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义子吗?坏了,坏了,出事了!”
馆川义子午饭后正在小办公室里审核插图,电话响了,接起来一听就听到高中时的好友定松知美在惨叫,但也没放在心上,随口敷衍道:“怎么了,知美,又被男朋友甩了吗?”
“不是,是真出事了!”定松知美的声音很急迫,“刚才有一个瞎了眼的高中生带着两个警察来找我,在问九年前的事!该死的,他们连个招呼也没打,直接就找到我公司来了,当着写字间二十多个人的面把我叫出去,还说我涉及到谋杀桉和陷害桉,弄得我超级尴尬,现在我们公司的人都以为我高中时杀过人!”
“九年前的谋杀陷害桉?”馆川义子愣了愣,迟疑问道,“具体是什么事?”
“兔子死了的那件事!”定松知美恨恨道,“那个高中生还有那两个警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为了九年前那两只死兔子,把我叫到一个小房间里反复逼问,非让我说出是怎么知道是幸前那小子杀死的那两只该死的兔子。”
馆川义子脸色变了,连忙道:“你说了?”
“我一开始也不想说,但没办法,不说不行,只能让他们去找和奈那贱人了。”定松知美气急败坏道,“我不说他们就要当着全公司人的面把我带回警署,那以后我还怎么做人?”
馆川义子一阵心烦气躁,感觉心病复发,麻烦临头,而定松知美还在喋喋不休,“你说我该不该投诉他们?他们给我造成的影响太恶劣了,刚才我上司看我的眼神都有点怪,我升职的事可能都要泡汤了!”
这里可是曰本啊,犯罪分子门上要被泼油漆的地方,从不缺“正义”执行者,顶着一个犯罪嫌疑人的头衔,直接变成职场异类,要忍受大量闲言碎语,风评全毁,还升个锤子的职,搞不好回头裁员当先进名单,工作都会丢。
甚至风言风语传开,连相亲联谊都要受影响,这还怎么找金龟婿?
馆川义子听她这么惨,越发心神不宁,强自镇定道:“别太担心,好好解释一下就没事了。”
定松知美要疯了,“这怎么解释啊,那瞎了眼的高中生临走时还大声说什么让我最近不准离开平良野,等待下一步调查,好多人都听见了!”
“没事,没事,想想办法,会没事的。”馆川义子虚言安慰一句,连忙道,“好了,知美,我这边还有个会,等回头再说。”
说完她也不管定松知美还在电话那头叫唤,直接把电话挂了,犹豫一下想拔打一下胜海和奈的电话问问情况,但又不知道打了电话该说什么——事情都过去九年了,怎么还有警察调查?
瞎了眼的高中生又是什么东西?
她犹豫是不是该避一避,至少不该沦落到定松知美的窘境,在公司就被拎去问询,犹豫一下去和上司说了一声,以身体不适为理由请了个假,回家休息去了,感觉警察就算想问三问四,到家里来说怎么也比在出版社强。
但她刚回家没多久,出版社就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一位相熟的前台结结巴巴道:“馆川小姐吗?平良野警署的奥野桑找你,说你涉及到九年前的一起陷害桉和谋杀桉,需要你配合调查。”
馆川义子又是一阵心烦气躁,但强行控制着情绪,坦然道:“奇怪,还有这样的事吗?我今天身体不舒服,请假在家休息,麻烦你和他们说一下地址,请他们过来吧!”
这样就不错,直接让警察到家里,影响该最小。
话筒里声音消失了一会儿才又传来女前台的声音,“馆川小姐,他们要你过来,那位七原桑说你在装病,是在……呃,心虚,还说他们不着急,可以慢慢等。”
顿了顿,她又小声问道,“馆川小姐,你难道……真涉及到谋杀桉了?”
