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远中回到家,离吃饭还早,他径自来到后院。
来到屋里的吴远中坐在桌子前,他两手攥在一起,靠在额头上。
他需要整理一下情绪。
吴远中想静一静,却怎么都静不下来。
屋外树上的知了也聒噪的叫着,平时悦耳的蝉鸣现在听来也分外的刺耳。
太阳照出刺眼的白光,一股股热浪从窗户涌了进来,吴远中愈发感到烦闷异常。
有点头晕脑胀。
此时,三姐和大姐来到后院。
最近这多天以来,各生产队都在忙着抢收抢种,大姐那里也不例外。
大姐都好久没有来过了。
趁这两天有短暂的空闲,大姐今天就来看看。
三姐告诉大姐吴远中最近一直都在发奋学习,想要考高中。
“早几年也不知道干啥去了,现在快毕业了才开窍”,大姐笑着说。
“远中呢?还没放假吗?”大姐问。
“去拿通知书了,现在应该回来了吧,可能去后院了”,三姐说。
“走,去看看去”,大姐拉着姐就朝后院走。
两人还没走到院里,远远的就看见吴远中坐在窗前,低着头一动不动。
“哎,别慌大姐”,三姐拉住大姐,指了指吴远中说:
“你看,估计考的不理想,要不然不会是那个状态...”
“嗯”,大姐点点头说:“如果考的好,该到前面炫耀去了。”
大姐咳嗽一声,两人止住笑,朝院里走来。
吴远中听到声音,抬头一看,是大姐和三姐。
他坐着没动,喊了声“大姐”。
大姐和三姐来到身前,三姐说:“咋啦,‘三姐’也不叫了?就‘大姐’是你姐,‘三姐’就不是你姐啦!”
三姐是看吴远中情绪比较低落,想活跃一下气氛。
“三姐...亲三姐”,吴远中无奈的喊道。
“嗯,这还差不多”,三姐说:“考的咋样?”
吴远中没说话,把通知书拿出来,递了过去。
三姐接过来,看了看说:“不错呀!”
吴远中呼出一口气,说道:“没考上。”
虽然三姐跟大姐说了,吴远中最近学习很刻苦,但大姐还是不相信,凭这短短的时间就能考上高中。
在大姐看来,考不上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他还是要安慰吴远中。
大姐想了想说:“考不上就考不上呗,各有各的活法...”
正说着,李寅飞从生产队回来,也过来了。
还别说,从李寅飞来到就开始农忙了,大姐就没有来过,她还真没见过李寅飞。
李寅飞先打招呼:“这是大姐吧!”
三姐疑惑的问:“你见过大姐?”
“没见过,不过看外貌和神态就知道肯定是大姐”,李寅飞笑着说。
李寅飞早听三姐说她有兄妹四个,只是没见过大姐。
刚刚一进来就看到他们三个在一起,就猜不认识的那个人,肯定是大姐。
大姐先是一脸的疑问,后来又意味深长的笑着问三姐:“这是?”
其实是大姐猜错了,她以为李寅飞三姐新处的对像。
三姐一看大姐的表情就知道大姐怎么想的了。
她羞涩的一笑,跟大姐介绍说:“这是公社下来的包村干部,在咱家驻点。”
三姐又指了指西厢房,对大姐说:“他在那屋睡。”
“噢”,大姐有点不好意思,朝李寅飞笑了笑。
“我叫李寅飞,你叫我寅飞就行了”李寅飞自我介绍道。
“好好”,大姐一听说是包村干部,有点拘束。
“远中考的怎么样?”李寅飞问。
“嗯,看看”,三姐把通知书递给李寅飞。
李寅飞接过来,很认真的看,边年边说:“不错嘛,是超出预期的吧?”
其实李寅飞这说的是场面话,他只知道吴远中以前成绩不好,底子差,但他不知道吴远中到底有多差。
他自己从上学开始,就一直是名列前茅的,对这种底层的,成绩差的同学也不怎么关注。
在他看来,吴远中的这次考试成绩是不算太好的,最起码在自己看来是不好的。
他如果了解了吴远中以前的成绩,肯定就不会这样想了。
“超出了我们的预期是肯定的,这是远中历年来最好成绩”,三姐说:
“但是没达到远中的预期...”
“没被录取?”李寅飞问。
三姐点点头。
李寅飞转头问吴远中:“那你现在什么想法?”
想法?
吴远中真没考虑这个问题,从拿到通知书,就只想着没有被录取的事,没有什么想法呀!
吴远中摇了摇头。
“考试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无论你高兴还是烦恼,都已经是事实了”,李寅飞说:
“这已经是过去了,我们也改变不了。”
吴远中茫然的点点头。
李寅飞继续说:“我们现在要考虑的问题是,下面该怎么办?有没有补救的方法,我们应该做什么?”
“补救?没想过!”
吴远中想:“这还怎以补救?”
他更加茫然的看着李寅飞。
“有没有想过复读?”李寅飞问。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呀,还在为考试成绩而发愁有什么意义呢?
现在能改变的只有以后呀,只有未来呀。
吴远中正自想着,李寅飞又说:
“其实考高中也不是唯一选择,为社会主义建设做贡献,我们需要各行各业的人才,”
“无论在哪里,无论什么学历,只要好好干,都是能大有所为的...”
大姐表示很赞赏,对三姐点了点头。
“社会主义的一砖一瓦,就是靠着无数的农民、工人、知识分子,无数各行各业,无数各阶层的人共同努力,一点一点建设起来的。”
李寅飞看了看吴远中,最后说:“如果你不想复读了,也没关系,在农村,这个广阔的天地,一样有你学不完,做不完的事。”
这一说,又把吴远中说迷惘了。
自己刚刚才认为只有上了高中,才有出路。
现在被李寅飞说的,不上学也可大有作为。
但吴远中实在想不明白,这天天早出晚归的田间劳作,到头来只能勉强吃饱饭。
这看不到头的日复一日,能有什么所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