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
距离落云城不到四十里的一处山坡上,几名燕兵正贴在地面上爬行,犹如壁虎般匍匐在地。
好不容易他们才爬到了山坡上,将头从山坡上探了出去,却大气都不敢喘,因为他们看到山坡下面有密密麻麻的凉军士卒正在行军,生怕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这是一支前出的燕军斥候,在这片山谷中他们已经足足逗留了两天,由于云州内地的烽燧堡寨太过密集,所以他们已经无法再向内地深入了。
一名圆脸燕兵看着山坡下的庞大军阵,咽了口唾沫说道:“头,这伙凉军是从哪里来的。”
“北凉左骑军~”领头的标长喃喃道:“左骑军应该驻扎在北凉才对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直以来,落云城前线最大的骑军主力就是镇辽军,顶多再加上一些驻守骑军,他们还是第一次在辽东看到左骑军的番号。
几人趴在山坡上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凉军至少有万人之巨,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寒意,这么多骑军突然来到辽东到底意欲何为?
领头的标长看了好一会儿,终于阴沉着脸说道:“事情不对劲,咱们立刻回去,将消息报上去。”
“好!”
几人动作很快,贴着地面没一会儿就溜到了半山腰的位置。
“嗖!”
“嗤~”
就在他们刚刚滑下山坡之时,一根箭矢突然飙射而来,狠狠的扎进了一名士卒的胸口。
鲜血迸射而出,那具尸体就这么被死死的钉在地上,临死前这名燕兵的眼眶睁的大大的,满脸的惊恐。
“被发现了,走!”标长瞬间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的跳了起来,怒吼着抽出了腰中的佩刀。
“嗖嗖嗖!”
“嗤嗤嗤~”
箭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覆盖了这面小山坡,四五名燕兵刹那间就死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动作快的标长逃得一命。
“驾驾~”
不远处的山道中,正有上百骑凉军斥候在飞奔而来,人人弯弓搭箭,人人腰悬利刃。
箭雨从他们的手里一波波倾洒而出,动作极为迅速。
失去了好几名手下的标长顾不得感伤,在山坡上连滚带爬,搞得自己灰头土脸,才一头扎进了路旁的密林之中。密林之中还藏着四五十号骑兵,标长只有找到马匹才能逃出生天,总不能靠着两条腿就想走完这几十里路吧?
“驾驾~”
果然,密林中的手下已经听到了动静,狂奔而出,几十匹战马呼啦一下就从山林中涌了出来。顺带着他们还把那几匹空马给带了出来,只见标长一手抓紧缰绳,一个虎扑就飞身上马,动作极为娴熟。
“嗖嗖嗖~”
但是凉军的箭矢还在持续不断的落下,燕兵也开始举弓还击,眨眼间凉军就冲到了眼前。
“喝!”
为首的一名凉军已经顺势举起了弯刀,一个俯劈就将一名燕兵站落下马。
“当当~”
双方瞬间就厮杀在了一起,凉军来势汹汹,似乎是担心军情泄露,一上来就摆出了一幅斩尽杀绝的架势。
凉军的动作越猛烈,燕军标长的心头就越发坚信,他们肯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厮杀很是惨烈,这些个燕军不仅人数处于劣势,而且心中也很是慌乱。
能不慌吗?山坡下还有上万的凉军呢,一人一口唾沫就得把他们淹死。
没一会儿,山坡下的燕军就死伤了大半,只剩下寥寥无几的人还在奋战,而那名标长已经趁着厮杀的间隙单人独骑的跑了出去。
他根本就不可能将所有的手下都带出去,能逃走一个是一个吧。
几名看到这一幕的凉军刚要上前追击,就被为首的百夫长给拦住了,那名百夫长笑呵呵的说道:“放他一命吧,总得有人回去报信不是?”
……
落云城下,攻城的大军此刻已经完全陷入了混乱,原本他们攻城攻的好好的,但是一支凉军突然就从他们的侧翼杀了出来,将他们的攻城阵型彻底的给打散了。
近万人的骑兵兵分数路,贴着城墙大肆砍杀着攻城的步卒,没有防备的步卒一下子就落入了下风。
而城中的凉军也像接收到了信号一般,兵分三路从城中杀出,只有两万人左右的攻城方阵一下子就崩溃了,幸亏后方的压阵骑军来的迅速,勉强和凉军形成僵持的局面,才没有让这些步卒陷入骑军的屠杀。
城外厮杀成了一团,而城头上的辛疾面带笑容,轻声说道:“周将军,咱们这就开始了~”
双方在城外鏖战了一个下午,一直到天色渐渐发黑时燕军才退了回去,一场混战下来,他们足足丢下了上千具的尸体。
……
“右骑军,你确定是右骑军?”
燕军的帅帐中,周巍然听到何木答兀的汇报后皱起了眉头,北凉的右骑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绝对错不了,军中右骑军的旗帜林立,而且人数也不少。”何木答兀沉声回答着。
完颜弼嘟囔道:“凉军在辽东的大军中已经没有右骑军才对啊~”
“报!将军!”
就在帐中三人都皱着眉头时,那名从凉军刀下逃回来的斥候标长跌跌撞撞的闯进了大帐。
标长浑身血污,所幸只是些皮肉伤,不然早死在逃亡的路上了。
“怎么了,毛毛躁躁的!”周巍然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回,回大王,凉军,有凉军。”标长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让周巍然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混账东西,有话好好说!”何木答兀凶神恶煞的瞪了士兵一眼。
那名标长哆嗦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心情说道:“属下率一队斥候在云州内地巡查,结果遭遇了凉军左骑军主力,正在向落云城赶来。”
“左骑军?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左骑军,你确定不是右骑军?”周巍然豁然起身。
“确定!属下看得真真的。”
标长极为肯定的点了点头:“为了将军情带回来,卑职手下的几十号兄弟都死光了。”
一边说这名标长的语气已经有些哽咽。
周巍然的面色终于变了,他从这两则消息之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