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才人的豪爽,范闲一开始就感受到了;可真到了饭点那会,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女人。
“看我干嘛,你吃啊,不用客气,要是不够我再让人帮你加。”
范闲原以为宁才人是在跟他开玩笑,可这架势,不像啊?
“这也太多了吧?”
看着用比自己脸还大的饭盆装的满满当当的一碗饭,范闲一阵无语道。
“不多,我儿子吃完这些还要加呢;还有,你这身子骨这么弱,以后怎么照顾婉儿啊,多吃点,多吃才能长得壮实。”
儿子未成年就被庆帝送到边境打仗,宁才人是看谁都像儿子。
老妹救命啊?
范闲朝范若若递去了求救信号。
范若若呢,视而不见不说,还很贴心的帮他夹了个鸡腿。
“哥,你跟嫂子的定情信物,吃一下嘛。”
看热闹不嫌事大,即使换了纪元,还依旧是国人的共性。
“鸡腿姑娘?难听死了,以后不许再这么叫我。”
宁才人这边确实最不受拘束,连林婉儿都向范闲撒起了娇。
范闲虽然化身干饭人,但他毕竟不是天赋异禀的大皇子,干完三分之二后,剩下的那点是实在吃不下去了。
“吃不下就别吃了,又没人逼你一定要吃完。”
到底还是林婉儿知道心疼老公,或者说是范若若把说这话的机会留给了她嫂子。
“额,确实吃不下了。”
饭已经装到嗓子眼了,即使想在自己女神面前表现,范闲也不敢继续吃了。
…………
午后,从宁才人那离开后,林婉儿、范闲迎来了今天最难的抉择;特别是范闲,别人家的丈母娘看女婿,那是越看越喜欢,可自己的呢?
儋州一次,牛栏街一次,这还没结婚就对自己出了两次狠手,还是真奔着要自己命的那种,也不知道这结婚以后日子该怎么过啊。
“若若,你这昨晚上不是没睡好吗,趁着中午时间,回去补个午觉吧,下午有婉儿陪着我就行。”
知道妹妹跟丈母娘不对付,范闲决定先把她支开。
“这样啊,行,那我先回东宫了;婉儿,我可把我哥交给你了。”
范若若自然知道哥哥的顾虑,不过走之前她也没忘了给林婉儿施压。
“嗯”
林婉儿点了点头,三人的话都不多,可也都清楚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范若若走后,范闲、林婉儿迈着坚定的步伐朝广信宫走去,颇有一番古之燕赵之士的气象。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这句用在这此时才相当贴切。
“公主,婉儿郡主和范闲求见。”
虽然跟李承乾打过扑克,但婉容毕竟是李云睿的侍女,她这边不开口,李承泽也不能硬要啊。
所以,这次麻雀才飞上枝头,就又被人赶了下来。
“让他们进来吧……”
李云睿在作画,一幅幅士子图,画中男子风度翩翩,卓尔不群,可遗憾的是每一个男子都没画脸。
“母亲”
“微臣范闲,见过长公主。”
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当是给婉儿面子,范闲努力说服自己。
“婉容,看坐。”
这就婉儿母亲长公主?
单从颜值上来讲,林婉儿是比不过她母亲李云睿的;阅历,那就更无从比起了;气质,各有千秋吧。
见了李云睿本人,范闲才清楚认识到,李承乾口中的庆国第一美人绝非虚言。
“母亲,你又在做画,这人是父亲年轻时的样子吗?”
近两年进宫,林婉儿不止一次看到李云睿在画画,而且每次画的都是同一幅。
“算是吧。”
李云睿迟疑了一会后说道。
“母亲为什么不画父亲的脸?”
前几次林婉儿就有这个疑问,今次终于问了出来。
“说来好笑,我有点忘记他年轻时的模样了,还是这样好,最好的他留在我的脑海里,而非画上。”
母女俩的一问一答,范闲都听在耳里,这该是一个很痴情的女人啊,为什么要对自己下如此毒手。
只为内库财权?好像有点不像啊。
“你就是范闲,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你,也不想婉儿嫁给你……”
形势比人强,委屈求全也不是不行;但那是对庆帝、对太后,而非对叶轻眉的儿子。
“母亲……”
李云睿说这话,林婉儿无疑是最难过也是最为难的。
“是微臣让长公主失望了,不过长公主放心,不管您对我怎么看,我对婉儿的这颗心不会变,此生我也非她不娶。”
你说了不算,范闲没有硬刚,但也算差不多了。
“京中不比儋州,你出门的时候要小心点,最好多带点侍卫;不是每次都会像牛栏街那么好运。”
李云睿这话已经算是红果果的威胁了。
“有劳长公主费心,微臣生来命硬,想我死的人成百上千,可微臣至今活得有滋有味;
倒是想我死的那些人,坟头的青草都长到微臣腰间了。”
给你脸了是不是?
范闲可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孬种;特别是想到那十个为他而死的侍卫,也就眼前这女人是自己心上人的母亲,不然他都打算拿大耳刮子抽她了。
两人火力全开,情急之下之一,到底还是没有顾及到夹在中间的林婉儿。
“咳咳咳”
林婉儿不单咳嗽,人也开始摇摇晃晃。
“郡主,你怎么了?殿下,郡主咯血了。”
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这到底是句戏语,谁吐血,谁难受,自有自己知道。
“婉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我?”
刚怼得有多痛快,现在就有多后悔,范闲此刻就是这种情况。
“你给我滚开,婉儿自有我来照顾,不用你管。”
李云睿又气又急,一把推开范闲,把林婉儿抱入怀中。
你……你个泼妇,就这还庆国第一美女,庆国第一疯婆子吧。
范闲在内心疯狂吐槽道。
“你,你先回去吧,等我好了,我告诉若若……”
林婉儿到底没有失去知觉,天雷地火,她怕母亲跟自己的心上人再掐起来,拉着范闲的手恳求道。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走啊?”
“没事的,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
林婉儿勉强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