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还待挣扎,赵启挥手便是一记耳刮,蒲扇般的大手掠过那首领的脸庞,瞬间肿起老大一块,再看那人已然昏厥在地。
随即两名亲兵如同拖着一条死狗一般将那人拖出帐外。
赵启随即看向还有些懵的启义,说道:“启义将军!”
“末将在!”刚刚得到赐名的启义当即答应道。
“与汝三千兵,前去收拢此人部落,其人尽数并入汝之部落!”赵启拍了拍启义的肩膀,缓缓说道。
“诺!”启义当即以华夏之礼应诺道,相比于赐名这样的殊荣,并人至部落,那可是真真实实的利益啊,而以弱并强,简直不可想象,但有三千铁甲在侧护持,启义的身姿也不由得越发挺拔了些。
赵启没有继续理会一脸兴奋启义,随即转过头对众首领稍作安抚:“既入我赵国之军,当守我赵国之规!若只是想借我赵国之名头,而肥自家之水草,大家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看着神色有些凝重的众人,打一棒子给一甜枣的办法,赵启还是会的。刚刚已然立威,是时候送上大饼了,随即说道:“本将是个粗人,蒙我王拔擢,方有今日。本将也不与诸位讲说太多空话虚言,本将能承诺的便是尔等日后之生活,将千百倍好于昨日之生活。而本将所带两万大军,尽为归义之军,若是不信,尽可相询之。然,赵王给予诸位的才是诸位的,赵王不给的,诸位不能抢。”
言罢,赵启再度环视诸人,目光颇有些咄咄逼人,稍驻足于众人之前说道:“愿为赵军友者,本将欢迎之至,不愿从我大赵者,亦尽管离去,本将绝不追击。只是日后两军交战,还请勿言今日之谊!”
说着,招呼着小弟启义,一同便离开了营寨之中。
营寨之外,那虬髯大汉的头颅已经被高高挂起,接受着来自各方的目光。
或是惋惜、或是惊异、又或是......
但无论如何,每每看到这个人头,义渠人心中便有说不出的恐惧。一面是优厚的政策、数不尽的粮秣与物资,一面又是铁血的手腕,一松一紧之间,义渠人随即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当然,按说那汉子虽有僭越之嫌,但无心之失,又是出自拍马屁的初衷,即便获罪,也罪不当死,但很可惜,赵启需要这样一个人立威,需要这样的一个靶子来说明规矩,而最先依附过来的启义部落也急需充实力量。
所以......牺牲他一个,幸福千万家。只能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吧!
安排好义渠首领的赵启,随即开始了他如同王上一般的生活。
而为了彻底控制住义渠,迫使义渠与秦国彻底决裂,赵启在得到赵括的允许下,赵启更是组建了一直义渠人的军队。赵启也并不要求各个部落将自己的精兵强将给送来,只要来个兵表明下态度,赵启便已经满足,毕竟自己这只队伍本就是偏师而已。
可是不曾想,各个首领在听说了自家战士在军中的表现直接影响到日后水草、土地的分配后,便一个个再也坐不住了。
什么射凋者,什么大力士,一个劲儿的往赵启的营地里头塞!
没有射凋者、大力士怎么办?
好办!质量不够,数量来凑!你送来一个射凋者,我就送五个草原战士!
谁也不愿意输在了起跑线上!
没办法,赵启只能优中选优,又要顾及到各个部落之间的平衡,真是愁苦了他了!多方权衡之后,最终选出了三千精骑,皆是各个部落的精锐战士,除了互相之间的配合还有些生疏,其战力甚至不在自家精锐骑兵之下!
虽然义渠之兵卒已经整编完毕,但赵启并没有急着启程,这却是来自赵括的命令——显然赵括准希望义渠的出现能够更加地突然些,而赵启也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加紧训练!
