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德尔知晓奥丁活着一事让任明空有些乱了阵脚。
但这总归是一个好消息,起码巴德尔不准备和奥丁一起对付自己了——对于一个拿自己孩子的生命冒险的父亲,巴德尔有什么理由站在奥丁那一边呢?
“你要找她的麻烦?”巴德尔不太抱希望地否定了任明空的打算,“你无法战胜她,我感觉得出来你的实力已经有了长足的长进,但你仍然不是她的对手,即便她几乎死过一次。而且,我刚才也说了,她的生命与我相连接,除非她自己想死,否则没人能在我活着的情况下真正杀掉她。”
棘手。
任明空感到了分外的棘手。
这样说来,巴德尔虽然不可能与奥丁一起对付自己,但是也不可能和自己一起围攻他的父亲。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她难道能够无限复活?”任明空不死心,他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无赖的复活方式,一位神明的生与死,可不是那么的简单,奥丁难道真的一点代价都不需要付出就能复活?
“那倒不至于。”巴德尔的根须摇了摇,“万事万物都有其缘由,也有其后果,她每次复活都会丧失一部分记忆,直到彻底忘却她的身份,那个时候她与我的连接也就自动断开了,因为对于一位神明来说,自我认知是十分重要的东西,如果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谁,那她也就相当于从这个世界上被抹掉了。”
这个办法说了等于没说。
要是自己能杀奥丁那么多次,自己还犯得着从她手里抢昆古尼尔?
不过任明空倒是知道了另一个关于神灵的秘密。
巴德尔也有些纠结:“你非得去找她吗?”他从心底里是不希望任明空与自己的父亲对上的。
任明空咬着后槽牙:“那是我非得去找她吗,那是她已经盯上我了……实话告诉你吧,她对胜利之城的大祭司降下了神谕,让他们想办法诱导我前往阿斯加德,然后她将占据我的身躯重临大地。”
巴德尔一愣:“她占你身躯干嘛?”
“我哪儿知道去。”
任明空没好气,说来确实奇怪,奥丁要自己的身躯干嘛,一开始任明空还以为是为了占据后复活,但巴德尔却告诉自己奥丁的复活不需要任何条件,她现在压根儿就是活的,只是在沉睡积攒力量而已。
“非得现在去?昆古尼尔一定要拿?”巴德尔尝试着最后的劝说,如果任明空还是执意要去,那他也没办法了。
任明空抚了抚胸口的挂坠:“我是觉醒者,你知道昆古尼尔对我的意义有多大,而且我去阿斯加德的主要目的并非只是为了昆古尼尔。”
还为了去找一个人。
任明空之前差点怀疑奥丁就是任清娴。
但是用理智思考了一下之后他就排除了这个可能,任清娴如果要杀自己的话,根本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而且任明空总觉得任清娴深浅莫测,绝非死过一次的众神之王一流。
换句话说,任明空觉得任清娴比奥丁厉害多了。
见自己劝说无效,巴德尔也不再多言,只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我虽然恨她,但是命运连线牵绊着我和她的共同生命,除非命运连线断开,否则我是无法向她出手的。”
不是不愿意帮,而是帮不了,并且即便帮了又怎样,筋疲力尽勉强击杀后看着失去一部分记忆的奥丁重新归来?
任明空耳闻“命运连线”四个字,总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从一开始巴德尔讲到命运三姐妹嫁接他的命运和奥丁的命运的时候他就有这种感觉了。
巴德尔说万事万物都有其缘由,也有其后果。
缘由……后果……嫁接……
任明空蓦然抬起头来。等会儿,这不会就是另一种形态的因果之线吧?
