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程结束,显然是对这一节课非常满意,老朱和马氏一起开口,再次把朱塬留在了宫中一起吃午饭。
朱塬还看得出,朱标对自己的态度也改善了不少,以前难免表现出一些难以掩饰的排斥,但,这一课之后,也明显亲近了不少。
嗯。
大概还更加把朱塬这个过继侄儿当晚辈了一些,一口一个‘塬儿’,喊得比以前自然了许多。
朱樉和朱棡没能听到这一节课,午饭时却是一起喊来。两个少年还处在没心没肺的年龄,对于不能上课,一点也不遗憾。
再之后,老四之类,显然没份儿。
老朱夫妻俩,虽然都没说透,却不知不觉形成了一种古怪的默契,都没有喊上朱棣,朱棣之下几个更小的,也就更不可能。
然后吧,这顿午饭,最让朱塬不自在的,还是朱樉。
某个今年12岁的少年,依旧一副调皮贪玩的模样,见到朱塬,很亲切地主动搭话,又是拐弯抹角地要东西。马氏对此很欣慰,觉得亲近,朱标对此也很乐见,弟弟贪玩一些怎么了?
问题是……老朱知道啊。
我是老祖宗,你是小祖宗。
祖宗啊!
这小祖宗也太没正形了。
如果不是朱塬情商足够,主动引导着没让朱樉太过跑偏,很难说老朱会不会受不了,暴脾气上来,当场按着自家二儿子一顿打。
考虑到朱塬身体,午饭开始比较早,吃过饭,时间才是正午。
放朱塬离开前,老朱又说起,上午的这堂课之后,接下来,就是调整朱标的学习方向。
今后,儒学还会继续,这是礼,礼不能废,但会大量增加其他类型的学问。就按朱塬说的,两所大学的16个专业,甚至,接下来的工业大学、军事大学乃至医药大学,都要加上。
然后,每个月,各个学校的先生,还有各学校挑选当月表现出色的学子,送交上来,再由宫中挑选安排,轮流给太子殿下讲习各种学问。
还有诸王。
皇子们的课程也需要调整。
总之,这么做不仅可以增加诸皇子的知识面,避免儒家一家独大,还能够刺激各个大学的学子努力上进,一举两得。
老朱与朱塬商议这些事情,不仅没有避着朱标,连马氏和另外两位皇子都没有避开,其间还主动询问三个儿子感觉如何,这番做派……让马氏颇为惊讶。
丈夫以前可不这样。
对待孩子,好也是好,严厉也是严厉,粗暴……那也是真粗暴。
现在,竟然转性了。
这转性还不是现在开始的,这段时间,丈夫三天两头就会把儿子们喊来面前,询问读书状况,或者拿一些朝政桉例,耳提面命。
简直了。
夫妻一场十余年,马氏对丈夫再了解不过。
丈夫确实是一个能听得进别人话的人,但听得进去,和是否真的会去做,并不等于一件事。
丈夫骨子里还是很固执的。
当然了,马氏也知道,这肯定是某个少年的功劳,问题是……连自己都没有那么大能耐,丈夫为何能这么听得进去朱塬的规劝?
马氏觉得,这绝不仅仅是‘送五百年国祚’那么简单,也不仅仅是朱塬才华足够那么简单。肯定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关键在其中,这关键,甚至让固执的丈夫,从骨子里做出改变。
而且,这关键,应该就在那《天书》当中。
丈夫已经许诺的。
洪武三年的正月初一。
这已是洪武元年的年底,再有一年时间,就能见到那《天书》。看看这一年来丈夫的改变,马氏既是期待,又带着些莫名的害怕,害怕到时候,自己是不是也要受到任大的影响?
离开皇宫的朱塬却没心情想这么多。
还是太累。
不只是身体不好,每一次,类似的事情,别看表面上轻松愉快,说话都带着笑,但朱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转折、每一次引用,其实都是经过了仔细斟酌的。
这也算是上辈子形成的一种习惯。
就像曾经普通人看到的很多商业演讲,或者新品发布会,公众看到的是各种轻松随意,穿着套头衫牛仔裤就上台了,但其实,小到穿着,大到嘉宾,每一个细节,都是经过了精心的安排。
不安排的或许也有,但,这往往也就意味着失败。
成功并不难,成功也并不容易,这一点,朱塬觉得,最最典型的一个,可以说是前世记忆里的某个喜剧明星。
对方以最最正经的态度拍了各种最最不正经的电影,因为要求太苛刻,一个看似简单的嬉笑镜头都要拍几十遍,结果得罪了太多人,然而,就是那些看似不正经的喜剧,本该属于看一遍就忘记的爆米花电影,却奇怪地能够让人看了一遍又一遍,不觉厌烦。
甚至你以为是喜剧,笑过之后,却不知不觉,掉下泪来。
比如。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直到失去之后才后悔莫及。”
比如。
“我养你啊!”
