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东亚共和国……没有制裁父母的法律吗?”阿道夫不解的问。
“就拿奥布举例,如果判定一个家庭的父亲和母亲没有资格赡养后代,法律会剥夺他们的抚养权。”
“没有。”马宁泽很干脆的回应。
“或者说,有,但很难执行。”
“奥布是一个移民国家,在文化融合方面,奥布没有同上世纪的大西洋联邦一样。做的是很不错的。”
“而在喜欢尊古的传统文化盛行的东亚,无论是法律层面还是道德层面,儿童,青少年是不具备个体意志的。”马宁泽平静的说道。
“他们大多数时候,在社会层面,是无法与监护人剥离开的。”
“甚至,对父母的指责,在潜意识层面,就是被东亚共和国的人们所禁止的。”
“就好比西欧的教会信徒们,【指责神】这个行为是终极的叛逆。是不可想象的。大逆不道的。”
“东亚文化正是如此——指责父母做的不好,他们连想都不敢去想这种事情。因为在他们的文化中,【父母】是一个完美无瑕的化身,几乎可以等同于西方的【上帝】。”马宁泽冷酷的说道。
“你不能反抗,也不能质疑。因为他们是神圣的,是无私的。”
“他们将你抚养成人,他们当然对你有巨大的恩惠。”
“他们先天性的,在道德上拥有绝对压倒性性的优势。”
马宁泽举了一个例子。
“这种优势,在古代,是他们拿着刀要杀你,你也不能说他们半句不好。”
“你也必须要孝顺,恭敬。”
阿道夫瞪大眼睛。
“而且,与看不见,摸不着的【上帝】不同的是,【父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马宁泽又说。
“这种割裂敢,就导致了东亚人中,接近九成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心里问题。”
“其中,最为常见的,一种是摆烂型的,也就是我这样的:依赖性抑郁。”
“这些人的特性就是奉行中庸,说难听的就是喜欢和稀泥。”
“女性可能会喜欢霸道总裁之类的类型,男性可能会喜欢……嗯,年上。”
“年……什么?”阿道夫听着听着,突然一愣。
“咳咳。没什么。”马宁泽破天荒的脸红了一下。
“另一种,就是极限追求尽善尽美的。名叫:内设型抑郁。”
马宁泽开始回忆……
“他们会喜欢追求完美,苛责自己,总是质问自己,为什么做的还不够好?”
“我只要在努力点……我再优秀一点……我的父母就不会……对我不好了。”
“他们会将一切责任,全都揽到自己身上。”
“这种人的表现,就是喜欢严格的要求自己,但也会严格的要求别人。”马宁泽说道。
“与他越是亲近的人,他/她就越是严格。”
“这种人,和他或者她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感到很大的压力。”
“一旦有事情不如意,他们就会非常的有挫败感。”
“嘶……”阿道夫身为职业心理学专家,终于意识到马宁泽说的东西有多么严重了。
“所以你会看到,在这种思想下,东亚共和国的青少年自杀率位居世界第一。”马宁泽耸耸肩。
“这其中,以日省为最,朝省次之,中原大省,台省再次之。”
“既然这个世界没有错,父母也没有错,那错的肯定是【我】。”
“同样,他们的心理疾病中,由非先天性和成瘾性药物,所引发的心理问题的占比,也是世界第一的。”
“……”阿道夫缓缓的停下手中的笔记,愣愣的看着马宁泽。
“所以,您肯定也知道,在这种环境下的两种抑郁,可能存在什么样的表现?”马宁泽微笑的看着阿道夫。
“依赖性抑郁……症状表现为:要么暴饮暴食……要么绝食,时常会感到极度的孤独,自暴自弃……”阿道夫下意识的说道。
“内设型则是强迫症,躁动。追求完美。”
“最典型的思想,就是:我不够好。我有缺陷,我自作自受,我就是罪恶。”
“两种抑郁,严重的都会自残,狂躁,精神分裂……”
马宁泽微笑着点点头。
“还有自毁倾向,要么迫切的追求极限的完美……要么喜欢摆烂。”
“……”阿道夫沉默了。
马宁泽不是心理学的相关人,但他能这么清楚这种特定的心理症状,又排除他周围的其他人会患有这种疾病,那么唯一的可能……
那就是他自己也曾经是患者。
“但好在,我是幸运的,我遭遇的家庭暴力并不严重……”
马宁泽想了想,似乎有些……回忆起一些事情。
“至少没有那么严重,所以,我才能从这段痛苦中走出来。”马宁泽笑了一下,最终说道。
“但……你是怎么走出来的?”阿道夫迫切的问道。
至少,身为心理专家的他想不明白,如果马宁泽曾经严重到了那个地步,他又是怎么走出这种心理创伤的?
“很简单。”马宁泽平静的说道。
“与亲代……断绝关系。”
“……”阿道夫又一次沉默了。
“当然,实际上,这是一个很差的馊主意。”马宁泽说到这里,苦笑着摇摇头。
“这种行为,只不过是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而已。”
“某种程度上,甚至会加重你的病情。”
“这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我的心里问题。”
“这个问题,一直持续到,我在这个社会中,找到了能接纳我的工作,周围有友好的同事,还有一群能一起工作,创造未来的年轻人,我的心理问题,才从根源上逐渐缓解。”马宁泽笑着说道。
“当有人愿意肯定我的付出的时候……当有一个人,或者一群人告诉我,我是某个项目,某个组织,不可或缺的人的时候……”
“我才能真正意义上,与过去的自己告别。”
“实际上,客观来说,我对我父母的评价,是有失偏颇的。”马宁泽平静的说道。
“我的父母还是为我付出过很多的。如果他们没有对我付出,我也当然肯定不可能活到今天。毕竟你不能指望刚出生的一个孩子自己谋生。”
“只不过,在我成长的过程中,他们不自觉也不自知的,将我牢牢的束缚住,不断的PUA我的精神,才让我的童年,生活的无比痛苦。”马宁泽感慨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