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先生的第四个对手坚持得比前几个人都要久一些,直到现在还在和他周旋——不过这只是因为双方都不怎么进攻。
“看来虞国无人了,”伍先生道,“我实力如此不济,竟能让你们束手无策。”
对手并未受他激将法的影响,仍然在想办法。
“伍先生也不进攻?”对手说道。
伍先生笑道:“我就站在原地,也能击败你们。”
确实,直到现在,伍先生都没有挪动过一步,最多上身晃动、闪避几下。
对手长叹一声。他想不到任何破解伍先生内力的方法,硬往上冲就是送死,就这么僵持着又不是办法。
思前想后,他干脆横下心来,以自己最强的内力攻上去。既然别无他法,只能试试硬碰硬了。
结果显而易见。伍先生的内力比他强得多,硬碰硬毫无胜算,第四个对手很快也被击下场去。
伍先生大笑几声,说道:“虞国当真无人了!”
霍岚推了推孟仞,道:“你不去试试?”
输了丢人,赢了得罪他,不管怎么看都是亏本。孟仞一口回绝:“不去。”
不过他倒也不是完全不想去……
霍岚怒道:“人家都挑衅到我们头上了哎!”
“过过嘴瘾罢了。”孟仞想起了伍先生昨天对所谓“正道”、“邪道”的论述。
又一个年轻气盛的百里书院学者跑了上去,但很快就被击败。孟仞环顾四周,想看看有没有哪个合适的人能代表虞国,然而目力所及就没有看上去四十岁以上的。
“看来院士和首席院士们都去听报告了。”他喃喃自语道。
霍岚继续怂恿着他:“这帮人都不在,那就你去呗。”
孟仞有些迟疑地道:“我倒也不是不能去……”
霍岚盯着他的眼睛:“那就是可以去喽?”
“算是吧。”
“可不是我逼你去的?”
“嗯……嗯?哎!”
霍岚趁他不备,一把将他推出了人群,还笑着向他挥了挥手。孟仞想要申辩点什么,但既然出都出来了,再想说什么都晚了。这么多人都盯着他,他不可能再缩回去。
孟仞翻了个白眼,慢吞吞地走上台去,向伍先生拱手道:“百里书院学徒,孟仞。”
这该怎么打呢?也只能拼内力了吧?
伍先生笑道:“你就是那个走邪门歪道的学徒。怎么,昨天心里不忿,今天特地想找我打一架?”
孟仞道:“走邪门歪道的多了,不止我一个。晚辈并不想得罪先生,只是一时手痒,想切磋切磋。”
“想得罪我得有点本事。”伍先生举起长剑,“来吧。”
孟仞再次拱手,铮的一声拔出长剑,直接攻了上去。看了这么多场,他已经明白,伍先生不会主动进攻,因此用内力护盾和他僵持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两剑相交,孟仞顿时感到右臂传来一阵刺痛。
他强行运转内力与之相抗,竟然隐隐有压过伍先生的势头,刺痛感也没有那么明显了。
两人皆是一愣,随后各自加强了自己的内力。孟仞感到右臂在渐渐地不听使唤,但他发现伍先生也在咬着牙,面部扭曲,大汗淋漓,似乎也即将坚持不住。
终于,伍先生第一次挪动了脚步,纵身跃起,与他脱离了接触。
正中下怀。
孟仞本来不敢用断水剑的,但伍先生无意中给他提供了一个绝佳的,不会伤及无辜的角度。
右臂的动作已经有些僵硬,但他还是强行将长剑向上挥出,一股气浪直奔伍先生而去。
让他没想到的是,伍先生并不单是想脱离接触,而是也从空中向他挥出了一道气浪。这道气浪比孟仞的更强,直接穿过了断水剑制造的气浪出口,正中他的前胸。
孟仞瞬间被震得眼前发黑,倒退了几步,摔在地上。他感到喉头一甜,似乎有血正在往上涌。
不能吐血,比试还没结束,不能让人看出来自己已经不行了。他心里想着,强行把血咽了回去。
伍先生这一击只是穿过了气浪的出口,但并没能破坏它。他没有料到孟仞的招式是有持续性的,于是也被断水剑打了个正着。在空中翻滚几下之后,伍先生总算稳住了身形,轻巧地落在了地面上——落在了场外的地面上。
若是实战,孟仞此时几乎失去了反抗能力,再打下去必死无疑。但是按照比赛规则,伍先生已经输了。
“本轮比赛结束!孟仞获胜!”安全员喊道。本轮比赛的时间已经超出一分多钟了,只是刚刚二人尚未决出胜负,所以安全员没有叫停。
人群沉默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看来我虞国还是有人才的嘛!”
“好样的!”
“真是出了一口恶气!”
孟仞头昏脑涨地从地上爬起来,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赢了,随后便径直往场下走去,直到场边的管理员叫住他,他才想起来自己没领五钱银子的奖金。
伍先生也在发奖金的地方等着他。他看着孟仞用左手把剑插回剑鞘,又用左手接过银子,将其装进口袋,便拱手道:“刚才可能伤着你了,不过不用担心,以你的身体,最多两三天就能恢复正常。”
孟仞闷闷地道:“在下刚才多有得罪。”
伍先生大笑起来,挥手道:“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我技不如人,自当认输。虽然你现在身体不适,但我还是想说,下午的报告你可一定要来听。”
孟仞点了点头。伍先生再次向他拱手,大步走开了。
霍岚一脸紧张地跑了过来,问道:“你你你……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孟仞道,“我想先出去,透透风。”
霍岚答应一声,随即便上前去帮他分开人群。一边走,她还在一边结结巴巴地问孟仞感觉如何,孟仞只是简单地回答“先出去再说”。
人们并未察觉到孟仞的不适,在他走过的时候还在向他欢呼,拍他的肩膀,摇晃他的身体。孟仞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算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