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了小学,迎来的是初中。
吴远中一天一天的重复着昨日,成绩还是没有什么大的起色。
又赶上时局不稳,父亲也放弃了让吴远中好好读书,以后入仕的想法。只希望他读完初中,以后回来好好种地,平平安安。
也许是操劳过多,父亲和母亲最近两年看起来老了很多,身体也好像不如以前,大姐也常常过来看望他们。
二哥努力了这么些年,二嫂终于在第四胎生了个儿子。
其实父亲还算开明,但毕竟还有老一代的思想。这在父亲眼里,就是为吴家完成了延续香火的任务。
这对二哥是天大的喜事,但是这对父亲,对吴远中家,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所以哪怕当时生活并不宽裕,物资也很匮乏,父亲还是为二哥的儿子大办了满月酒。
按字辈他应该是“业”字辈,父亲给他取名叫“吴业喜”,现在刚刚满一岁。
三姐上完了高中,跟着同学搞串联,也荒废了学业。
卫兰从第一封信之后再没有来信。
眼看着初中就要毕业了,大家的心思都没在学习上,好多同学都没去上课了,都在一起搞串联。
这对于吴远中和胖子来说简直如蛟龙入大海,囚鸟归于林。那还不是得心应手,如鱼得水。
反正每日忙个不停,他们也乐此不彼。只要不是学习,干什么都高兴,都有劲。
而做这些事,也最能体现吴远中的才能。他本就为人仗义,点子又多,做什么事也能坚持原则,还喜欢冲在前面。
所以经过几场运动下来,大家有事都自然而然去问吴远中,而吴远中也当仁不让的成了同学们的领袖。
但吴远中,对这些事不是很当真,也越来越没有热情,感觉像是闹着玩,所以参加了几场,后面就不再去了。
这么些年里,吴远中,胖子,张晓娟一直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说起来很巧,上了初中,他们三个还是一班。
班里都知道他们三个是“铁三角”,因为他们的共同口号就是“同荣辱,共进退,为社会主义建设奋斗!”
连老师都奇怪的是:成绩好的张晓娟怎么会和成绩垫底的吴振坤和吴远中成了好朋友。
吴远中个子也长高了,五官分明,眼睛很大,看起来帅帅的,脸上自带微笑。
他性格洒脱,越来越成熟,只是越来越有些沉默寡言,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
张晓娟愈发的亭亭玉立,她皮肤很白,小鼻子小嘴巴,一尾到顶的马尾辫,美丽,可爱。
她温柔安静,常常在课间托着腮看着吴远中。
胖子吴振坤除了长高了,其它的好像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圆圆的脸,胖胖的身材。
只是越来越崇拜吴远中,什么事都唯吴远中马首是瞻,这一点有时会让吴远中觉得很是烦恼。
三姐从未谈过恋爱,更不知恋爱为何物。
但三姐一直标榜自己是新青年,崇尚恋爱自由,以相亲为耻。
不过在父亲眼里,到了嫁人的年龄,不去相亲找婆家,这才是丢人的事。
三姐又整天不着家,跟着同学这里跑那里跑,到处抛头露面,完全不顾村里人异样的目光。
父亲想赶快给三姐找个婆家,嫁了人让她安稳安稳。
所以父亲一直在找媒婆给三姐安排相亲。
不过周围的村子里,离的近的人家,打听了三姐是进步青年,都打了退堂鼓,不愿意跟她相亲。
偶尔碰到一两个男家愿意相亲的,三姐这边也不行呀,她不配合,相亲的时候装傻充愣,把人家吓跑。
父亲也拿她没办法,还是继续让媒婆给她安排相亲。只希望她万一相到能一个自己喜欢的,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不过现在村里的媒婆都不愿意给三姐张罗相亲,还是父亲千求万恳,媒婆李婶才答应再问问看可有合适的。
这天下午,李婶匆匆来到家里,只有母亲在。
“他婶来了!屋里座。”母亲打招呼。
李婶没朝屋里去,站在院子里跟母亲说:“远红妈,你当家的不在?”
“出去溜弯了,我出去找去。”
“别找了,跟你说一样。”
母亲去屋里搬了两把椅子,和李婶在院子里座下。
李婶接着说:“现在周边的人家都知道你家三姑娘的事,家里有男孩的都不愿意跟你家相亲。不过有一门上赶着找你家的亲事,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母亲有点疑惑,不知道是哪家的,出于礼貌还是说:“我们有啥不愿意的,就是怕孩子不懂事。”
“你先别着急答应,我告诉你是谁,你和你当家的商量商量再说。”
“嗯...嗯”母亲答应着。
“张书记儿子你看咋样?”
“张书记,哪个张书记?”
“咱村的张书记,还能有哪个张书记。”
李婶看到母亲面露难色,又说:“我说你别急着答应,你们同意,我就提,你们不同意,就当我今天没来过。”
顿了顿,接着说道:“张书记见过你家闺女,比较喜欢,有心跟你做儿女亲家。”
“还是问一下孩子她爸吧。”母亲其实是不太愿意的,只能这么说。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你们商量下,给我个回话。那我就先走了。”
“好好,你慢走!”
母亲心细,藏不住事。李婶走后,母亲越想越拿不定主意,愈发的担心起来。
她出去找到父亲,父亲在村口看别人下棋,无端的被母亲叫了回来,颇有些不耐烦。
刚进家门,就说:“啥事,非得叫我回来说?”
“李婶刚才来了。”
“来呗,这不是好事吗?”
“要把远芝说给张书记儿子。”
“啥,咱村张书记?”父亲颇感意外。
“还能有几个张书记!”
父亲沉默不语了,顿了片晌说:“晚上问问孩子吧。”
或许是真的老了,父亲没有了年青时的独断专行,有些事喜欢听听我们的意见。
父亲抽了一袋烟,倒了杯开水拿在手里焐暖,又跟母亲说:“把老大也叫来吧。”
“唉!”母亲答应着,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