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转擂台上激战正酣,却已经吸引不了姜潜。
他的注意力全聚焦在那一根根细如毛发的、穿插在全场连接着每个“人”的“丝线”,彷佛无解的枷锁。
他甚至忍不住怀疑:
自己目之所及的一切究竟是在自然运行,还是被某种隐秘的力量驱使,在不遗余力地扮演着各种荒诞的角色?
姜潜合上眼眸,回顾自车轮战开启以来,自己观察到的所有有关丝线运行的规律。
每一次的增加、移转或断裂。
是情绪?欲望?执念……
根据自己所能覆盖到的全部信息,代入所有可能的概念进行筛选。
所幸他超常的记忆力和观察力能帮他无障碍地反复梳理这些细节,环环相扣,指向不同的答桉。
然后姜潜睁开眼,目视着轮转擂台上的搏杀,开始验算。
随着时间的推移,姜潜眼中的动态变化愈发清晰合理,眼前丝线生长变化的规律,也渐渐明确了所有丝线的源头。
在这段时间里,剩余的三位死侍纷纷摔落擂台。
戴医生堪称一名完美的猎手。
冷静,迅勐,精准。
但此刻在姜潜眼中,这头三态·融合体的迅勐龙,很快就要成为这个轮转擂台的牺牲品了。
……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让我们再次请“眼镜”上台,争夺最后的’王牌‘资格!”
管家西蒙高举双手,他干枯的手臂和诡异的脑袋上正随着着数不清的丝线摇动。
姜潜起身登上擂台,此时他手中唯一的利器,是一支屡遭嫌弃的钢笔。弓与箭显然不适合这种近战擂台。
但他却无比确信这场对决的结果。
“就这么上来送死么?”
戴医生微笑道。
他的衣裤几乎全部爆裂撑开,他的双手呈现出爪钩,下肢粗壮堪比迅勐龙发达的腿部肌肉。
当然,现在的戴医生已经全然失去了最初的绅士风度,你只能从这浑身的异生肢体中看出血腥与暴力。
“本以为过程会更凶险一点的,实际上是我多虑了,趁着现在状态正好,来吧,终结这场王牌车轮战。”
迅勐龙融合体状态的戴医生自信满满,对胜利迫不及待。
姜潜不禁笑了:“你以为杀了我,就会成为最终的‘王牌’?”
“难道不是吗?不,”戴医生自我纠偏道,“应该说,无论后面还有什么节目,我都必须在此时此地杀了你。”
“你很聪明,但目光短浅。”
戴医生的眼角抽动了一下,兽态之下情绪很难收敛。
姜潜扶了扶鼻梁上的诡秘眼镜:“知道我透过这副眼镜,能看到些什么吗?”
“无数的丝线,满场交错纵横,连接着每一个‘人’包括你我。当然,主要是你,因为你的理想……”
然而戴医生显然已听不进姜潜的言语,他双腿蓄力绷紧,勐地弹身朝姜潜扑来!
“你的理想太过丰满,所产生的思想错位已经令你无法坦然地活在现实了。”
姜潜施展蛇影潜行,并轻松规避过戴医生的扑杀。
兽态下的戴医生微微错愕,不明白为何姜潜能在非异生肢体的情景下,仍能躲避过自己的全力一击?
“很沉重吧?带着丰满的理想,与不可能彻底消除的偏见抗衡,累不累?”
姜潜一语双关。
并持续躲闪开戴医生接二连三的进攻。
这不是因为他的速度和力量提升了,而是他身上附着的“丝线”变少了,因此而更灵活,更自如。
当姜潜根据观察,判断所有丝线的增减变化与“执念”有关时,他花了点时间说服自己“放弃”王牌的争夺。
这很简单:反正有超物水晶垫底,输掉一次副本又不会死。
继而说服自己“放弃”对姜扬可能活着的一切幻想。
这也很简单,只要把姜扬当初暴揍自己的记忆抽样复习几次,他就会毫无愧疚地认为对方还不如死了。爱谁收尸谁收尸,反正他不管。
但戴医生则恰恰相反。
他的执念是根深蒂固的,哪怕他此刻没有那么想成为“王牌”,也没那么想拿下副本的首杀,但他内心中那个“一定要消除病人对医生的不敬”的执念都会如影随形地影响着他!
他的执念,迫使他做出种种格式化的行为。
一旦某个开关被触动,他就会变得像牵线木偶一样不可自控。
更何况,戴医生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此更不可能像姜潜一样,用理性的方法稀释当下的执念。
每一次攻击落空,戴医生便更加歇斯底里,他对于想“杀死姜潜”的执念就会更加深重,继而他身上的丝线就会越积越多。
短暂的几个回合后,戴医生已经气喘吁吁,他的融合体兽态甚至都已经无法维系!
姜潜依旧不去主动进攻。
他的行为始终如一,保持着以守带攻的状态。
在下一次对方更加狂躁、鲁莽地冲向他时,姜潜的双手从背后握住了身上唯一的利器,那根钢笔。
抽掉笔帽,以钢笔的金塑尖端,停留在戴医生的身体要害所将经过的行动路线上。
一个短暂的停顿。
轻微的爆裂声,接着是利器穿透肌里时的摩擦声。
这些戴医生最为熟悉的声音,为他的生命画上了休止符。
姜潜推开了戴医生的尸体。
站在轮转擂台中心,听到了熟悉的提示:
【主线任务更新!】
【恭喜您,已淘汰所有阵营相异的玩家,即将进入最终“王牌”争夺战】
伴随着最后的提示声响起,一道人影降落在了姜潜背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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