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二娘的神色有些难看,眸光中也跳动着莫名的光彩。
她未料到会在此处遇上这样的境况。
因为,她可是亲眼见到星岚子的师兄将黑岩和清弦老道都吃进了肚子里。
“那你既然想找我们相助,为何又要以阵法将我们拦下。”
沉默半晌后,扈二娘望了一眼宋川,忽然就转头问道。
“这算是一场测试吧…此阵名唤‘血河车’,可以将敌人牵引进其内空间,并隔绝外界变化,趁机将其镇杀。”
“此阵原本也是用来收取那颗星辰石的,但我为了隐匿行踪,只好现在就祭了出来…”
星岚子望着灰色世界的虚空,目光怅然,还有些可惜。
只是此阵也已经不完全是‘血河车’阵,而是还融入了他的神魔血。
因此先前在困住宋川和扈二娘时,才会有那般玄妙的效果。
“所以你是想瞧一瞧我们的实力,若是让你觉得满意,就会现身出来。”
“而若是不满意…就准备直接将我们镇杀在此阵中。”
宋川目光微不可察的动了动后,立时就明白了其中的前因后果。
“没错。”
星岚子此刻倒是没有藏着捏着,直接就将想法说了出来。
因为正如宋川所说的那般,既然已经通过测试。
再隐瞒下去,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呵,道友倒是好手段,就不怕我和宋道友现在就将你斩杀,或是我们换个方向一走了之。”
扈二娘秀眉一拧,就没好气的说道。
“这也是保险之举,若两位道友连我布置的阵法都打不破,又何谈一起去对付我师兄。”
“但此事确实是在下唐突了,所以我也准备了一份薄礼奉上…”
星岚子倒是没有在乎扈二娘的斥责,他仿佛对此事极有把握。
而在说完话后,他还忽然拿了一样东西出来。
这是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
此石浑身灰扑扑的,暗澹无光,形状也没有什么规则定形。
就和河滩上的一块普通顽石没有任何区别。
但扈二娘在见到此物后,目光却登时就亮了起来。
“是星辰石…”
“没错,正是此石。”
星岚子打量着手中顽石,神色间颇为得意,同时还隐隐有些不舍。
“可此石不是还未收取吗,怎么又在道友这里。”
而扈二娘望了星辰石一眼后,便收回目光疑惑道。
她和宋川此次前来,正是受到了商奇舟的邀请,来收取此物的。
只是一众人还未到达地方,便因为贪图秘藏,进入了万丈泥鳅的躯壳中。
而后虽各自都有际遇,但也遇见了星岚子的师兄,一行人损失惨重。
“哼,这对几个散修来说自然是有难度,不过…在下有一座元磁峰,刚好克制此物。”
星岚子知道扈二娘意有所指,但他神情中很是不屑。
随后还简单几句话,就道出了清弦老道等人的来历。
原来清弦老道和商奇舟等人所处的那片星空,其实还算不上世界。
只是一颗破落的修真星球。
并且最开始就是由几位路过的散修,组建而成。
而随着汇集的修士越来越多,也才有了如今的规模。
所以清弦老道等人的手段和星岚子自然相比不了。
宋川在旁边盯着那颗石头,心头却是骤然一动。
因为他在那颗星辰石上,竟然感应到了有元气存在。
难道这还是一颗古老的大星所化而成?
宋川知道,现在界外大多都修炼的是灵气。
而元气已经被抛弃,成为了传说中的存在。
只在一些较为古老的地方还存有记载。
所以这颗星辰石,很有可能就是某个古老的大星枯败后,所凝聚而成。
只是,星岚子独自一人就能收取星辰石,但非要和商奇舟等人同行。
恐怕其还有别的目的,还未说出来。
宋川想到星岚子宗门,那需要同门相互残杀才能完成的‘仪式’,目光轻轻一动。
不过,星岚子此刻愿意放弃星辰石,拿出此物来拉近关系。
显然宋川他们刚才的表现,已经得到了此人的认可。
但扈二娘这时却是犹豫了起来,她当初愿意答应商奇舟等人来收取星辰石。
是因为能得到大量的灵石,可以用来补充灵气,恢复境界。
可现在,她已在万丈泥鳅的躯壳中找到了不少灵石。
所以自然也就没有了开始那般急切。
而且他们要面对的,还是能虐杀清弦老道和黑岩的恐怖凶人,她就更加不愿在去冒险。
因为这两人,可都是九窍境界,不弱于她的存在。
扈二娘每每想到这两人被星岚子师兄一口口啃食吞吃的场景,就感到后怕。
“星辰石是一颗大星枯败后,其核心坍塌所化成的宝贵之物。”
“除了可以去坊市换取成大批灵石外,更是还能炼制成高阶法宝,其珍贵程度自不必说。”
“但此物虽然可贵,却到底还是凡物,所以…两位若是愿意留下来相助,我还有一滴‘神魔血’奉上。”
星岚子注意到扈二娘退却的目光,心中一狠,就咬了咬牙再次说道。
“神魔血…”
宋川眉头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对,两位恐怕还不知道吧,我这位屠夫师兄一路紧随我不放。”
“除了要完成宗门的仪式外,我身上的‘神魔血’也是原因之一,此血…能提高修士突破玉境的机率。”
星岚子心头冷冽,此时直接就说出了他最大的筹码,也是他最珍重的东西。
因为他知道星辰石虽然同样珍贵,但却不是修士的必须之物。
所以在生死关头面前,妄想留下宋川和扈二娘的机率很小。
可他身上的‘神魔血’却不同,此物来头很大,传承久远。
据闻是在远古时期,一位凶名赫赫的大魔神所拥有。
也是他祖上,代代传承需要守护的东西,有无穷妙用。
而星岚子刚说的,能提高修士破境的机率,也不过只是其中的一处用处罢了。
但,只凭这一点,就足够了。
星岚子目光幽幽,宋川和扈二娘显然都已经突破到了九窍后期。
想必都正在想办法寻找突破玉境的方法。
所以,他就不信,宋川两人不心动。
而且还有一点原因,让星岚子不得不提前放出筹码。
在这茫茫星河中,他已等待了许久时日,才在此刻刚好遇到宋川两人。