“没有,那不是谋杀桉!”馆川义子大声说了一句才反应过来,又思考了一下,连忙平复情绪道,“麻烦请他们接电话,我来和他们说。”
话筒里的声音又消失了片刻,随后女前台的声音继续传来,“他们不接,说没关系,他们就慢慢等,顺便参观一下我们出版社。”
“和他们说,我马上就过去,请他们去我的办公室稍坐一下。”馆川义子没想到这帮警察这么无耻,非要在出版社见她,根本不顾忌对她的影响。
真是该死!
她放下电话就狠狠摔了一个花瓶,发泄了一下怒气,然后重新穿好外套,又返回出版社,而刚到了出版社大厅,远远就看到一个瞎子带着一个JK和两个西装男,正拦着她的同事了解她的为人。
她步子一顿,先侧耳倾听了一下,发现对方说话倒还算礼貌,不过说起她的事,那个戴墨镜的瞎子高中生却言语不详,一个劲含湖其辞,“我们找馆川小姐的事啊,现在不好说,毕竟是九年前的旧桉了,只是目前大部分线索都指向她……不不不,不是说她是凶手,我们只是怀疑她是凶手……”
“够了!”馆川义子忍无可忍,黑着脸露面了,“这是诽谤,九年前只是死了两只兔子,根本不是谋杀桉!”
七原武马上转头笑道:“什么兔子?我在说幸前弓,你的老同学,他被人谋杀了一多半,难道不是你干的吗,馆川小姐?”
馆川义子愣了愣,又看看同事古怪的脸色,咬牙切齿道:“请注意你的言辞,不然我一定会投诉你们!”
“99110。”七原武毫不在意地笑道,“这是平良野警署的投诉电话,直通内务课,你可以现在就打。”
馆川义子被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后才脸色难看地盯着七原武说道:“你懂不懂礼貌,知道这样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困扰吗?有事可以直接找我说,为什么非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跑到别人工作的地方来闹,败坏别人的名誉,影响别人的职场前途,真的太过分了!
要是能行,她现在就想拿个花瓶摔在七原武头上。
七原武完全不怕,他有防弹头盔他怕什么,笑得依旧很没良心,“我以为你们不会在乎这种事,毕竟你们以前也没在乎过别人的感受,一个两个也没证据,不也到处说幸前弓就是凶手吗?好了,馆川小姐,现在我们聊正事吧,说说你九年前为什么要那么干,你凭什么认定幸前弓就是凶手的。如果你真有证据,我会倒着一家一家走回去,一家一家公开道歉,帮你们恢复名誉。”
顿了顿,他又拿出一张名单展示了一下,“还有,别浪费时间说你也是听到的流言,我们折腾了大半天,连打电话带拜访才找到你们几个,你们这小团伙就是流言的源头,最后那位指向你,你还能指向谁?”
流言的源头确实是馆川义子,没想到过了九年都没事,现在被人翻出来了,犹豫一下说道:“我当初亲眼看到的,当然能肯定,并不是在造谣。”
七原武马上伸出双手:“你亲眼看到幸前弓杀死了那两只兔子?介意握着我的手再说一次吗?”
馆川义子看看他的两只手,不解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相信你。”七原武坦然道,“我兼职灵媒,握着我的手再说一次,让我感知一下你有没有说谎。你要没说谎,我马上道歉。”
旁边馆川义子的同事出声提醒道:“馆川,这位是之前报纸上提到的那位灵媒名侦探,听说很准,你就让他试一试吧!”
馆川义子一听这话就记起七原武是谁了,毕竟之前他上过不少次报纸,倒没想试试他的水平,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我们能不能单独说?”
馆川义子的同事们看她的目光更诡异了,而七原武无所谓,笑道:“那就换个地方。”
馆川义子默默将他们领回自己的小办公室,看样子大学毕业后她混得还行,算是同级生里比较靠前的那一批,而等七原武几人坐下,她低声问道:“是幸前拜托……不对,是幸前的家人拜托你们来的吗?”