他轻轻摸了摸右手食指上元始之印变作的白玉指环,开启了因果视界,顿时眼前的世界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无数的因果之线从四周万物的身上延伸而出,或连接本身,或连接别的东西。
当然,如果所有的因果之线都显现在任明空的视野中的话,恐怕他除了因果之线也看不见别的什么东西了。
元始之印的因果视界功能并非那么死板,现在任明空眼中看到的只是简略的示意线条,只有当他凝神关注某一事物时他才会看到其上所有的因果之线。
于是他凝神看向了一旁巴德尔的根须。
因果之线顿时逐一显现,很快就完全充斥了任明空的整个视野,并且还在不断地暴涨之中。
还没等因果之线完全展露出来,任明空的双目就感到了一阵刺痛,这是承受不了这么大量的信息的结果,他赶忙闭上眼捂住了眼睛,嘴里吸着凉气,刺痛感仅是刚刚那一瞬间就加剧到了差点让他怀疑自己的眼睛会瞎掉的程度。
好容易缓过气来,任明空喘着大气擦了擦额头的汗,也不敢凝神看巴德尔的根须,说道:“你身上怎么那么多因果,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离谱的。”
其实他根本也没见过几个人的因果之线,只是随口胡诌。
“你能看见命运连线?”巴德尔闻言大愣,他从来没见过除了命运三姐妹外还有别的人或者神能看见命运连线的,而对于任明空的问题,他带着些许揣测的意思迟疑着说,“或许你看见的并不是只有我的,更多的是世界树本身的,毕竟世界树养育了九大王国,它承受的命运可比诸神要庞杂得多。”
任明空非常确认自己说的是“因果之线”,但经过通晓万物翻译过后听在巴德尔的耳朵里却自动变成了“命运连线”,看来这两者确实是同一个东西的不同形态或者说命名方式。
巴德尔的解释合情合理,任明空微微点点头。
既然现在不能看他,那就等他的神躯重塑完毕再看吧,如果真的凭借元始之印找出奥丁强行嫁接在巴德尔身上的那条命运连线并将其切断的话,接下来的阿斯加德之行会轻松不少。
“你到底是怎么看见的?”巴德尔还在惊叹,他可没想到任明空有这本事。
但任明空有些疑惑:“你知道觉醒者,知道嵌入式神经索,但不知道元始之印?”按说元始之印这玩意儿的实用性可比神经索高多了,巴德尔为什么会不知道?
“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任明空摊开右手,食指上的白玉指环瞬间在掌心展开成为了一方小印。
“就是这个,具有操控因果之线的功能,不过因为我的实力有限,它实际上没有听上去那么万能。”
巴德尔盯着元始之印看了半天(说实话任明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掉线了还是在盯着看,那玩意儿就一条根须,没眼睛没鼻子的谁看得出来他在干嘛),蹦出一句话:“这小东西这么厉害?你知道吗,在当年的世界树上,唯一能够操控命运连线的就只有命运三姐妹,而且三人还必须三位一体才能对命运连线做出修改,单独的任何一人都做不到。”
他有些不能接受,命运三姐妹凭借对命运连线的操控成为了连奥丁都必须礼让三分的神,可是任明空随身戴着的一枚戒指竟然就比命运三姐妹还要熟稔地掌控命运连线。
算了算了……巴德尔决定不跟任明空去比,对方的觉醒者身份已经注定了他不是正常人能够抗衡的。
说到这里,任明空想起了另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他曾问过紧那罗,但是对方不愿回答。
“你知道上一任觉醒者吗,他,或者说她是谁?”
“呃……”巴德尔纠结了一下,“我不是骗你啊,但我真没见过上任觉醒者,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我之所以知道觉醒者,知道嵌入式神经索,是因为上任觉醒者来过世界树内,并且还干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任明空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没有露面,但暴露了神经索这项装备,怎么听怎么觉得上任觉醒者是渗透进入了九大王国一样?还搞了一件大事……
“他用神经索控制了米德嘉尔德的人类高层,借助他们的力量修建了一条横跨米德嘉尔德和约顿海姆的补给线,并以此偷偷运了一件东西到约顿海姆去。”
任明空心头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你说的那件东西不会就是槲寄生之剑吧?”
那条根须无声地点了点。
任明空嘴角抽抽,顿时尴尬得脚趾抠地,难怪巴德尔不咋想谈这事儿,原来是有杀身之仇。
好在他没把这仇怨撒到自己身上,不然第一次进来秘境的时候困可能都回不去了。
过了一会儿,任明空终于缓过了尴尬。
巴德尔的回答解决了一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约顿海姆里的那座供人类使用的补给站高塔究竟是什么人指使做的。
但与此同时,新的问题也接踵而来:
上任觉醒者渗透九大王国,一手推动了诸神黄昏的到来,使得世界树崩裂,九大王国生灵涂炭。这一行为,究竟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