还有那些被他得罪的人,不说他好话的人,却往往凭着他创造的那些让人记忆深刻的角色,吃了一遍又一遍,吃一辈子。
嗯……
呸呸呸。
这不是《文娱1368》。
不是!
奇怪啊。
疯了吧。
为什么自己总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想在大明朝搞点文娱的古怪心态?
软轿内。
察觉到轿子过了关防进入玄武湖的湖心岛区域,脑袋埋在麻袋姑娘身前胡思乱想的朱塬抬起头,转向一旁。
蔺小鱼一边继续让自家大人搂着,一边伸手把帘子掀开。
冬日江南的湖心岛上,周遭依旧带着深绿,这是朱塬最喜欢江南的一点,四季都不会显得缺少生气,缠缠绵绵,缱缱绻绻。
将来,如果迁都北方……
朱塬知道,虽说接下来的第一个三年计划,主要工程都在南边,但,老朱已经打定了个注意,并且已经开始缓慢布局。
如果真得迁了都,那……北方的冬天,一派萧索景象,自己可不太习惯。
不过,也是自己惹出来的。
说什么‘死门’。
瞎扯!
转向面前的姑娘:“想去北方看看吗?”
蔺小鱼眨了眨明净的眸子,习惯了自家大人的各种古怪转折,虽然不懂,但还是下意识点头。
大人要去哪,当然就去哪。
朱塬见麻袋如此,笑道:“你们要个性一点啊,不能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蔺小鱼怔了下,似乎小小思考,然后做了个很形象的绷起脸蛋的小表情。
朱塬又笑起来。
因为看出,丫头这是在模彷留白。
自己身边亲近的几个女人,最百依百顺……甚至都不能说百依百顺,那叫完全没自己想法的,是青娘。相比起来,最不那么百依百顺的,是留白。
当然了,留白偶尔的小性子,基本还是在为自己考虑。
想到这些,思绪不由又开始跑偏,偏到了几百年后。
见蔺小鱼还一只手掀着帘子,朱塬把丫头手臂压下来,搂上前亲了亲,又开始说麻袋姑娘听不懂的话:“我觉得吧,这可能是一笔债,几百年后,说不定,男人都是要还的。”
蔺小鱼身子矮着,配合男人想亲就亲的到,闻言又眨了眨眼睛。
不明白呀。
什么债?
什么还?
大人可是不欠自己的,大人那么好。
朱塬也没解释,下意识转向一旁,蔺小鱼又伸手把帘子掀开。
环洲已经走了一半,恰好可以看到影影绰绰间东边的樱洲,倒是记起:“樱洲啊,起了名字,没有樱花可就是笑话了,我起名字的时候提醒过写意吗?”
蔺小鱼又是眨眼间。
不知道呀!
朱塬笑:“那就稍后提醒一下,这是小事,我可能忘记,你来提醒。”
蔺小鱼点头。
朱塬看着丫头漂亮的小巧的红红润润的双唇:“你不会说话,怎么提醒?”
蔺小鱼漂亮的小巧的红红润润的双唇张了几张,表示自己会说话,只是不在自家大人面前说话。
这怎么行?
朱塬再次引诱:“来,说句话,奖励亲你一下。”
蔺小鱼配合地再次张了张嘴。
还是没声音。
这是要将装哑巴进行到底了。
朱塬搂了搂丫头宽松衣服下的小腰,威胁道:“这么不听话,看来,该惩罚一下,等我抽空在你小肚子里放个小家伙,看他出来的时候,你叫不叫。”
蔺小鱼这次听懂了,脸蛋红红,身子却是主动上前贴了贴,很期待被自家大人惩罚的样子。
朱塬把丫头往开推了推:“再等两年,你现在还小,生孩子很危险的。”
蔺小鱼又乖乖点头。
只是吧,这次心里可就不太情愿了,差点都要开口了。
不小!
穿过环洲的小路,来到梁洲上,轿子刚进自家门,当初跟到朱塬身边四个内侍之一的尚厘就迎过来,说起刻表作坊和弹黄作坊的两位管事,金大护和魏也,恰好一起过来。
另外,魏也还带来了一个大件,朱塬前几天吩咐的那个床垫。
顿时来了兴致。
长一丈宽也是一丈的大床垫,还是弹黄床垫,前世的记忆啊。
不过,还是先去前院见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