
“公子有客人来访。”
门外传来一名侍从的声音,令他从纷乱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