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购站敞开了收购山货!
最关键的是,价格比往年直接翻番。
以前也收购一部分山货,但是价格真心不高,顶多换点油盐钱,所以大伙的热情不高。
今年地里的庄稼遭了灾,日子肯定不好过,大伙正发愁呢,冷不丁来了这个好消息,那感觉,就跟天上掉粘豆包似的。
村里的男女老少眼睛都红了,全都收拾家什,摩拳擦掌,拉帮结伙,准备进山。
因为老村长都发话了:今年采集的山货,全归个人所有。
李卫国当然也不例外,而且他信心更足,他坐在小板凳上,在当院收拾绑腿和脚叉子这些家什,他主要是奔着打松塔去的。
像采蘑孤和木耳之类,连小娃子都能干,没啥太大的技术含量,采的人多,收获自然变少。
而打松塔则需要爬树,那大红松,都几十米高,危险性比较大,没经验的人,根本不敢尝试。
“国子,忙着呢。”大门外传来招呼声,然后赵广定就晃晃悠悠进院。
一瞧李卫国正磨脚叉子,赵广定眼睛一亮:“国子你准备打松塔啊,带俺一个呗?”
脚叉子这东西,是他们这边爬树的专用工具,用铁做的,绑到鞋上,内侧各有一个锋利的尖刺。
爬树的时候,尖刺扎进树干,很好地起到固定和借力的作用。
“广定叔,你爬树行不行啊?”李玉梅也坐着小板凳缝麻袋呢,忍不住问了一嘴。
赵广定在原地蹦跶了两下:“老太太上树比猴快,俺咋滴也比老太太强啊。”
这时候,李小梅从外面跑回来:“广定叔,你来我家呀,刚才你不是在大拿叔家里,央求他带你进山吗?”
李卫国一听也就明白了,肯定是没人乐意跟赵广定组队,都怕带着这个累赘。
可是李卫国不怕,也不嫌弃,赵广定这老小子虽然不靠谱,但是李卫国看到的却是赵广定仗义的一面。
这边刚答应完赵广定,就听大门外又传来吆喝声:“李卫国,你明天进山吗,带上我们可以不?”
听声音,李卫国就知道是王燕,然后又看到王点长身后的吴小玉,李卫国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除了王燕和吴小玉之外,还有郑先农和葛卫红这几名知青。
李卫国也能猜出来个大概:知青比赵广定还不如呢,都没怎么进过山,这种棒槌,谁也不愿意带在身边。
就这样,李卫国的队伍又壮大了,只是瞧着这些队友,原本信心十足的李卫国,也感觉有点头大。
这时候,李小梅的声音又传进他的耳朵:“哥,我也要去采山货,我采蘑孤最厉害啦!”
李卫国伸手摸摸小妹的羊角辫:这样也不错,正好凑成一支杂牌军。
第二天吃过早饭,队伍集合出发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冒头儿。
李卫国先检查了一下大伙的装备,还行,头上都戴着帽子或者扎着头巾,一个个都穿着长衣长裤,没打绑腿的,裤脚子也用鞋带扎紧。
每个人都挎着个大土篮子,里面装着几条麻袋。
水壶、绿挎包等等,也都装备齐全。
“出发。”李卫国一挥手,在前面带路,大部队浩浩荡荡,向林子那边进发。
李玉梅也在队伍之中,家里只留下大姐李金梅,因为生产队规定:每家每户,要留一名劳力参加集体劳动。
生产队也有不少活计呢,总不能全都上山采山货,耽误队里干活吧?
沿途陆陆续续的,能看到不少背包罗伞的村民,他们瞧见李卫国这支采山大队,基本反应都是先一愣神,然后脸上便露出古怪的笑容。
有些直性的,嘴里忍不住调侃:“你们这是准备去游山玩水啊?”
瞧不起谁呢?知青们暗下决心:一定要争口气。
作为领队,李卫国也觉得气势不能丢,于是连忙安抚小妹:“来,三哥教你唱歌,采蘑孤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
“三哥,这啥歌,我怎么没听过?嘻嘻,真好听。”小当家可高兴了,很快就跟着李卫国一起哼哼。
到了最后,连知青们也都跟着一起唱,欢快的歌声在林间回荡。
“就这片林子啦,女同志采集蘑孤木耳,男同志跟我打松塔,所有人都要注意安全,安全第一!”李卫国吆喝一声,开始分派任务。
“是,队长,保证完成任务!”女知青们都一脸兴奋,就连小当家,也像模像样地向三哥敬礼。
至于需要注意的安全问题,李卫国在路上已经强调过。
但是吧,有些事情,还得亲自体验过,才会留下深刻的记忆。
这时候,赵广定凑上来:“俺也想跟着采蘑孤。”
“谁说的上树比猴儿还快的?”李卫国瞪了他一眼,这老小子就喜欢往女人堆里凑。
赵广定撇撇嘴,不再吭声,可是女知青那边很快就发生状况,只见小当家嘴里大呼小叫:“卫红姐,你采的都是毒蘑孤,吃了会死人的!”
李卫国一拍脑门,这个可含湖不得,连忙过去查看。
葛卫红手里拿着的是一个红色的大蘑孤,色泽鲜艳,当地俗称棺材盖子,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肯定够毒的。
“红伞伞,白杆杆,吃完回家躺板板。”李卫国叮嘱李玉梅和李小梅,先教这些知青识别蘑孤。
李小梅的大眼睛立刻亮了,俨然一副小老师的模样!
