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杀我?
朱高煦冷眼注视着刺客,脑海中闪过一道道人影。
这幕后之人还真是会挑地方,偏偏选在皇家制造局,这个自己最放松的地方。
这也从侧面证实了,幕后之人对自己很是了解,所以故意挑皇家制造局行刺,想要自己的命!
如果不是聂兴反应及时,此刻自己脑袋只怕已经被开了瓢了!
难不成,真是大胖胖?
除了这位太子爷,朱高煦想不明白,何人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那些缙绅大夫虽然痛恨自己,但是他们做不出雇凶行刺这种事情。
书生造反,三年不成。
更何况这是天子脚下,自己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只怕会朝堂大乱,那不是缙绅大夫愿意看到的局面。
所以,最有嫌疑的人,还真是当朝太子爷!
“本王在问你话,你是何人?受人指使?为何刺杀本王?”
那刺客年岁不大,不过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此刻正满脸愤怒地注视着朱高煦。
“国贼朱高煦,你阴谋夺嫡,党同伐异,铲除异己……你这样祸国殃民的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我大明皇帝陛下英明神武,北伐暴元,本应是千古佳话,却识人不明,纵使朝中监国五道,被你这个小人窃取朝政大权……”
朱高煦:“???”
啥?
国贼?
党同伐异,铲除异己……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朱高煦听得脑仁儿疼,没好气地给了聂兴一个眼神。
后者会意地一拳砸在刺客肚子上,刺客立马痛得闭上了狗嘴,再也骂不出来了。
眼瞅着这小子一副愤青模样,朱高煦也没了拷问他的心思,而是看向了刘边和宋忠二人。
二人注意到了汉王爷那冷冽的眼神,吓得腿肚子一软,再次跪倒在了地上。
“王爷,这事儿可真跟我们没关系啊王爷……”
“对啊王爷,我们毫不知情啊这……”
看着这两个家伙慌乱不安的模样,朱高煦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行了,皇家制造局的匠人都会记录在案,去查查这小子是什么来路。”
听到这话,二人立马起身,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档案室。
朱高煦则搬来了一张小板凳,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刺客身前。
“小子,你为什么想杀本王?”
“本王是杀了你的爹,还是杀了你的娘?看你这凶狠表情,恨不得把本王生吞活剥了啊这是!”
刺客捂着肚子,恶狠狠地盯着朱高煦。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今日没能杀了你,我黎叔林愧对天下苍生!”
“国贼朱高煦,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嗯?
等会儿?
黎叔林?
不会是那个黎叔林吧?
朱高煦蒙了,认真打量了这厮几眼,越看还真越觉得像。
一时间,汉王爷有些哭笑不得。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恰在此时,刘边和宋忠匆匆赶来,手中拿着一份档案。
“王爷,查清楚了,这逆贼名黎叔林,是工部主事胡元澄之子,其父被王爷您打入诏狱后,这小子就来我制造局了……”
果然如此!
这小子不是旁人,正是大明火器之神的独子黎叔林!
至于他为何进入皇家制造局,自然是因为他爹胡元澄火器之神的名声,制造局巴不得这样的匠人子弟加入。
“行了聂兴,放人吧,他是老胡的儿子!”
听到这话,聂兴整个人一愣,有些难以置信。
“老胡的儿子,为啥姓‘黎’?难道不是亲生的?”
黎叔林:“???”
你大爷!
你才不是亲生的!
你管老子姓黎还是姓胡?
“呸,汉王鹰犬,人人得而诛之!”
“王爷,他骂我,这我忍不了……”
“心态,心态,给老胡点面子。”
“呸,国贼朱高煦,人人得而诛之!”
“聂兴,给本王揍死他!”
“……”
小半个时辰后,胡元澄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瞧见自己那个被揍成了猪头的儿子,老胡同志那是又气又心疼。
他一听说自己儿子行刺汉王殿下,险些当场被吓得嘎了过去。
那可是汉王朱高煦啊!
差点单手捏死纪纲的猛人!
你他娘的一个孱弱书生,你去刺杀他?
这不是主动送人头吗?
胡元澄越想越气,立马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不管是汉王伤了,还是自己儿子伤了,那都不是他愿意见到的局面。
好在这个蠢儿子没有酿成大错,汉王殿下也没受伤,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汉王殿下,老夫教子无方,还请殿下恕罪!”
“行了,起来吧,你儿子做这蠢货也是为了你,本王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听到这话,胡元澄一颗心顿时放回了肚子里,然而当他看到自家爱子那猪头脸时,却是直接愣在了原地。
我尼玛啊!
你还说自己不是个小气的人?
我那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儿子,活生生被你打成了猪头?
黎叔林看着自己安然无恙的老爹,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这什么情况?
老爹不是被打入诏狱了吗?
怎地不但浑身上下看不见半点伤势,而且这他娘的还……胖了?
“咳咳,爹啊,你这红光满面的……是什么情况?”
“傻儿子,你懂什么?诏狱那可是好地方啊,吃得好睡得好,里面的人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你爹我能进去算是莫大的福分……”
黎叔林:“???”
啥?
诏狱?
好地方?
我听到了啥?
是我疯了?
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黎叔林呆愣愣地环顾四周,而后眼前一黑,直接嘎了过去。
胡元澄大惊失色,好在经聂兴查看后,只是心力交瘁并无大碍。
朱高煦这才看向火器之神,出言调侃道:“老胡啊,进修得如何?科学基础知识掌握没有?”
提到科学,胡元澄立马来了精神,满脸憧憬之色。
“掌握?汉王殿下太看得起老夫了,只有真正接触了科学,才会意识到我们是多么的渺小,才能真正认识这个世界!”
“别说掌握了,老夫现在仅仅只是接触到了些许皮毛,但仅仅只是这些皮毛,就解决了老夫这大半辈子遇到的无数困惑!”
想着,胡元澄忍不住有些怅然若失。
如果他能够早日接触到这科学,说不定真能成为一代学者大家。
可恨他已经年过半百,垂垂老矣,这才有幸亲眼认识这个世界!
“行了,别长吁短叹了,既然新学教材已经编纂得差不多了,你就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诏狱了。”
“本王有意授你皇家制造局局长一职,俸禄品秩比从三品,统筹兼顾一局二局事务,直接向皇帝负责,不受任何部门节制,你可愿意?”
听到这话,胡元澄有些犹豫。
这从三品的局长,无异于是朝堂大员,手握皇家制造局这个香饽饽。
可是胡元澄又舍不得诏狱里的生活,毕竟在诏狱里面,吃得好睡得好,只用一门心思地交流学术编纂教材,堪称学者名宿的完美生活。
这一旦离开了诏狱,要想再进去,只怕不容易啊!
朱高煦见状有些哭笑不得,这货在诏狱里还待上瘾了不成?
“新学弘扬在即,必须有人坐镇,撑撑场面!”
此话一出,胡元澄脸色一正,当即点了点头。
新学,那就是他们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