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你明天跟我走一趟天堂口,这个场子咱们也该拿过来了。再拖下去,只怕就成了别人嘴里的肥肉。”
计划已定,韩阳便开始安排后续的具体事宜。
如今天堂口严格算起来还算是无主之物,大家各凭本事争夺。
若是哪天落入其他势力之手,到时候再想从别人手里抢过来,只怕江湖上就该出现不同的声音了。
上海滩这个江湖,既凭本事,也讲规矩。
这也是为什么至今冯敬尧和永鑫公司,没有派人直接收走天堂口的原因。
按理说他们当中任何一方势力出手,天堂口必定手到擒来。
可双方却都没有这么做。
究其原因,主要是不想让江湖同道骂他们吃相太难看,不给别人留活路。
一旦永鑫或者冯氏商会真出手收了天堂口,定将落人口实,甚至还会引来对手的攻伐和声讨。
韩阳正是看准了这一点,腾出手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提前拿下天堂口。
再拖下去,势必会夜长梦多。
永鑫和冯氏商会虽不好直接收这个场子,但他们手底下可依附了不少中小势力,届时暗中授意依附势力出手,倒也是一件麻烦事。
或者等闹的再凶一些,他们便可冠冕堂皇的出手平乱维稳,正当光明的顺势收了天堂口。
若非法租界有两方霸主势力互相牵制,天堂口这块大肥肉恐怕早就被人叼走了吧。
“先生,我早就想跟你说这件事了,只是这几天忙着应付大八股党和永鑫公司,一直没找到机会。”
“当初离开时我就劝过阿峰,让他不要贪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为了天堂口,两个最好的兄弟都死了,他就是觉得不甘心。”
“再这么下去,阿峰肯定会落得跟大刚一样的下场。这下好了,先生愿意出手拿下这个场子,也能保住阿峰一条命。”
马克听到韩阳要收天堂口这个场子,不仅没有半分不满,反而还显得非常高兴和感激。
当初阿峰救过他的命,两人也算得上生死兄弟,马克当然不想眼睁睁看着阿峰就这么丢掉小命。
太不值当了。
“马克,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既然这样,那我也看在你的面子上,给那个阿峰一次机会。”
“只要他主动将天堂口拱手相让,以后这个场子我还是会交给他打理,另外再给他一成红利。”
韩阳想了想,若是能不动刀兵就拿下天堂口当然再好不过。
阿峰那人也算重情重义,是个可造之材,只要他以后踏踏实实的跟着自己,把场子交给他打理再给一成红利,也并无不可。
反正场子收过来以后,也需要找一个有能力又信得过的人打理。
眼下,韩阳手底下还真没什么用得上的人。
“谢谢先生,您放心,明天我一定尽量说服阿峰。”
马克顿时大喜过望,把自己酒杯斟满,捧着杯子向韩阳恭敬的举了举仰头就给干了。
“都是自家兄弟,这么客气做什么。”
韩阳笑了笑,也端起酒杯陪他走了一个。
他相信有马克亲自出面劝说,兵不血刃的拿下天堂口至少已经有六成把握。
“夜已深,今晚就先到这儿,大家都早点休息,这几天好好养精蓄锐,后面有你们忙的。”
酒足饭饱,正事也聊得差不多了,韩阳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便站起来紧了紧衣领准备离开。
“先生放心。”
马克等人也第一时间起身相送。
“林坏,今晚你多辛苦些,亲自盯着报纸的排版印刷,务必要在明天早上发出去。”
走到仓库门口,韩阳又回头看着林坏认真的叮嘱了一句。
“明白,报纸一定能准时发出去,保证不会耽误先生的大事!”
林坏重重点头,立刻掷地有声的保证。
今晚的计划他全程参与其中,当然清楚这份报纸的重要性。
毫不夸张的说,即将发出去的这份报纸,是永鑫和大八股党能否把脑浆子打出来的关键。
一旦报纸出街,将昨晚的事捅出去,就算双方不想彻底撕破脸都不行了。
全上海滩都知道了各自背后那些龌龊勾当,若是不找回场子挣回面子,无论是永鑫还是大八股党,还有什么脸面在上海滩立足?
“你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
韩阳用力拍了拍林坏的肩膀,勾了勾嘴角便快步离开消失在了夜色中。
丽都戏院有重金招揽的那些人在,深更半夜回去也不太方便。
韩阳便干脆回绸缎行将就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因为一份名不见经传的小报,整个上海滩都炸开了锅。
几乎全上海滩的报童,都挥舞着报纸争先相告昨晚永鑫私运鸦片,欲暗中派人截杀栽赃嫁祸给大八股党,却反被识破引发血战,最终导致十三太保中的黑白无常和永鑫师爷以及数十好手命丧小树林。
沉达虽刚直不阿重情重义,却也不是没脑子的人。
昨夜带着洪三回到巡捕房后,他立刻亲自审讯做好笔录,然后拖到天亮才向马总探长禀报。
更是等到报纸出街,满大街都有人在谈论此事后,他才让人前去永鑫公司通报。
永鑫公司这边夏师爷连夜亲自带人赶过去善后一夜未归,三大亨虽然心里已经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但因为对师爷的信任,一直没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一夜未归,只当是被大八股党的人给缠上,遇到了些麻烦而已。
准备等天亮再派人去打探接应。
早上三大亨正坐在一起吃着早饭,推测商量这件事呢,底下门徒便惊慌失措的把报纸送了过来。
“大哥,农看看。”
陆昱成接过报纸看了几眼,眉头瞬间就皱成了一团,眼神凝重的将报纸递给了霍天洪。
见他这副表情,霍天洪心里一突,一把接过报纸快速翻看。
“老三,报纸上到底写了什么,农脸色这么难看。”
张万霖咬了一口生煎包,轻轻搅拌着碗里的豆汁随口问道。
“师爷死了!”
霍天洪勐地把报纸往桌上一拍,浑浊的眼中迸射出一道彷若实质的滚滚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