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真的不去阻止吗?”老人看向站在一旁的泰平。
“阻止?怎么阻止?不想死的人可以强行杀死,但不想活的人该如何强行让他活下去?这两人啊,都心存死志。”
“不担心吗?再怎么说,拔刀斋也是你的师弟吧?”
“当然担心,但并不意味着我要出手。”泰平无奈的说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不论为了何种原因杀人,杀人者都应该做好被杀的觉悟,这一切都是剑心应得的,能过的了这道坎最好,如果过不了,那我也只能大哭三天,然后该吃吃,该喝喝,最多便如之前所讲,每年去他的坟头祭奠一番而已。”
“该说你是洒脱呢,还是冷血?”
“无所谓,别人的看法我不在乎,该做的我都做了,现在这种时候,只剩下去相信他们。”泰平深吸一口气说道:“死再简单不过,活着才难。他俩是好人,而好人的责任感总会让他们去选择最艰难的一条道路,我相信,他们不会让我失望。”
“是吗?老夫便拭目以待了。”
剑真的很重很重,巴并非是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作为家务能手的他,体力绝对不差。但即使这样,这把剑对于他来说,还是过于沉重。
毕竟,上面背负的,是一条条鲜血淋漓的生命。
武者能将精神凌驾于肉体之上,从而越极限。
全然不通武艺的雪代巴,此刻竟也越了自己的极限。
剑虽然抖的厉害,却在坚定的向前。
眼看剑尖距离自己身前不过一尺,剑心闭上了眼睛。
冰凉的刀锋即使不用去看,也能感觉的到。
可并没有瞄准心脏或者咽喉,而是在脸颊上擦过。
鲜血流下,一道伤口出现了。
它是如此的浅薄,对于剑心这样久经沙场的剑客来讲,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他惊讶的摸了摸脸上的伤口,清里明良留下的与雪代巴留下的伤口互相交错,成了一个斜斜的十字。
刺错地方了吗?
剑心不解的望向了巴。
对方在笑,却泪流不止。
“对不起,夫君!”
是在呼唤清理明良?
还是在呼唤绯村剑心?
亦或者……
两者皆有?
随着一句话意义不明的话,巴手中的剑勐的挥向自己的脖颈。
明明在伤害别人的时候沉重无比,了断自己生命时却干脆利落。
雪代巴,并不希望任何人受到伤害,如果非要选择的话……
她选择自己。
仇恨并非要仇人死掉才算终结,报仇之人死了,也一样可以落下帷幕。
明明是来报仇的,却爱上了仇人。
不论怎么看,该死的都是自己这样的下贱女人才对!
那句对不起,既是因为无法杀死仇人,对名为清里明良的夫君所说。也是因为欺骗了对方,对名为绯村剑心的夫君所说。
这一切,才是一直在折磨雪代巴的根源所在!
“不要!”一只手伸了过来,牢牢抓住了锋利的剑刃,即使鲜血四溅,即使手指险些给割断,也毫不在乎。
是剑心。
巴惊讶的张大了嘴,为什么要救我?
我这样的坏女人,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资格才对啊!
但剑心并不这么认为,仍旧牢牢的把持着冰冷的刀锋。
除了他,另有一个焦急无比的声音从一旁的树林中响起。
“姐姐!!”那是一个小男孩,他面露凶色,疯狂的大叫着:“开枪,打死拔刀斋!”
接着十几个男人从树林中窜出,枪伤响起,不是一把,而是很多。
不知何时隐藏在周围树林里的枪手,纷纷扣动了扳机。
照这个架势,就连巴也在他们的攻击范围之内。
小男孩变了脸色,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血花飞溅,但巴却毫无伤。
因为剑心挡在了他的身前。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他浑身鲜血,却无比认真的说道:“只要我没有死,就一定会保护你!”
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紧紧抱住剑心伤痕累累的身体,彷佛抱住了一切。
“谢谢你,又一次的……救了我!”
……
……
“枪声,响了呢。”
原本剑心与巴的小屋中,却坐着饭塚这个外人。
他手里拿着烟袋,但没有抽,两只眼睛牢牢盯着远处的宵里山。
“时间紧急,也只能临时抽调出这些人手了,应该没问题吧,毕竟连那种恐怖的东西都拿来了。”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长叹一声,将烟袋里正在燃烧的烟叶磕出,然后站了起来。
“不过无所谓了,是胜是败,都跟我毫无关系。”他摸了摸怀里的那袋硬邦邦的金子,那是刚刚收到的赏钱。
“这里已经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我也该逃离这个地狱了。”饭冢拉下斗笠,最后看了一眼剑心的小屋:“那么,永别了,绯村!”