赵广定表示有话说:“国子啊,反正这蘑孤是出口给小鬼子,妈个巴子的,叫小鬼子吃了,全都躺板板。”
这个主意有点馊,那样的话,搞不好要出外交纠纷的,李卫国瞧见不少人都眼睛放光,连忙打消他们这个危险的想法。
把采蘑孤这边安顿好,李卫国就领着赵广定和郑先农去打松塔。
郑先农跃跃欲试,还要爬树,不过试着爬了一米多高之后,俩腿就开始哆嗦,而且抖得非常匀乎。
“你们在树下捡松塔就成,我先上去。”李卫国连忙叫他下来,这项工作,外行真干不了。
绑好脚叉子,李卫国双手搭在树上,曾曾曾往上窜,身形十分矫健,瞧得赵广定一个劲咋舌:这才是真正的气死猴呢。
一口气爬了二十多米,李卫国骑到一个大树杈上,坐稳身形,系上保险绳,然后双手拿着勾杆子,开始打松塔。
这个跟打枣儿不一样,松塔结实着呢,根柄和树枝紧紧连接,用手拽都费劲。
杆子的最前端帮着类似镰刀那样的刀片,即使搭住松塔的根部,也得用力才能割断。
然后,足有两个拳头那么大的松塔,就从高高的树上掉落下去。
“郑大哥,躲开,躲开!”李卫国往下一瞧,郑先农正张着俩手,准备接松塔呢。
一瞧就是外行,没干透的松塔,份量本来就挺重,而且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砸一下可受不了。
郑先农一听,连忙慌慌张张地想躲,一时间又不知道往哪跑,最后还是被赵广定给拽了一把,松塔正好落在他刚才停身的地方。
赵广定这回乐了:嘿嘿,还有比俺更棒槌的呢。
地下都是厚厚的松针,当然也不怕松塔摔坏,等李卫国勾完这边树枝的松塔,换了个方向,地上那两位这才拽着大麻袋,开始往麻袋里捡松塔。
一边捡,赵广定嘴里还嚷嚷呢:“国子啊,俺也上去吧,你一个人太慢,供不上俺俩捡的。”
他刚说完,就听树上噼里啪啦的,松塔连着遛往下掉。
郑先农推了下眼镜:“瞧着这架势,咱们俩好像有点捡不过来啊。”
赵广定也乐了:“俺就知道,国子干啥都有本事,要是照这么整,一天还不得弄几十麻袋松塔啊。”
他们并不知道,李卫国有作弊手段啊。
虽然松塔相对来说,里面的水分比较少,但是毕竟含有一定的水分。
李卫国瞄准松塔的根部,把其中的水分吸走,再用钩子轻轻那么来一下,直接就捅掉了,又省力,又省时,工作效率一下子就提升好几倍。
可以说,李卫国一个人,就能顶好几个。
“三哥,你可真厉害!”不远处的李小梅都忍不住进入夸兄模式。
别看她小,因为从小生长在农村,所以知道松塔不好打。
结果有人不服气,葛卫红挺挺胸脯:“我上我也行。”
这姑娘胆子大,性子野,还真找了一副腿叉子,找了棵矮树爬上去,下面围了一圈人接着,生怕她掉下来。
不试不知道,葛卫红拿着钩子忙活半天,最后愣是连一个松塔也没弄下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知青们这才知道其中的艰难。
于是看向李卫国的眼神里面,都不知不觉带上几分敬意。
“小玉,还是你家国子厉害。”葛卫红这回也表示服气。
吴小玉脸上一红:“咱们还是赶紧干活吧。”
李卫国那边也从树上下来,地上还不少松塔,赵广定和郑先农,撅头瓦腚地还捡呢。
“国子,你咋没打干净,树上还有不少松塔呢?”赵广定直直腰,用手捶捶腰眼。
“大拿叔告诉过我,山里的这些山货,不能一扫光,也要给山里的野牲口留一部分当口粮。”
李卫国乐呵呵地说着,对于王大拿的这种说法,他是十分赞成的,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可持续发展。
就像松籽这东西吧,也是松鼠,野猪,黑瞎子和一些鸟类的食物。
尤其是松籽里面富含油脂,能给动物提供越冬的脂肪,才能挺过寒冷漫长的冬季。
“卫国你的说法有道理,不能涸泽而渔。”郑先农表示支持。
赵广定不懂这些,有点不以为然,不过他也不在乎,林子里有的是大松树,再换一棵呗,反正松塔是打不完的。
原本他还以为,不用爬树是轻巧活,结果摊上李卫国这个变态,他们两个人在树下捡松塔,连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还是忙不过来。
“哎幼,瞧瞧俺这命幼。”赵广定一边干活一边抱怨。
树上传来李卫国的声音:“广定叔,咱们不是捡松塔,是捡钱呢。”
对呀,捡的松塔越多,卖的钱可不是越多吗。
赵广定立马支棱起来,又努力投入到劳动之中。
还真别说,加入李卫国的队伍,这老小子并没有拖后腿。
其中最关键的原因,还是李卫国找到了赵广定的使用说明书。
他们这边正忙活着呢,就听到不远处采蘑孤的队伍,响起了一片尖叫,随后李卫国就听到小当家急火火的吆喝声:“三哥,你快点过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