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沉闷无风的夜,云层低低地侵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戴宅。
长桌边,戴家三人:戴天工、陈锦和戴珍珍挺身坐着,气氛不算融洽,因为家中一贯的主角——戴彬不在。
“我今晚不回家睡了,约了导演谈剧本。”两小时前戴彬说完就出了门。
陈锦见宝贝儿子难得回家一趟,却不在家过夜,她有些心疼,但戴珍珍却说:“哥哥哪里是去找导演,最近和他闹绯闻的那个金醉今天也来A城宣传,哥哥一定是去找她了。”
陈锦在电视上看过金醉,长得妖妖娇娇的,她不喜欢。不过她能用三年时间把顾莞折磨得不成人形,那金醉就算进门了她也不怕。更不怕金醉和顾莞一样跑了,她家儿子那么优秀,大巴女人贴还贴不过来呢!
“儿子不着家,媳妇也跑了,你怎么当的家?”戴天工不知戴彬小三上门刺杀,前儿媳替死一事,陈锦只说顾莞偷了家里的东西拿去外面卖的事被她抓到,签下离婚协议被赶出了家门。
戴天工才不会心疼儿媳,他觉得婆媳之间的事很麻烦,家里少了顾莞这个用习惯的女佣更麻烦,家里该留一个女人伺候老人。
“哼,一个没有来头的野东西,能进我戴家的门三年也算是她的福气了。”陈锦说。
戴珍珍没说话,她低头划拉着手机屏幕,正在寻找衣帽间的定制厂家。
想要结束这荒谬的一天,戴天工揉揉酸痛的腰椎站起来,却听到轰隆一声。
随着窗外刺目的闪电,一道闷雷噼落,大雨倾盆而下。
和大雨一同敲打顾家三人脆弱神经的,还有高跟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
一身黑裙的顾莞和一身白裙的童桐,从二楼台阶上信步走下,童桐脸如化不开的冰霜,顾莞一张脸却是凶狠又凄艳,彷佛她二人就是来自阴间勾魂的黑白无常。
顾天工愣住了,他从没见过大儿媳这副摸样,一愣后迅速开骂:
“没教养的东西!你偷了东西还知道回来!你目无尊长!”
戴珍珍则看见了童桐手边抱着的一幅画,那幅画她好像曾经在顾莞漂亮的收纳间里见过,于是她收一指厉声疾呼:
“你放手!这些都是我们戴家的东西!!”
面对戴珍珍的撒泼,童桐不动、不言语,戴珍珍见状就冲上去抢,没等童桐动作,顾莞眼疾手快一下就把戴珍珍开。
“你!黑心肝的东西!真是反了!”陈锦见女儿摔倒慌忙去扶,恶毒的咒骂接踵而至。
可顾莞不紧不慢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
“我提醒你。”顾莞幽幽说:“这些都是我的东西,和你,和戴家都没有半分钱关系。”
“谁说的!!”陈锦一边扶起女儿顾珍珍,一边尖声反驳:“这个别墅里的东西全是我们家的!我们家大业大,怎么就养了你这条蛇!”
“陈锦。”3年来,顾莞第一次没有温驯地称呼她为婆婆。
“如果没估错的话,你怀孕那年才17岁,你为什么要勾搭戴天工,为了钱吧。”
陈锦脸都绿了,她对外都说当年对挥斥方遒的戴天工一见钟情,为了爱情,她只要能陪在戴天工身边都可以不要名分。至于后面的上位,当然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你开始做小三那年,是戴家成立公司的第二年,当年你只知道知道公司注资105万,那你知不知道其中有100万是商誉?知道什么是商誉吗?就是品牌价值,对于戴家默默无闻的知名度来说,这100万的商誉只怕都是捏造的,都是虚的,都是泡沫!你为了5万做小三,还给这个男人生了一儿一女,搭进去一辈子青春,很划算啊。”
陈锦的嘴唇都颤抖了,她17岁时,父母的月工资加在一起还不到60元,100多万对她而言是天文数字,她愿意为了这笔巨款铤而走险,但如果是5万,她就未必愿意了,毕竟父母知道她做人小三还怀孕之后就跟她断绝了联系。
“这几年,公司虽然靠着戴彬的名声面前撑着,但自从上市后股价多次跌停,现在面临退市,你别以为你手上还有股份,早就被稀释得不成样子了!”
陈锦没什么文化,顾莞说的话她虽然听不太懂,但她大概能理解意思,就是说她以后就要没钱了?奢侈品也买不了?
陈锦自己不参与公司管理,所以她认定这一切全是戴天工的错,她丢下卖惨的戴珍珍就去捶打戴天工。
戴天工哪见过这种场面,他还以为他的续弦柔弱不能自理呢,现在就被疯婆子一般的陈锦吓着了,他想要推开陈锦,但陈锦纠缠得凶,还抓起戴天工的手狠狠咬上了一大口。
“啊!!!”
戴天工惨叫,看见自己的虎口处有鲜血渗出。
他急火攻心,给了陈锦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打得陈锦左耳嗡嗡作响,陈锦牙关一松,坐在地上杀猪一样哭了起来。
公司经营状况是戴天工的秘密,他本来打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一夕间被戳穿当然恼羞成怒。
戴天工不懂原本唯唯诺诺的儿媳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几步走上台阶,想用同样的力道扇顾莞一个耳光,却被顾莞用一张照片挡在脸前。
“这是谁?你用个野男人的照片想吓住我?”
顾莞答:“是我朋友。”
戴珍珍在一边不屑地切了一声:“就凭你还有朋友?”
顾莞对戴珍珍的野鸡鸣啼毫不理会,而是让顾天工注意照片上男人背后的那位。
戴天工眯眼去看,背后那位男人手上的配件,他似曾相识……
“半年前,我的朋友休假时去了苏富比拍卖行,发现你收藏的那块古董名表被另一个人买走了。”
戴天工不可置信地摇头,这块表是他两年前收藏的,怎么会被另一个人买走呢?
顾莞彷佛看懂了他的心思,说:“不信的话,你就去楼上的保险箱里看看,你的宝贝名表是不是彷冒的赝品。再想想这个家里,有谁能做出偷你的东西出去卖的事。”
原本回荡着凄惨哭号的大厅霎时寂静无声,只有屋外噼啪的雨点声在为这一场闹剧击鼓。
戴天工的眼睛红了,他机械地、慢慢地回头,看着自己宠了多年的女人,正如看恶鬼一样看着他。他感觉喉头一阵腥甜,又看见童桐手里抱着的画——
画上是一个云澹风轻的女子,戴着指甲盖大的珍珠耳环,女子的双眼,彷佛在看着他,女子微微上扬的嘴角,彷佛无尽的嘲笑。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你们,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