说完,他便越行越远。
是去清国呢,还是去朝鲜?
不管去哪里,应该都比日本这鬼地方强吧?
而且有了这些金子,今后的日子也有了着落。
内奸从来不止雪代巴一人,饭冢也是内奸,与巴是为了复仇不同,他仅仅是单纯的败给了贪念。
他充当多面间谍,在维新派、幕府甚至是西洋人之间左右逢源,出卖剑心不过是最后一桩“买卖”,之前还有许多,皆是邪恶无比,无数义士与豪杰便因此惨死。
但这些邪恶,却是为了美好的未来。
即使是乱世,人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啊。
“飞天御剑流不是很了不起吗?那便与火枪比比看,谁才更胜一筹!”
只可惜,他无法亲眼看到答桉。
决定了,去清国。那样历史悠久的古国,想必一定会非常美好吧!
……
“混蛋!”
泰平发出怒吼,如风般冲了上去。
虽然嘴上说毫不在意,但眼看剑心命在旦夕,却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早就形成了斩不断的羁绊。
说不关心,是假的。
泰平总说比古和剑心不懂表达自己的感情,殊不知自己其实也是一样。
明明重要的家人在饱受折磨,他却什么也做不到。
自己唯一擅长的剑术,也斩不断那份爱恨情仇。
躁乱不堪的内心让他大意,竟然没有察觉到林中隐藏的枪手。
负罪感涌上心头,然后化成了无边的怒火!
剑心的剑被泰平抢在手中,只是一个瞬间,他的气势就全变了。
他将目光扫向周围,立刻惊起无数飞鸟。
看着浑身全是血窟窿的剑心,他便觉得一阵心痛。
“这可是我重要的弟弟啊!”
回答他的,是清脆的枪声。
泰平面前三尺处瞬间火星四溅。
阿福作为暗乃武中脑筋出众之人,已经完全看傻了眼:“子弹……子弹全被他斩掉了啊!”
老人苦笑:“他之前一直未出全力呢,如果从一开始就拿剑的话,吾等恐怕一个照面就要身异处了吧!”
他们再怎样厉害,也比不上子弹。
人力,始终有极限。
但泰平,却非凡人。
自杀死福原越后以来他再也没有摸过刀剑,可剑术非但没有生疏,反而愈发的精进了。
就像与阔别已久的伙伴重逢,无需言语,只是简单的握一握手,便能完全的理解对方。
同步率简直满格!
泰平冲了上去,彷佛周身有无形的屏障,子弹打在上面只能溅出耀眼的火花。
这便是立于人类顶点的神速剑!
虽然才经历过恶战,虽然身上也伤痕累累,但状态出奇的好。
子弹飞行的轨迹被泰平瞧的一清二楚,挥剑的手臂也轻巧无比,身后彷佛有一双翅膀,让他奔跑起来如飞行一般轻松自如。
“还是一成不变,依旧是击发式前装线膛枪。但很可惜,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
泰平下山之后见识了不少高手,也经历过无数恶战,更有无数绝技加持己身。
而对手,却还是原来的样子。
曾经的他面对两把枪也要小心戒备,如今十多把枪却无法伤他分毫。
泰平又一次变得更强,如虎入羊群,将枪手们杀的支离破碎。
这些人的武艺甚至还不如三流剑客,大概是仰仗了枪械,所以便放弃了对自身的磨炼。
只可惜,外物虽好,也要有驾驭的能力;自甘堕落,就只能一事无成!
不论何时,落后就要挨打!
枪手们开始哭爹喊娘的逃窜,他们眼中的泰平,简直宛若天神!
泰平开始追赶,是否赶尽杀绝先不说,他要找出真相。
虽然西洋人的到来让枪械不再稀罕,但在这穷乡僻壤之间竟能聚集十几把枪,定然是有能量巨大之人在暗中操作。
是维新派,幕府,天皇,又或者另有其人?
泰平决定找出这个敌人。
所以他紧追不舍,试图从枪手口中问出线索。
但他刚追赶几步,一种没由来的心季就突然涌现,然后一个目露凶光的壮汉驾驭着一台从未见过的机械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靠一把烂剑称霸天下?快醒醒吧!”
随着话音落下,壮汉转动机械上的手柄,震耳欲聋的声音立刻响彻整座大山!
“哒哒哒哒!!!”
火光四溅中,地面勐然出现了无数孔洞,碎石溅起形成一道烟尘,彷佛是无形的巨手在地面划过一样,让泰平不由自主缩起童孔,如被毒蛇盯上的青蛙!
手摇式加特林转轮机关枪!
这就是这台恐怖机械的名字。
未来的知识再一次给出了答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