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蝠女整日都把回春莲灵带在身边,鞍前马后的照顾,只为了投其所好,讨得莲灵欢心,以便将来渡劫时能让莲灵助她一臂之力。
可惜事与愿违,这些年她对莲灵百般巴结,却纯粹是抛媚眼给瞎子看,莲灵对她永远是爱理不理的姿态,不管她怎么讨好,始终无法拉近她与莲灵的交情。
甚至连她一句苦口婆心的劝说,莲灵也毫不听命。
刚才飞来镇文府时,她千叮咛万嘱咐,不让莲灵私自乱闯府邸,结果莲灵根本不鸟她,骤一感应到方独树的位置,直接把她甩在一边,独自投奔方独树怀抱去了。
此刻她瞧见莲灵对方独树俯首帖耳的摸样,真是满腹委屈,她辛苦侍候莲灵几年,竟然比不上方独树几句话。
方独树见她脸色难堪,伸手捏起莲灵,放在了她肩头,又指着莲灵训斥:“老实待着,好好听四师姐的话!”
莲灵的一双小眼珠,乌熘熘转了转,趴在肩头不再动弹。
苏蝠女并不显高兴,她苦笑道:“它在小师弟你跟前,那是乖的很,等它瞧不见你的时候,又要开始调皮捣蛋。”
方独树心里寻思,它都不甩你,你一直舔它干什么,不知道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当然这话方独树可不敢说,他安慰了苏蝠女一句:“等相处时间再长一些,兴许它就会听你话,日久见人心嘛,它又不是铁打的!”
苏蝠女郁闷叹气:“它貌似比铁还要铁石心肠,哎,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打动它!”
方独树又想,如果法之灵可以轻易被打动,当年他镇压了诛仙魔灵后,也不会想法设法进行炼化了。
法之灵原本就是不易驯服的灵物,除了悟道人与辅道人外,它对谁都油盐不进。
其实苏蝠女也明白法之灵的特点,但修士都有不信邪的一面,总觉得自己会是特例,其他人办不到的事情,自己没准就能半成。
结果适得其反,她也只能慢慢接受现实。
“对了小师弟。”苏蝠女聊起另外一件事:“师尊刚刚下了御令,让咱们明天去皇宫觐见。”
“师姐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小事而已,你与三师兄马上要去参加扶摇法会,临走前师尊要做下叮嘱!另外再让你见一位从神洲来的贵客!”
苏蝠女说到这里,听见后方传来一阵嘈杂声,府外有一群宾客赶了过来,正在远远吆喝方独树。
苏蝠女就不与方独树多聊:“今天你做东,肯定忙的很,不用一直陪着我!玄锦祖师在不在洞府?我去给她请个安!”
方独树本想问一问贵客是谁,却只能止住话头。
他扬手招来齐嫦真,让齐嫦真陪着苏蝠女去见玄锦祖师。
这时,新来宾客也已经落在广场上,方独树随即迎了过去:“铁师兄,费师兄,有失远迎啊!”
这两位领头的宾客,正是方独树的老熟人铁霜凤师与费烈灵师,他们目前都是抱灵府的长老。
铁霜凤师曾经在勾叶大战期间被叛徒胡啸文师出卖,肉身被打毁,后夺舍了胡啸文师,以致于修为停滞不前,始终是金丹初期境界,已经落后于方独树。
费烈灵师经过几十年的修行,法力终于冲上了金丹中期,但他与三封文师是同一代修士,寿数比方独树大了一甲子,此刻见方独树修为进展这么快,旋即称赞起来:“方师弟的修行天赋,在咱们河西应该是独一无二了。”
他又忍不住回味往事:“当年在雪原白茫山围剿掣电鹰老巢,战况仍旧历历在目,那时方师弟就展现出非同寻常的才智,一晃过去这些年,方师弟真是愈发卓然不群啊!”
