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国点点头,这事也不用藏着掖着,鹿群是他抓到的,堂堂正正,别人谁也抢不走。
“这么些鹿,国子你能伺候过来吗,要不还是生产队养着吧,咱们有喂牲口的饲养员。”
谢老抠其实还是惦记着把鹿群归公,他有个远房亲戚,在三岔河林场那边,林场就养着不少梅花鹿,听说年年卖鹿茸都不少赚。
李卫国笑着摇摇头:“现在国家都下文件了,号召广大农民搞养殖业,我也是响应上级号召,先带个头,真要是养好了,到时候下了小鹿仔,大伙也都可以养嘛。”
都是一个屯子住着,乡里乡亲的,李卫国立志要成为先富起来的那一部分人,然后也带着大伙一起致富。
听他这么一说,谢老抠也就不再言语,但是心里可盘算开了:这老李家真是要发达啦。
谢老抠可是听他那个亲戚说了,在林场的鹿场里,一头好鹿值上百块。
乖乖,李卫国弄了二十多头鹿,少说也得值两千块吧,而且以后年年都有产出,这家底儿可够厚实的了。
不行,得赶紧托媒人去提亲,李卫国有对象,他哥李卫军不是还没有吗?
大伙瞧了一会儿热闹,也就散去,一会还得下地收庄稼呢。
只有赵大虎愤愤不平,心里琢磨着,怎么找机会收拾李卫国。
眼瞅着李卫国家的日子越来越起发,再加上以前赵大江的事情,他心里满满都是嫉恨。
李卫国把梅花鹿都刷干净,就都给它们摘下眼罩,瞧着一只只的,精神都十分萎靡不振。
这些鹿本来就受到惊吓,然后又在冷水里泡了半宿,就算野牲口的生命力强悍,搞不好也得生病。
好不容易抓回来,要是遭损一批,那就太白瞎了。
他正琢磨着呢,就看到李小梅和王小雪,抬着小水桶过来:“哥,给小鹿饮点水吧。”
“行。”李卫国心里忽然冒出来个想法,他上去接过水桶,然后把左手伸进桶里,开始搅和。
“哥,梅花鹿都吃啥?”小当家绝对是称职的饲养员。
“就跟牛马吃的东西差不多。”李卫国应了一声,然后把水桶拎过去,先从小鹿喂起。
一开始,这些小鹿也怯生生的,看到李卫国靠近,就往旁边躲。
李卫国也不着急,慢慢哄着,还用手撩点水,往它们嘴边沾了沾。
这一招果然奏效,很快,那些小鹿就开始抢着喝水。
水桶口不大,也就够两只小鹿同时把脑袋伸进去,这下可好,几头小鹿,为了喝水都顶起来了。
别看都是小不点,但是顶架都是好手,这是遗传基因决定的。
李卫国瞧着十分满意,他相信,鹿群肯定会对他越来越亲近的。
等他给小鹿喂完水,王大拿就张罗着把小鹿脖子上拴的绳子解开。
只要母鹿在这,小鹿就不会跑掉。
获得自由之后,这些小鹿立刻各找各妈,全都跑到母鹿跟前,有几只没断奶的,还钻到母鹿身下吃奶。
母鹿也使劲舔着自己的孩子,一副舐犊情深的架势。
李卫国又凑上去,给这些母鹿也饮水,最后是那十头大公鹿。
这帮家伙脾气虽然暴躁,但是却并不抵抗喝水,而且舔得还无比欢实。
最后,一桶水都叫鹿群给喝光了。
而李小梅他们,也抱回来不少草,有干草,也有苔藓之类。
“吃吧,吃吧!”李小梅满眼期待地望着鹿群,可是鹿群却不给面子,只是警惕地望着他们。
王大拿招招手:“走吧,现在还怕人呢,等咱们走了,肯定就吃啦。”
李卫国瞧瞧鹿群,连那些小鹿也都不哆嗦,眼睛里面重新恢复神采,看来喂水还是有效果的,于是也就回家吃饭。
回去的路上,李卫国就跟王大拿和赵广定,提了提合伙养鹿的事。
赵广定自然是满口答应,王大拿却另有想法,觉得有点占李卫国的便宜。
还是赵广定想得开:“大拿啊,管啥吃亏占便宜的,咱们以后跟着国子干就对啦!”
事情初步定下来,王大拿和赵广定各占养鹿场百分之十的股份,王大拿负责技术方面,赵广定负责日常。
李卫国计划,等冬天的时候,二哥回来,就不叫他再去当护林员了,以后经营鹿场就好。
既然准备养鹿,那需要干的活计就挺多:起码得搭个遮风挡雨的棚子,另外还要准备一些草料和精料,还有喂食的木头槽子,喂水的石槽子等等。
这些活儿,不是李卫国一个人就能干的,所以他才会找合伙人。
吃完早饭,他睡了一上午,起来去水库那边转转,看到赵广定正从马架子里钻出来,迷迷湖湖地揉揉眼睛,然后去树林那边看鹿。
李卫国也觉得好笑:谁说广定叔懒了,这不是挺勤快的嘛。
看到李卫国在这边,赵广定嘿嘿两声:“国子,俺以后就不去生产队上工了,这边可不能离人,万一有人使坏,把梅花鹿偷走了吃肉,咱们就亏大了。”
这年头,不去生产队干活,问题还是很严重的,赚不来工分,到时候就分不到口粮,喝西北风啊?