若是错过,只怕不知道又还要等待多久。
但他的那位师兄,显然不会给他如此充足的时间。
况且,宋川和扈二娘还有一点让星岚子十分满意。
那就是他们两人虽然手段不凡,可以撼动他的‘血河车’阵,但到底还是石境。
星岚子自信有把握可以制衡两人。
可若是遇到一个境界比他高深的修士,别说合作相助。
恐怕直接就会像他师兄那般,将他抓起来,直接就提炼神魔血。
而到了那时,那他可就真的是有苦难言了。
突破玉境的机率…
而扈二娘在听到星岚子的言语后,原本想离开此地的心,也忽然缓慢了下来。
若是能突破玉境,那她回去之后,对筹谋的事情也就更加有把握了。
星岚子此前也说起过,他不是这片星空的修士。
而且能培养出他和他师兄这样的强大修士,只怕他们背后的宗门也不简单。
所以能掌握有突破玉境的方法,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扈二娘目光热切,在仔细思索星岚子话语中的真伪。
因为破境,对一个修士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哪怕就是一成,也能让无数修士趋之若鹜。
修士修炼,需要不停索取天地间的物质,来获得悠长寿命和强大力量。
可这种做法,无疑是会打破天地间的平衡。
所以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
也因此,在每次突破境界时,都会降下种种劫难。
而随着境界高深,突破时的难度也会越来越高。
所以许多修士终其一生,都有可能会被困在原处。
不过扈二娘在思索片刻后,忽然又将目光落在了宋川那边。
她不是傻子,并未因为‘神魔血’就冲昏了头脑。
此物虽然神奇,可以助修士提高破境的机率。
但毕竟不是真正的突破境界。
而星岚子的师兄修为高深,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但宋川刚才展现出来的实力,早已超出了普通九窍修士,怕已经不在她之下。
所以现在和宋川一体,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最起码他们两人合力,可以不用担心旁边窥视的星岚子。
所以宋川若是留下来,她才会考虑一二。
否则,若是没有把握,她也不敢留在此地。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那我们若是不答应呢?”
但在沉默片刻后,宋川忽然平静开口。
显然他也并未因为神魔血,而动摇心境。
“那就没办法了,在下是斗不过我那位师兄的,所以为了黄泉路上不寂寞…”
“在下也只好拼尽全力,让两位道友中的一位…陪在下一起上路了。”
星岚子似乎早有准备,在宋川刚说完话后,就摇头惋惜起来。
“你…”
但扈二娘却顿时就恼怒起来,她没料到星岚子此时竟会说出如此言语。
这简直就是一副无赖模样。
因为星岚子只说留下他们其中的一位,那宋川和扈二娘必然就会相互堤防起来。
而如此,也就让星岚子有了可趁之机。
这显然就是在赤果果的离间他们。
“好,不过道友答应的事情,可别忘了。”
而就在扈二娘恼怒间,还要做出什么动作时。
宋川却神色从容的答应了下来。
“宋道友,我们不必惧他,我就不信我们二人合力,还打不破这座法阵。”
扈二娘秀眉一竖,显然不甘就这样被星岚子威胁。
并且,他们两人方才合力,瞬间就斩杀了三头太古遗种。
显然这座阵法,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但宋川深深的望了星岚子一眼后,就向扈二娘轻轻的摇了摇头。
因为刚才那一瞬间,他就察觉到此地的阵法有了变化。
而他们身前的星岚子也早已不是真身,只是一道虚影所变化。
此人虽然无赖,却也心思缜密。
若是此刻真和他硬拼,即便他和扈二娘能逃离出去。
但谁又知道,星岚子的那位师兄,又在什么地方等着他们呢。
而且星岚子虽然受伤,但境界还在,又有这座‘血河车’阵相助。
所有他和扈二娘即便能逃离出去,只怕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而到了那时,只怕不用星岚子的师兄出手。
他们也在这茫茫星河中,走不出去多远。
宋川眸光中一道青芒骤然消逝,同时他也在不着痕迹的打量四周。
只是,这座‘血河车’阵,比方才明显变得更加玄妙了不少。
而这显然不是星岚子能在瞬间完成的,否则刚才早就用来对付他们了。
所以若是猜得没错,应该就是那所谓的‘神魔血’的功劳。
宋川望着灰色的世界,目光微微闪动,其间还有澹澹的血腥味漂流出来。
而他也对此物更加感兴趣起来。
神魔血,光是听名字就不简单。
而且还让星岚子的师兄念念不忘,那就更能证明此物的不凡。
不过,在沉吟了片刻后,宋川忽然大袖一卷,顿时此地就有大片的灵光泼洒,霞光灿烂。
宛如是无数大星横空,瞬间就将这个地方淹埋。
而在无尽的光芒中,那头还伫立在虚空的独脚老鸦和青毛吼天狮。
也被一同淹没了进去,消失了踪影。
“你…”
茫茫灰色世界中,忽然传来星岚子凛然的声音。
但他才刚开口,就突然又停了下来,最终还是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不过,宋川也没有理会他。
他将两头太古遗种的虚影镇压后。
就选了块大石,盘膝坐在上面修炼起来。
星岚子现在正有求于他,自不会擅自动手。
所以宋川此刻修炼起来时,很是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