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刘寡妇看到母亲,不管母亲找她有什么事,她都很高兴。
她把母亲让进屋里,母亲把粮食放在桌子上,叹了口气说:“孩子都大了,饭量也渐涨了吧?”
母亲这是说到了刘寡妇的痛处,她点了点头说:“是呀!口粮是越来越不够吃。”
“我给你带了一点粮食,能对付几天,你别嫌少,让孩子吃两顿饱饭。”
刘寡妇看了看母亲,点了点头,竟站起来,朝母亲鞠了一个躬。
“你这是干啥?”母亲赶紧扶住了刘寡妇。
刘寡妇说:“村里人都骂我贱,都说我勾引男人,过得快活。
“他们哪里想的到,我连饭都吃不饱!
“那些老男人,占便宜跑的飞快,让他们出血拿粮食来,比要他们命还难!
“只有嫂子你还记得我,别说鞠躬,就是给你磕头,我也心甘情愿!”
母亲叹了口气,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远中说的你家断粮食了,让我给你送点粮食的。
“妹子,嫂子我做的也不好!”
“是远中?”
母亲点点头说:“他呀,就是脾气不好,眼里揉不得沙子。但是他心眼好,看不得别人受苦。
“他可是又跟张亮闹矛盾了?”母亲问刘寡妇。
刘寡妇点头道:“嗯,他不让张亮待在我这里。”
“他就这样”,母亲叹气说:“妹子你别往心里去,远中跟张亮本来就不对付,远中是帮着杨玉霞。
“杨玉霞家里把她托付给了远中,你说现在杨玉霞跟张亮这种情况,远中能不问吗?”
刘寡妇说:“我承认我不好,但张亮是自愿到我这来的,我也挺喜欢他。”
刘寡妇说这,母亲不是很同意,但她又不好反驳,就岔开了话题。
母亲说:“你男人,就一点音信也没有吗?”
刘寡妇道:“有音信好了,我也不会受人欺负了!
“嫂子,你说,但凡有一点办法,我能这么作贱自己吗?
“孩子也都大了,渐渐懂事了,我就是再不要脸,我还有两个孩子呀!”
母亲同情的说:“我知道你不容易,一个女人家,难!”
母亲一说这,倒把刘寡妇感动的直想哭。
她眼红红的,拉住母亲的手说:“嫂子,你说我总不能让孩子饿死吧!
“从那时候你就接济我,我知道,你是咱村里最好的人。
“你的恩情,我这辈子怕是还不起了!”
母亲赶紧说:“你看妹子,你说这干啥。就是一点粮食,有啥恩情,你可千万别放心上。”
刘寡妇抹了抹眼泪,强笑道:“我知道嫂子,你们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
母亲又叹了口气,站起来告辞回家,她是怕自己心里难受。
母亲是宁愿自己苦,见不得别人苦。
刘寡妇一直送到院门外。
回到屋里的刘寡妇,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半袋粮食,思绪万千。
你要说吴远中不近人情吧,他让他妈送来了粮食。
但他又千方百计的不让张亮留在自己这里。
你要说张亮喜欢自己吧,他天天就是想着来跟自己睡觉,就算以前送过粮食,也是为了和自己睡觉。
自从他挑明要娶自己之后,反而什么也带不来了,从家里要口粮食也要不来了。
到头来,兜兜转转,接济自己的还是吴远中。
而自己是真喜欢张亮的,真想跟他结婚,虽然明知很难。
张亮现在跟杨玉霞还是胶着装态,吴远中的态度也很明确:在杨玉霞和张亮离婚前,他们的事吴远中都要管。
关键张亮怕他,他能管得住。
刘寡妇想:为了报这半袋粮食之恩,自己暂时就这样吧,先不让张亮朝自己这来,一切等张亮和杨玉霞离了婚再说。
吴远中也想不到,自己一时的心软,一念之善,还能带来这的意外结果。
这天晚上,吴远中早早的吃完了饭,就去找张晓娟。
从放假以来,吴远中一直都很忙,甚至经常在晚上加班。
都没怎么陪过张晓娟,倒是张晓娟,去酱油厂陪过吴远中几次。
吴远中也没时间跟她好好说话。
所以张晓娟没事的时候,也不去找吴远中了,她就去猪场,找李静萍。
猪场的事不是那么忙,张晓娟帮李静萍干干活,干完了活,两人就坐一起说说话。
有时杨玉霞来了,她们三个就一起玩。
张晓娟还跟杨玉霞、李静萍去过县城逛街。
这天晚饭后,闲来无事,张晓娟正在家里感叹:这个暑假,是她从记事以来,最无聊,最孤单的暑假。
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是吴远中。
张晓娟飞快的跑出来,吴远中正站在院子里,朝着她微笑。
张晓娟飞奔而出,差一点没撞到吴远中身上,吴远中伸手扶住她。
这时,张晓娟爸也从堂屋出来,跟吴远中打招呼。
“叔,我来找张晓娟出去走走。”
“去吧...去吧,天天在家傻坐着,你再不来找她,我看她把凳子都要坐穿了。”
张晓娟不好意思的低头说:“哎呀爸,你胡说啥?谁天天坐那等着他了!”
吴远中幸福感悠然而生,他不好意思的说:“最的太忙了,等慢慢捋顺了,就好了。”
张晓娟爸点点头说:“好,去吧!去出去走走吧!”
他们答应着,就一起走出家门。
吴远中拉起张晓娟的手,两人一起走在村里的大道上。
他们朝西而去,走出了村,张晓娟半靠在吴远中身上,轻轻说:“你都没想我吗?”
“想了”,吴远中停下,抱住了张晓娟,深情的说:“天天都是夜里想。”
张晓娟轻捶了一下吴远中的胸口,娇嗔道:“在哪里学的这胡言乱语!”
吴远中正色道:“是真的,白天顾不上,只能夜里想,天天都想。”
张晓娟柔软的身子贴在吴远中身上,把头靠在吴远中胸前,喃喃的说:
“为啥让自己那么累呢?酱油厂的效益不是已经非常好了吗?”
吴远中轻搂着她,柔声说道:“国营酱油厂要和我们合作,谈了几次了,最终都没敲定下来。
“我不是只想赚钱,我是想让咱们生产队,甚至咱们公社的所有人,都能得到酱油厂带来的实惠和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