而最先吹响进攻号角的还是在巴蜀之地的李牧所部。
巴蜀之地说来也怪异,想要进去很难,但一旦进入其中,却发现几乎是一片坦途,颇有些“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的感觉。
而巴蜀狭窄的那段已经早被李牧攻克,剩下的平坦部分根本挡不住赵军的脚步。
或者说秦军也没有打算要挡住。
在赵军进入巴蜀腹地的几乎同时,秦军便敏锐的捕捉到了剑阁要塞已失的可能性,而面对这样的情况,蜀地内为数不多的不到万人的秦军做出了极为明智的决定——放弃巴蜀腹地,转而在巴蜀同往关中的“狭窄”道路上进行阻击。
不得不说,这一后退决战的思路,已经是当时当刻下,留守巴蜀的秦军最好的选择了。
若是继续留在巴蜀腹地,根本无险可守,势必不是赵军优势兵力的对手,尤其是在巴蜀百姓并不十分满意秦国统治的情况下,极有可能被赵军围而歼之。
如此一来,赵军变会通过巴蜀进入关中,给秦国带来深重打击。猝不及防之下,甚至咸阳也会因此丢失亦未可知!即便咸阳不丢,关中糜烂也就意味着秦国的基本盘遭遇危急。这是巴蜀留守的秦军所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所以,两害取其轻,果断撤离巴蜀腹地,堵住赵军北上的空间,如同壮士断臂一般,是秦军大胆而精明的决策。
然而这样的优秀决策,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显得那样的朴实无华,哦,或者说是——毫无作用!
因为此时的秦国,已经只剩下了关中一地,而且是处于被赵国三面包围的情境之中。一旦任何方向上完成突破,秦国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而在收到巴蜀秦军的信函之后,秦王和司马错这才终于意识到了眼前的赵军为何半个多月了都只是点到即止,更是未曾见到一个援军的到来,也才终于明白自己的大秦处于怎样的风雨飘摇之中。
虽然赵军目前仍然被堵在了函谷之外,被截断在了巴蜀之中,可是之后呢?
函谷的守军不足五万,挡在巴蜀通道的秦军更是只有不到万人,能挡住赵军多久?
在上蔡丢失大量物资粮秣之后,失去了巴蜀这个粮食基地,仅仅靠着关中之地,又还能维持大军多久?
问题更严重的是,该死的赵军主力甚至都没有来我秦国,从巴蜀传回的消息,入川之赵军不过数万,而上蔡的赵军明明还有十余万,剩下的大军到哪里去了?
是去找楚国的麻烦,还是在哪个角落里等待着自己犯错?
又或者,哪天赵军就会从天而降?
真的,司马错真的有些担心赵军会从天而降土壤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一想到这些,司马错也好、秦王子楚也罢都陷入了深深的无可奈何之中。
要兵无兵,要粮无粮,真不知该如何守护自己心爱的秦国。
但,他们依然在坚持着!
坚持着,就有希望!他们坚信。
而在秦国咬牙坚持的同时,赵括所带的一十一万大军也已经与田单的东路集团在楚国新都——陈都外顺利会师。
这也就标志着赵军一十六万大军(田单部留出了三万镇守吴越),已经完成了对楚都的全方位地包围。
之所以,赵军不曾发兵进攻,一边是等着大军横扫楚境,一边则是在等着楚国的“楚奸”们的动静,毕竟能不打就不打是赵括一贯的信念。
而“楚奸”们一直未曾动作,则是因为“价格”没谈拢,毕竟偌大的楚国,繁华的陈都就这么献了出去,若是不能换的满门的荣华,岂不可惜了?!
当然,随着赵军两路大军的顺利会师,也标志的赵括的耐心即将进入尾声,留给“楚奸”们的时间不多了。
城内的楚国投效派的贵族们显然也明白这个理儿,纷纷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就连本该稳坐钓鱼台的景家也有些焦躁——家族无尺寸之功,仅仅凭着一个无所出的妃子,显然在偌大的赵国是站不住脚跟的。
偏偏家中还颇为富庶,若是没有功劳、没有官职伴身,这不是给人当靶子吗!
立功!必须要立功,还要立大功!
