晷刻渐移,光流沄沄。
送走宁英和斩尸真人之后,莫川的生活再度归于平静。
炼丹、炼器、炼傀儡……忙得不可开交,偶尔一个恍神,令他有种回到朝九晚五打工生涯。
在此期间,道录司又发来符剑,却是也要采购伥鬼傀儡。
莫川欣然应允。
……
腊月二十日,莫川又收到一封符剑,伸手捉下一看,发现此符并非来自道录司,而是下辖道正司右至灵发来的消息,直言有要事相商。
莫川打眼一瞧,咧嘴而笑:
“鱼咬饵了!”
自打他走马上任以来,从未召见过麾下各级道官。
这些道观对他这位顶头上司,也是置若罔闻。
如今突然发来符剑,显然绝非公事,联想到这位右至灵出身,莫川已然猜到幕后正主。
果然,当他应邀而至,便见闾山派、阴山教高层齐聚一堂,拱手相迎。
“傀儡之法,事关重大,以此法召右演法而来,实属唐突,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闾山教主拱手致歉,姿态放低。
“无妨无妨!”莫川摆手,问道:“诸位唤贫道而来,莫非是已经商量好了?”
“当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右演法,请!”
闾山教主恭敬莫川进屋详谈。
莫川艺高人胆大,也不怕埋伏,一马当先,大大方方迈入正堂。
闾山教主和阴山教主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待主宾落座之后,阴山教主开门见山:“右演法雄才大略,目光灼灼,既然觉得师弟斩尸,理该担任教主之位,贫道绝无异议。只是不知右演法之言,可还当真?”
莫川道:“自然当真!”
阴山教主道:“好!那我阴山教愿尊右演法之命,奉保举师斩尸道人为教主。”
闾山教主亦道:“闾山派亦愿奉宁英夫人为教主。”
莫川闻言似笑非笑的看向坐在下方,眼观鼻鼻观心的斩尸宁英二人,心中揶揄一笑道:
“妙极!待贵教办完升座仪式,交易即可开始。不过,腊月下油面,有盐在先。贫道便把话说开了,既是升座仪式,理该交接的法坛鬼王,一个都不能少,否则莫怪贫道不认账。”
“这是自然!”阴山教主应道。
“为了方便右演法观礼,我看这事就定在明后两天,如何?”闾山教主更是贴心的为莫川着想起来。
“大善!”莫川欣然赞许。
而后双方又敲定一些交易细节条款。
譬如,莫川不得将太阴之法,乃至傀儡炼制之法传予他教,尤其是广陵教派……。
如此苛刻条件,莫川自然不会答应。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双方各退一步,设立了一个保护期。
即,五十年之内,双方不得向外人轻传傀儡炼制之法,包括太阴功法,如若传法,需征求对方同意。
这算是闾山派和阴山教为争霸广陵,争取到的发育时间。
待双方立誓,敲定交易条款之后,随即分道扬镳。
当天,闾山派、阴山教同时广发请帖,邀请广陵千教观礼升座上堂仪式。
消息一出,广陵震惊,法教哗然。
两大教派教主都担任得好好的,怎么说卸任就卸任了?
尤其还是同一时间卸任,若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信?
然而任他们发动一切关系打听,也打听不出个子丑寅卯,让人愈发烦躁。
腊月二十一日,闾山派举办升座仪式,三奶派宁英夫人升座现任教主。
右演法列席观礼。
侍立身后的小骨儿圣女,尤为引人侧目。
腊月二十二日,阴山教举办上堂仪式,保举师斩尸真人上堂教主之位。
右演法亦随之列席观礼。
当晚,莫川和闾山派阴山教完成交易,消息不胫而走。
……
……
“右演法,亏我师公教奉上三十六部驭鬼之法,如此待我师公教,意欲何为?”
师公掌教书房内,十二山主齐聚一堂。
师公掌教破口大骂,哪里还有一派之主的模样?
“右演法目的,其实已经昭然若揭,这是欲扶持闾山、阴山两派,打压我师公、通天、茅山三派!”
猎法山主脸色阴沉,继续厉声道:
“教主,依本座之见,此时理当联合通天茅山两派,趁着闾山阴山尚未成气候,赶尽杀绝!”
“荒谬!”
猖兵法脉山主孟见明,驳斥道:“五教混战,岂不正中右演法下怀?”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难不成坐看闾山阴山壮大,吞并我等不成?”猎法山主问道。
伥鬼傀儡之利,经过这段时间的传播,早已大放异彩。
可以说,此道尽得法脉“未修先得”之精髓。
任何教派获得此法,只要财力允许便可大肆扩张。
诚然上品傀儡受限于材料难以炼制,上限目前也未见多高,但能够加持普通弟子这一点,便足矣。
广陵多山,全靠普通弟子散落各村各镇,供养主宗。
一旦闾山阴山有傀儡之助,普通弟子之争,必将呈现一边倒局面。
届时,主宗失血之下,莫说五十年,怕是三十年都要撑不下去。
只怕未来广陵,将出现两极多强局面。
此时,面对猎法山主的质问,猖法山主露出一丝犹豫之色。
“孟师弟,且畅所欲言,莫要顾忌。”
师公掌教见状,深深吸了一口气,收敛起脾气。
“是!”
猖法山主略一犹豫道:“依本座之见,右演法若要扶闾山阴山,大可不必兜售丹药法器,乃至伥鬼傀儡,直接暗中将其交易给闾山阴山,岂不更为隐秘?”
“你的意思是?”师公掌教眼睛眯了起来。
“右演法此计,明扶闾阴,暗为打压,实际乃是为了收拢我师公、通天、茅山三教,为其所用。”
猖法山主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侃侃而谈:
“伥鬼傀儡炼制之法,虽然不得外传,但并非不得售卖,如果我三教投靠右演法,广陵必将再次五足鼎立!”
声落,书房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皆意识到,猖法山主所言不虚。
或者说,这就是右演法之阳谋。
要么打起来,内耗而衰;
要么裂为两派,为他所用,分而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