不过鹿场这边,也确实需要专人伺候。
李卫国觉得,吃饭不是问题,赵广定现在就老哥一个,自留地种的就够他吃了,再说还能跟粮库职工换点粮食。
看看鹿群,还不错,都挺精神的,已经没有打蔫儿的了。
而且地上给弄过来的草料啥的,也都不见踪影。
“嘿嘿,能吃东西就饿不死,下午俺找一片收完的包米地,把梅花鹿赶里边,还能嚼点包米杆子啥的。”
赵广定从兜里掏出一把包米粒,朝一头大公鹿伸过去,那家伙脑袋一卜愣,吓得赵广定连忙缩手:“不吃拉倒,俺喂你媳妇。”
说着他又喂给一头母鹿,母鹿也一个劲挣扎,赵广定有点挂不住面子:“还是先可小崽吧。”
还真别说,小鹿已经不怎么怕人,还真吃起包米粒儿,就是嚼着有点费劲。
瞧着赵广定已经进入角色,李卫国也放心不少,他就知道,只要日子有奔头儿,懒汉也能变好手儿。
看看时间已经到中午,李卫国就招呼赵广定去他家吃饭。
要是往天,赵广定肯定锛儿都不打,但是今天这老小子却有点吱吱扭扭的。
俩人正说着呢,就看到一个中年妇女向这边走来,手里还拎着个提梁的饭盒。
哎幼喂,这不是翠花婶子嘛,李卫国一瞧也笑了,朝赵广定竖竖大拇指,然后迎着赵翠花打个招呼:“婶子,啥好伙食啊?”
看到李卫国在这,赵翠花也稍稍有点不好意思:“没啥好吃的,就是蒸点包米面团子。”
“呵呵,我广定叔就乐意吃这个。”李卫国也不是没眼色的,聊了两句,赶紧闪人。
往回走的时候,他还听到赵广定在那说呢:“翠花啊,国子叫俺晚上一个人在马架子这住,你说俺这冷不丁的,咋还有点害怕涅。”
“死鬼……”
后面的,李卫国走远了,有点听不清楚,不过也挺高兴:想不到我这马架子还有大用呢。
忙活了差不多一个月,秋收工作也终于接近尾声,不过社员们也不能闲着,割包米杆子,秋整地,甭管干多干少,每天也得出工,不然咋混工分呀。
不过基本都是干半天歇半天,等到落雪,就开始猫冬儿。
生产队的集体劳动就这样,大冬天的,还得在大粪堆上边刨大粪呢。
而李卫国和知青们,反倒更忙了,他们还得忙着修整稻田。
这时候,就看出来机械化的威力,一台小四轮,就顶生产队好几个牛犁了。
小四轮后面,拖着的是旋耕机,一走一大片。
赵老板子上午在生产队出工,下午也过来帮忙,他就负责开着小四轮,一遍一遍地跑,乐此不疲。
知青们都挥舞着铁锹,修田埂,挖水渠,现在根本就没有挖掘机,全靠人挖。
他们承包的二洼地,距离水库也不远,就在水库的北边,靠近大山的方向,也方便取水。
劳动最辛苦,好在知青们的手上,早就磨出老茧,大伙一锹一锹的,干劲十足,因为他们感觉自己正在挖掘美好的明天。
下午来帮工的社员也不少,就连高长林的媳妇小芳,都挺着微鼓的肚子来帮着李金梅做饭,她现在都显怀了。
做饭就在马架子这边,外边搭了俩锅台,十分方便。
赵广定甩着大鞭子,驱赶着鹿群从这经过,瞧见李金梅和小芳正在那收拾鱼呢,就吆喝一声:“大伙都使劲干,晚上给你们炖大鱼!”
“广定,你说得轻巧,你咋不干涅?”地里有人吆喝。
赵广定使劲甩了一下大鞭子,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俺现在升官了,有猪倌马倌,俺现在是鹿倌,弟兄们,跑起来啊!”
梅花鹿虽然撒开了,但是绊脚的绳子还没解开呢,根本跑不起来,只能迈小步。
其中一头大公鹿瞧着赵广定不顺眼,低头把他顶了个腚蹲儿。
干活的人们大乐:“广定,你手下这些弟兄不听你摆愣。”
“看俺不抽死你!”赵广定张牙舞爪地挥舞着鞭子,在空中甩得嘎嘎响,就是不往梅花鹿身上落。
赵广定赶着别别扭扭的鹿群离开,鹿群之中,除了那些梅花鹿之外,还有一只山驴子,跟小鹿混在一起。
大伙笑了一阵,继续干活。
郑先农主要负责技术指导,他挖了一会水渠,就招呼李卫国,研究扣大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