铁霜凤师听见这话,挤兑一声:“方师弟又不是外人,费兄你一直在这儿瞎客套什么。”
费烈灵师讪讪笑起来,他肚子里还有一堆吹捧方独树的话,就此咽了回去,没有继续宣之于口。
按照铁霜凤师以前的脾气,估计会直接骂他一句马屁精。
不过铁霜凤师现在转投到了抱灵派,日常需要仰仗费烈灵师,不能像以前在凤鸣派时那样无拘无束,他讲话口气就显得温和许多。
其实,当年毕惜忠前往神洲上宗之前,铁霜凤师仍旧住在凤鸣府上,虽然晓月祖师不幸陨亡,但毕惜忠已经进阶元婴,照样能够维护凤鸣府名望不坠。
可是随着毕惜忠离开河西,并传让了王爵后,方独树从此加冕凤鸣王,成为凤鸣府的主人。
虽然方独树头顶国主符远的亲传弟子身份,但毕竟修为太低,当时只有金丹初期境界,这让久居凤鸣派的金丹长老们有了异心。
尤其是那些已经修到金丹中期与后期的老家伙,认为继续待在凤鸣府效忠方独树会有失颜面,他们也担心方独树身单力薄,罩不住王府属下的利益,于是纷纷改换门庭,转投去了外府。
当时铁霜凤师与方独树有旧交,原本不愿意脱离凤鸣府,但府上所有金丹期长老一致做出离开决定,如果他搞特殊,会把其他长老全部得罪,他就与方独树说明了情况后,投靠到了老友费烈灵师所在的抱灵府上。
方独树也理解他的难处,日常仍旧照常来往,张罗百岁寿宴时,也早早给他发了请帖。
今天见到方独树后,铁霜凤师脑海里有了一丝悔意,或许留在凤鸣府会更好一些。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铁霜凤师谈起了另外一件私事:“最近毕祖师有书信送回来吗?”
他亲侄子铁铭迎娶了宋墨竹,宋墨竹又是毕惜忠弟子宋童离的侄女,当年都跟随毕惜忠一起前往了上宗。
铁铭将来的道途成就,肯定能远远超过铁霜凤师,这也是铁霜凤师最喜欢攀谈的话题。
方独树道:“上个月毕祖师遣人传来一封书信,问我什么时候前往扶摇塔,到时他会带着童离与铁铭一起赶过去。”
“啊?”铁霜凤师一惊:“铭儿要跟随毕祖师参加扶摇法会吗?”
“铁师兄不要担心。”方独树赶紧解释:“他们只是去凑凑热闹,见识一下神洲大型法会的盛况,包括毕祖师在内,都不会入塔探险的!”
“哦,这样最好!”铁霜凤师仍旧不怎么安心。
他日常与侄子铁铭也多有书信往来,对扶摇塔情况较为了解,那座古塔位于神洲边塞,处在五岳上宗与三山贤派的交汇处,即使不入塔,也会遭遇敌对势力的修士。
方独树知道铁霜凤师牵挂铁铭,又道:“除了毕祖师外,众妙宫的知弱祖师也会赶赴扶摇法会,到时两位祖师会结伴同行,相互间有照应。”
铁霜凤师终于露出笑颜:“如果知弱祖师也在场,那应该是没什么危险。”
他也觉得自己是担忧过度,似扶摇塔这样的盛会,五岳上宗派出去的门徒那么多,在塔外肯定会做好保护措施的。
费烈灵师在旁听着两人叙话,得知知弱祖师的消息时,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方师弟,我记得当年知弱祖师失陷在了长青界,她是什么时候返回的上宗?”
方独树道:“也是最近这几年。”
当初毕惜忠离开河西时,方独树曾经委托毕惜忠,帮忙打听舞云雀的羽毛线索,结果毕惜忠没有找到羽毛,反而把知弱祖师的消息给打听了出来。
知弱祖师从毕惜忠口中获悉,傅玉卿下落不明,专程遣人送信回来询问情况,在得知傅玉卿有可能是被困在扶摇塔后,就与方独树书信约定,到时在扶摇塔碰面。
至于知弱祖师会不会亲自入塔,方独树也不得而知,他只知道毕惜忠不会进,毕惜忠赶去参加法会仅仅是想见一见方独树,当面细说这些年收集到的舞云雀情报,顺便领略一下神洲各地的修士风貌。
费烈灵师并不清楚知弱祖师的情况,他就当成趣闻来打听:“最近几年才返回上宗?那知弱祖师被困长青界的时间可不算短,她是怎么在长青界内逃出升天的?”
