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怎么回事啊……”
“我就说这个长势不对,植物性状都和原来的不一样了,怎么能……”
“那你怎么不早提出来?”
“……”
眼见着小组里的成员都要吵闹起来,沉逸汀揉了揉太阳穴,再看看蹲在一边自闭中的章教授正躲在角落画圈圈,只感觉脑子都快炸了。
“别吵了!”沉逸汀终于憋出了一句,唰的一下站了起来:“该干嘛干嘛去!实验失败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做了半辈子试验心里没数?”
沉逸汀虽然年轻,但是章大教授的亲传,又是研究组的副组长,章教授不靠谱,平常一般都是她发话。
吵吵嚷嚷的实验室终于停了下来。
她叹了口气。
土豆种植试验如火如荼,大家都以为要成功了,会培育出新的抗寒能力高的种类,但……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试验失败了。
……
陆沁作为“编外人员”,虽然并不懂那么多技术上的问题,但三个月的相处下来,她还是能懂一些的。也知道,这场实验承载着太多的希望。
毕竟粮食才是是安身立命的基础。
但失败就是失败了。
土豆发芽、长大、一切都很顺利的样子,看不出半点不对来。
但到了收获的日子,众人满怀期待的挖开土,才发现,土豆地上长得有多茂盛,地下的收获就多惨。
简而言之,就是土豆没收获。
也不算是完全没有,只是小的可怜,产量低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众人也尝试了一下,没毒,但口感比原来的改良品种土豆要差的多,酸涩的口感几乎让人不能下咽。
这种土豆的种植,和投入不成正比。
看着实验室里垂头丧气的人群,陆沁也不知道说什么。
实验人员应该是对失败这种事情早已经麻木了的,平常的年代里,失败不过就是一组数据。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失败,不仅仅是本子上记录下的单薄数据,也不是众人收获满满的失败经验。
失败的是希望,是信心。
“别着急啊……你们这一行的都知道,改良一个植物品种多不容易,大不了咱再……”陆沁坐到了沉逸汀的身边,小声安慰。
小沉摆了摆手:“能不着急吗?土豆种不上,就填不饱肚子。更别说,这次试验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别的不说,小沁你上上下下求爷爷告奶奶的给我们拉资源,结果我们种不出来,真的是……哎。”
听着沉逸汀的不断自责,陆沁也很难受。
她也是全心全意的扑在了摄山这边,一夜一夜的看着土豆苗长大,如今这样,大家都接受不了。
但她不能说放弃。
陆沁在山上,就是官方代表,很早之前,曲东博就跟她聊过,对于植物改良的试验,必须要全力支持。
她首先不能放弃。
“我觉得……我们也不是完全失败啊!”陆沁从被丢在一旁的篮子里取出一连串的迷你小土豆,这些都挂在翠绿的藤上,被茂盛的土豆叶子衬托的格外可怜。
“如果土豆种不了,我们能不能种这个叶子?”陆沁突发奇想,她不是专业人员,但她知道,人饿的时候,杂草也能当菜吃。
所以她看见这一大篮子的土豆叶子,倒是有些心动。
沉逸汀被她的突发奇想问的一愣。
专业知识告诉她,土豆叶子没什么太大的营养价值,甚至还含有微量的毒性。土豆所有的营养价值,都藏在地下的根茎中,平常土豆的叶子、藤蔓都是被丢弃,作为饲料一类的。
可……
现在是什么年代?
要知道整个县城的人民,基本都只能靠馒头米面度日,绿叶蔬菜少得可怜。
偶尔有聪明的人家在家里精心侍弄种植了一点蔬菜,也都会被抢购一空。
沉逸汀看着陆沁手里的土豆叶子。
也许是因为试验田的条件太好,平常施肥浇水的都很精心,土豆苗长得格外的好,绿油油的厚叶子,闪着肥硕而诱人的光芒。
“!!!”
土豆叶子为什么不能吃?!
只是含有一点微量的毒素罢了,只要确认烫熟,都不会有问题。
况且……就算是生吃,以日常吃到的那一点菜叶子来说,里面含有的毒素计量几不可查。
沉逸汀抓了一把叶子,跑到章枞面前。
章教授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就是这种,能放的很开,也会随时躲进自己的世界的那种人。
而这种时候,只有沉逸汀才能叫醒他。
“老师!你醒醒?!喂!”沉逸汀兴奋的拿着一个被她掐下来的土豆叶子,“这玩意能吃对吧?土豆没成功,可能是因为土壤和环境的退化,但,叶子呢?叶子为什么长得那么好?”
章枞的脸色从迷迷湖湖,到聚焦眼神,盯着她手里的东西看了半日,终于反应过来。
只是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章枞就“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抓着叶子就跑进了里面那间他的专属实验室。
“卡啦”反锁了大门。
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除了沉逸汀,都没反应过来。
“别理他,他肯定是有思路了。”沉逸汀的脸上也布满了兴奋之色,“这估计没个结果之前,他肯定不会出来了。”
“我们也别傻呆着了,说说你们的想法……”沉逸汀对着剩下的组员说到。
看这个情况,陆沁是插不上嘴了没想到她随意说的一句话居然成了导火索。
不过也难怪,专业人士的眼里,可能更注重于土豆的生长,毕竟这才是他们的研究方向。而副产物土豆叶子,却是很难被注意到。
所谓灯下黑大概就是这样了。
看着又是七嘴八舌讨论的众人,和方才的吵架和低沉之意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氛围。
陆沁有些高兴,无论成不成功,只要坚持,就一定会好起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