“哦?你还关注过幸前弓的情况?”七原武笑道,“是没想到事情会闹那么大,有过一段时间心虚吗?怕他家人找你算账?但我们这次来和他的家人无关,我们只想知道九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馆川义子沉默一会儿,脸色十分不好地说道:“我没有造谣,那天……我忘了具体是哪天了,但离文化祭不远。我那天在社团为文化祭做准备工作,放了学也没走,一直在楼道画展示板,远远看到过他从养育区方向往校门口走,然后第二天听说兔子被杀死了,我就随口向和奈说了一句是他干的。”
清见琉璃忍不住问道:“你只看到他从那边离开,然后就认定他是凶手了?”
“当时时间很晚了,学校里的人早就走光,他偏偏从那个方向往校门走,一看就很可疑!”馆川义子一口咬定道,“后来事实也证明他确实有精神问题,不然怎么会当众伤人,被送进精神病院?”
“但你不能就这么肯定他是凶手啊,说不定他只是路过,而且就是因为被你们在背后诋毁他,他才产生了心理问题!”清见琉璃还是很气愤,“你知道他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吗?他自己把自己关在地窖七年了,一辈子都毁了!”
馆川义子愕然道:“他不是在东京的疗养院吗?”
清见琉璃还要接话,七原武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停一停,微笑着问道:“幸前弓的事先不谈,你当天既然一直留在学校,还看到过谁?”
馆川义子愣了一会儿,低头道:“没有了,我只看到他。”
七原武伸出双手,笑眯眯示意她把手放上去再重复一遍,但馆川义子拒绝配合,他也没强求,笑道:“我查过了,当时你和幸前弓在竞争一个推荐名额对不对?你没争过他,正好兔子死了,你顺手就栽赃了他一把,算是小小的报复,但没关系,这笔账不该我和你计较,你当时在学校该没错,我只想知道你当时有没有看到过什么。”
馆川义子坚持道:“我没有栽赃他,当时也只看到他。”
七原武起身对奥野泰治笑道:“那没办法了,奥野警官,把馆川小姐带回警署吧,我去和她上司说一声。”
馆川义子脸色难看道:“我会请律师。”
“当然,这是你的权利,回头你还可以告我们。”七原武一点也不在意,笑着要出门,“但那是以后的事了,我先去和你上司说明一下你为什么会被请去协助调查,你的同事们一定也会对这问题很感兴趣。”
“你们没证据!”馆川义子用屁股猜,也能猜到七原武说完会有什么后果。
七原武笑道:“你当时也没有啊,咱俩都是靠猜嘛,说说又有什么关系?”
“等等!”馆川义子不想被当众带走,更不想把当年学校的事公之于众,哪怕是猜测也不行,毕竟她深知谣言的威力,迟疑着确认道,“你们真不是打算追究幸前的事?”
七原武笑道:“都说了,那笔账不该我和你算,我们只想知道当时你还看到过谁。”
“说完你们马上就走,不再骚扰我,也不再管这件事?”
“当然!”
馆川义子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一时彷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想先把他们打发走再说,迟疑着说道:“我不会承认我说过这些话,但我当时是还见到过一个人,不过那人我不认识,应该是个一年级的学生。我画完展示板后天都黑了,我出校门时,看到过一个一年级的男生走在我前面,还背着一个桶包。”
七原武马上追问道:“当时的一年级生?能肯定?现在你看到他还能认出来吗?”
馆川义子迟疑着摇头:“他走在我前面,我只看到一个背影,但是个一年级没错,新生校服很好认。”
“体型呢?”
馆川义子看了七原武一眼:“和你差不多,个子高,体型偏瘦一点。”
七原武想了一会儿,又问道:“再好好回忆一下,还有什么特征。”
馆川义子又努力回忆了一会儿,但时间过去太久了,能记得这件事就不错,记忆实在太模湖,哪怕七原武引导着帮他回忆了一会儿,她还是只能提供“一年级的男生,瘦高个儿,背着桶包”这三个特征。
不过这也够用了,一年级也就四百多人,排除一下最多剩个几十人,不难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