铁霜凤师接上话:“五岳上宗家大业大,全都控制有长青界口,知弱祖师在长青界游历多年,最终找到了众妙宫门徒镇守的界口,故而她无须途径河西,就直通到了上宗里边!”
这是确有其事,当年方独树与傅玉卿在长青界时,傅玉卿曾经展示过一柄被知弱祖师赐下的折扇,这扇子可以感应众妙宫界口的方位。
方独树与傅玉卿幸运找到月陇关界口,扇子没有用武之地,却最终帮了知弱祖师大忙。
费烈灵师听铁霜凤师讲的头头是道,诧异着说:“铁兄,你是不是早就从你家侄子的书信里得知知弱祖师的消息,为何不与我透露一下?”
铁霜凤师笑道:“知弱祖师返回上宗那年,你正在闭关冲击金丹中期,等你出关的时候,这事早就被忘在脑后,你不问我,我压根想不起来。”
费烈灵师陪笑:“现在你已经想起来了,走,咱们去找一个坐席,你详细与我讲讲长青界与上宗的情况。”
铁霜凤师大手一挥:“没有问题,我知无不言。”
两人都察觉到又有宾客到来,他们知道方独树要应酬,就没有拉着方独树继续攀谈,主动要求入席。
方独树顺水推舟,安排人手领着他们进入寿宴会场。
“方师弟,经年未见,你是风采依旧呀!”
“凤鸣王百载寿元,可喜可贺,些许薄礼,还请笑纳!”
耳边到处都是恭贺声,皇城十八王府无一不缺,全都派了代表前来赴宴,让方独树应接不暇,忙的不可开交。
……
等寿宴终于落下帷幕,已是夜半三更。
方独树草草休息了半宿,次日又马不停蹄赶赴皇宫,奉诏前去觐见国主符远。
等他赶到皇宫议政殿,发现四大弟子已经全部聚齐,正陪着符远笑谈叙话,瞧见他入殿后,纷纷取笑道:“哟,寿星来了!”
方独树报以苦笑,在四大弟子面前,他算个哪门子寿星,更别提符远的千岁高龄了。
“弟子见过师尊!”
“免礼吧!”
方独树在四大弟子下首站定,打望一看,见另一边还站着一位打扮华贵的宫装女修,摸样相当陌生。
方独树心想,这位女修应该就是昨天苏蝠女提到的神洲贵客。
符远没有让他多等,随即介绍道:“小方,这位是从大羲皇城远道而来的月陇王,你先见一下礼!”
月陇王?
方独树吃惊不小,他一直以为月陇王是男人,想不到竟然是女修。
当年在长青界里收取月陇关时,他与何铁掌途径月陇遗民的村寨,顺手把遗民全部接引到了皇城。
他在何铁掌的指示下,把数百遗民全部安置在镇文府,后来他获传凤鸣王位,又把这批遗民接到凤鸣府居住。
方独树在闭关的三十年间,始终没有亏待这批遗民,专门安排方家族人,给予他们特殊照顾,但也仅限于此。
何铁掌曾经口口声声,这批遗民有望吸引月陇王赶赴河西,结果迟迟没有月陇王的丝毫消息。
等时间一长,方独树就认为月陇王根本不在乎这批遗民,他也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谁曾知道,月陇王却在今天突然大驾光临。
“原本我早就应该来的!”
月陇王面容妩媚,虽然她刻意展现出雍容端庄之态,却难掩不经意间散发的妖娆气质。
她望向方独树,先是微微顿首,尔后和颜笑道:“吾族遗民的消息送到皇城时,我正在外域游历,吾家已经没有嫡系亲属,王府里都是招募的属下,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这件事,于是就拖延了下来,直到我回归府中。”
说到这里,她把目光转向符远,抬手作了一揖:“我得知遗民情况后,立即动身赶赴河西境,这些天劳烦符上师招待,真是感激不尽。”
符远微微一笑:“月陇王不用客气,你父昔年曾经也在五岳上宗修行过,咱们有同门之谊,招待你是应该的,即使今后你想常驻河西,我也可以一力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