这几乎是每个投效派贵族都在暗暗赌咒的誓言。
可问题是,手握着最后八千大军的王上,似乎早就明白他们的意图一般,居然躲入宫中成一统,不管春夏与秋冬。
数十次乃至上百次的求见都被无情的挡在了宫门之外,刚开始还敷衍地说句身体抱恙,到后面赵军越逼越近,而大臣贵族的求见也越发的频繁,可越是如此,大王越是逆反,到了最后,甚至连个理由不没有,总之就是两个字——不见!
好吧!从上而下是不信了,从中间入手总可以了吧?
很可惜也不行!
如今掌握兵符为王上代管兵权的不是王上的亲卫首领或是其他的将领,而是宦者令。这样一个无儿无女,无欲无求的孤寡人家,大臣和贵族们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去迎合他。甚至连接近都有些困难。无所欲的他根本不鸟任何人,想要他配合安排兵力,那还不如之间闯宫找王上呢!
好吧,上路和中路都不通,那便只剩下从下层入手了。
可是,下层也不容易!
且不说下层本来对这些贵族们都颇有微词,如今又怎会听从于他们。更何况这八千多军士之中尚有泰半是楚王的亲卫们,而这些亲卫们跟着楚王一起经历过大败之后的突围,显然要比想象中对他们的王上更加忠诚。
除非王上亲自下令,否则要他们放下手中兵刃,更要投效刚刚在战场上将他们的同袍屠戮的赵国大军,显然颇为艰难。
即或是用尽办法,拉拢了一二校尉之流,却也无济于事,还未等发作,便已被营中诸将察觉而被处置。
所以,这八千甲兵,宛如一个铁疙瘩,无论从何种角度,用怎样的方式都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模样。
终于,在赵军会师后,一个小贵族,终于看清了目前的形式——八千甲兵是不用想了,但或许赵王所在意的也不仅仅是这八千甲兵。毕竟对于拥兵十数万的赵国而言,实在不值得为区区八千手下败将而头疼。
于是,在一个漆黑的夜里,小贵族悄悄地缒城而出,又悄悄地返回城中,终于又在子夜时分,带着家丁为埋伏在城外的赵军打开了城门。
显然,即便没有小贵族的出线,赵军也决议趁夜夺门。而机灵的小贵族,很明显加速了这个过程。
鱼贯而入的赵军很快根据“楚奸”们提供的地图,占领了城中各处关隘——府库、武库、粮库等等,悉数落入了赵军的手中。而城楼之上的楚军,敢由负隅顽抗者也很快被赵军消灭。
很快,乐间便带着上万大军来到了王宫之前。
虽已是深夜,然王宫之中,亭台水榭之上依旧灯火通明,灯红酒绿之间细细察至,竟仍有丝竹糜靡之音、仕女欢闹之响动不绝于耳。
乐间也是不自觉地摇了摇头:楚王何其昏聩也!赵军大军压境,竟置城中百姓与麾下将士于不顾,一心只求快活度日,真乃昏君也!。只是可惜了努力为其保存兵权的宦者令,以及仍旧听命于他的八千甲士。
随即,乐间大手一挥,宫门前的赵军士卒随即攻破王宫!
随即楚王以下楚国宗族悉数获擒,昔日之楚王,今日之囚徒矣,而八千甲兵,自楚王为擒后,亦放弃抵抗,赵军得战俘五千余。
楚王既擒,则遂以楚王之名颁下诏书,令各地止干戈之争而归于赵之统属,虽仍有故地不从于赵,另以少军而破之。楚遂灭!
已而冬至,至此六国之中,五国皆没,独唯秦国以关中之地而抗赵之九州之地,然带甲之士不足六万,可用之粮不过满年,国困而民乏,守而无益。
或说于秦王曰:今时移世易,赵为天下共主,其势不可挡也。不若且降于赵,当不失公爵之位,若仍以弹丸之地相抗者,或遭无穷至祸也!
秦王不许,遂命全国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