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是被人暗算,让某种邪魔占据了身体,原来是诞生了多重人格吗?”泰平叹息:“仙水忍,最有可能超越我的人。忍,你想逃避什么,又想面对什么?竟然选择诞生出不同的人格来自欺欺人,我可不记得我把你教导的如此软弱!”
泰平训斥完毕,向一也再次命令道:“让忍出来见我!”
一也嘴角微抽,但不得不从,沉默了一会之后,他咧嘴笑了:“忍说不想跟你说话,你大概是被讨厌了。”
“但我说的话他还是能听见的吧。”泰平说道:“忍,不管你准备做些什么,立刻停止这愚蠢的行为!”
“没用的,老师。”一也笑着指了指上方的空洞,里面尽是张牙舞爪的魔界昆虫和低级妖怪,“境界通道已经突破了临界值,即便现在我什么都不做,它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己打开了。”
“比我预期要快许多。”泰平微微皱眉:“有强力的术士插手吗?”
“啊,承蒙夸奖。”一个留着长发,面貌柔和的男人从地下冒出:“我的名字叫做树,有幸成为仙水的协力者,开辟出这条崭新的境界通道,正是我的杰作。”
“间抚?”泰平微微吃惊:“即便在魔界也是相当少见的种族,不过是你出手的话,目前的状况也就解释的通了。”
“不愧是曾经将妖怪杀至闻风丧胆的天夏泰平大人,竟然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真身。”树的背后突然浮起了两只孤零零的手臂,他微笑着说道:“没错,我是间抚,拥有能移动次元的‘影之手’,也会招募生活在异次元生活的低等妖怪作为自己的仆人,您可真是见多识广。”
“没那么夸张,只是当年杀过几只间抚,所以便记下了你们的气息。”
树澹澹道:“没错,你杀过几只间抚,这件事我一清二楚,因为他们正是我的父母。”
众人一惊。
但泰平却面不改色。
“当年的那两只间抚试图在人界开辟全新的空间,并在里面以人类作为奴隶称王称霸,所以我杀死了他们。”泰平讲述了原因,然后又话音一转:“当然,杀人是罪,无论多么正当的理由,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你若想报仇的话,我自当奉陪。”
“真是伟大啊,天夏天平便是如此默默的守护着人类长达百年之久吧。”树感叹了一下说道:“妖怪天生冷血,过去的恩怨我并不在意,所谓的血海深仇,报与不报都没什么关系。但是,天夏大人,我想问一句,你所守护的人类,真的值得你来守护吗?”
“卡察。”
一盘录像带被一也放入了一台早就准备好的录像机中,随着磁带转动,画面也开始在电视上播放起来。
泰平转过了头。
一也笑着说道:“这卷录像带叫做‘黑之章’,是灵界的最高机密,阎王曾亲自下令要封存500年,出于好奇,我将它偷了出来,并从头看到了到尾。”
“老实讲,内容桥段都非常陈旧,无非就是喊着仁爱的口号,暗中进行卑鄙勾当的杀戮片。不过结局时那首歌曲却十分优美,配合无辜者的血泪,让整部影片升华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仙水对他的评价是‘极具教育意义的影片’,我也深有同感。因为就连我这样没什么脑子的人格看完后都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人类乃毒瘤,背信弃义、损人利己就是本能,不论再怎么善良的人,一旦拥有了权利和地位,一旦成为了统治者,最终都会毫不犹豫的展露本性,对往日的同胞痛下杀手,来维持自己的既得利益。”
“老师。”一也认真问道:“你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愿身居高位,甚至主动离开灵界,在人界以一名普通人的身份生活吧?”
泰平没有回答。
但沉默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回答。
“所以说,人类必须清除,他就像是世界赋予的诅咒。”一也大笑起来:“连人类最强的天夏泰平都无法对抗这种腐败,必须要逃离才能坚守本心,其他人类,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呢?”
“放屁!”伤痕累累的幽助艰难说道:“固然人类中有像垂金和左京那样的败类,但也有许多平凡的人们,一直都在为他人的幸福而努力着!这你又怎么说?”
“是啊,的确有。”一也反问道:“但他们不为恶只是没有为恶的机会,如果给予他们蔑视法律的地位,给予他们收买人心的财富,给予他们至高无上的权利,有了这些,你觉得他们还会为了他人的幸福而努力吗?”
“这……”幽助咬牙:“当然可以!”
“呵,你犹豫了,为什么要犹豫呢?”一也笑呵呵说道:“好吧,就算你说的对。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能秉持初心,继续为他人的幸福而努力,但一年后呢,五年后呢,十年二十年后呢?又有几个人能坚持下来?便是你,在为了期末考试努力复习一个月,终于及格了之后,也会诞生出‘我都这么辛苦了,去逃几节课打弹珠也是应该’的念头,你又如何保证那些身居高位的人,不会跟你一样生出‘享受享受’的想法呢?”
“我……”幽助无言以对。
一也得意无比:“承认吧,人类就是一坨烂泥,越是身居高位,它就会更快的堕落,然后摔成稀烂。你说我在毁灭世界,但在我看来,我是在拯救世界!人类这种生物实在是太烂了,杀光他们,将资源留给更加出色的动物和植物,这有什么错!”
“你这个疯子!”
幽助气的大骂,但并不是埋怨对方,而是气愤于自己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一也看向泰平:“怎么样,老师,你现在也应该理解我们的苦衷了吧。”
“寿命。”泰平突然说出了一个词。
“什么?”一也没听懂。
“身居高位的人类总会堕落,这没错。但你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时间。”泰平回答道:“所谓的堕落,并不是立刻发生的,它需要时间催化,根据个人的品格,长短也不尽相同。我曾经见过天生卑鄙的统治者,也见过身怀高远的英明领袖。前者如你所说是无可救药的毒瘤,而后者则凭借坚毅的性格,抵御了权利的诱惑,将人民带领到了崭新的时代。”
“相乐总三?又或者是神谷越路郎?”一也问道:“但他们又坚持了多久呢?”
“并不久。相乐总三晚年时已经在堕落的边缘,但是他死了;神谷越路郎执掌着人间各大隐世门派,但获得权利的时间并不算太长,还远不足以让他堕落,因为他也死了。”泰平说道:“人心多变,人性叵测,这固然不假,但上天以寿命为尺,限制了堕落,让一切都早有安排。仙水,你的做法和想法都太极端了。”
一也沉默下来,面色阴晴不断,应该是正在内心中与众多人格探讨。
但树却轻笑一声,突然开口说道:“说的真好,上天以寿命化作限制,保证人类不会太过荒唐。但是你呢,天夏大人,你的寿命已经远超一般人类了吧?上天的限制在你面前失效了呢,你又要如何保证你不会堕落呢?”
泰平看向树。
树却看向了一也。
“哦,我知道了。”树笑着说道:“所以你找到了仙水,收他为弟子,就是将他当做了限制器,以期待在你堕落之后,他能杀掉你啊!”
一也浑身一震,从深思中清醒过来。
“原来如此,阻止我毁灭肮脏的人类,这正是堕落的证明。”一也露出狞笑:“天夏老师,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