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你出手伤人,太过分了!”汪精卫立刻站出来对李想一通大吼,忘记了时刻保持的风度翩翩。
“这是在犯罪!”苏军总参谋顾忠琛捂着满嘴是血的嘴巴挣扎着爬起来,他几乎要疯了,感觉门牙全被李疯子打掉。他满嘴露风的狂吼,“这是在挑衅!这是在撒野!”
“撒野?刚刚是谁先动手撒野?”李想哈哈大笑,“好吧,就算是我撒野,那你是不是也想撒野?你若撒野,我把酒奉陪!”
“李帅,不要再故意闹事了!”黄兴也有点恼怒了,心已经凉到了谷底,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心拉拢的这个战将,居然已经把上海滩能得罪的权贵全部得罪了。
“我在闹事?”李想一阵坏笑。“黄先生,您怎么能这么说呢!这么多人看着呢,是他先动的手啊!”
“我们都看到了,可以证明。”严珊珊唯恐天下不乱,和一群女孩们起哄。
对于这群大家闺秀而言,今天的经历,刺激好玩,足够她们好长一段时间的谈资了,特别猪脚还是最近风头最劲的传奇人物李大帅。
黄兴的夫人徐佩萱的眼神隐含凤威的掠过了她们,没有一个女孩还敢再继续胡闹下去了。
“元帅。我绝不允许他带走李四光和丁文江两位先生!他们已经是南京政府的人了。”顾忠琛看住了黄兴,目光炯炯。
“谁说他们是南京政府的人?我现在就任命他们为长江科学院的正副院长!从现在开始他们就是我湖北元帅府的人,有什么意见先来问我这个李大帅!”李想拍拍胸脯,一脸蛮横。
“你说这话的时候也太狂妄了吧?”宋教仁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李大帅,你自称孙中山先生的学生,却一派军阀作风,还像一个国民党人吗?南京好歹是国民革命临时中央政府,你有把中央放在眼里?”
“马勒戈壁!”李想现出了一脸的泼皮相,满口的脏话乱飙。他发现和这些词锋犀利,不好意思使用脏话的家伙们舌战,脏话是一大利器。“看看老子头上的伤疤,差点要了老子的命!敢说老子不像革命党人?老子在湖北与北洋军淤血奋战,你们在干什么?在和袁世凯勾搭的要签订城下之盟!”
“人是南京政府的!”顾忠琛冷笑一声,咬定青山不放松。他今天跟李疯子耗上了,被他打了,总要还击一下。
“滚你媽的逼。人我今天就要带走,你敢阻挡试试?打不死你丫的!”李想一脸横肉,威风凛凛地挥着拳头,暴力倾向不言而喻。
唬得苏军总参谋连连后退,严珊珊抱着姐妹花兴奋连连。
黄兴也算彻底认识了这位李大帅是什么德行了,终于不耐烦了,一声冷哼道:“诸位,吵架是无法解决问题的。既然都是为了两位先生,我们是不是首先该来问一问两位先生自己的意见呢?”黄兴的目光不失的威严的扫视每个人,说道:“你们争来夺去的,也应该问问当事人的意见!”
顾忠琛他们也郁闷死了,说来也怪,今天被这个李疯子一搅和,搞的连关键的这茬都忘了,换到以前,这种情况怎么也不可能发生,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整个大厅词锋尖锐的文人,今天怎么也说不过这个粗话连篇的武夫。而公认的舌战第一人章太炎今天却异常沉默,一副看同盟会笑话的架势。
更要命的是,这家伙还是个暴力狂,仗着一身强悍的武力,看到被他打得满地找牙的苏军总参谋,很多人心里存了忌惮,当面不敢过分的得罪他,怕挨揍。
“我同意。”苏军总参谋也不是等闲之辈,迅速平息了自己的怒火,面容又恢复了固有的冷静。这毕竟只是一场意气之争,因为他实在看不出丁文江和李四光有什么价值。
“我也同意。”汪精卫也发话了,他其实和顾忠琛一个心思。
“我尊重两位先生的选择。”李想也就坡下驴了,他相信丁文江和李四光应该看得出来,哪里才是一展所长的地方,也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那好吧,两位先生,说出你们的选择。”黄兴地目光在丁文江和李四光的脸上巡视。他也相信这场争执是意气之争,或许李想是在借机发泄对和议的不满。
李四光的脸都憋红了,终于轮到他们当事人说话了,声音中也有着一丝丝的颤抖:“我很回到我的家乡。”
“我也想去首义之地看看。”丁文江说得含蓄。
站在丁文江身旁的汤化龙摸了摸胡子,什么话也没说。
“诸位,请允许我先告退了。”李想露出胜利的微笑,给丁文江和李四光抛了一个眼色,准备立刻带着他们离开。
宋教仁突然将腰一哈,让道:“我代主人送客,请!”说罢,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四人携手而出。
穿过中堂是个花园,假山水池,曲廊亭台,处处覆着一层残雪。寒风儿一吹,令人精神一震。虽然园子不大,却极是精致,颇有苏州园林的神韵。
“有话快说,有屁就放。”李想用脚踢飞了一块拦路的石子,很不客气的和宋教仁说话。
上次宋教仁带着黄兴去汉口夺权,虽然他见机的快,带着部队跑出了汉口,留下来手里的军队,卻丢掉了汉口,才造成后来那么多的波折,这件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怀。见到宋教仁,自然也没有什么好眼色。
“我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提醒你自己小心。”既是熟人,也是老乡,虽然汉口的事情有点误会,宋教仁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一开口就语出惊人:“如果今天的你只是一个姚雨平那样随处可见的地方革命军司令,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你的下场真的不好说!木秀于林,风必催之。你的风头还不够大?还要四处招风?”
宋教仁这样毫无顾忌,敞开心胸的开口提醒,李想发现自己突然恨不起来了,一腔怨恨就这样云淡风清——李想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你以为我想四处招风啊?”李想哈哈一笑,笑容苦涩,“南北议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几十万革命军汇集南京,却又裹足不前,能告诉我真相么?江浙联军在南京举行军事会议,举徐绍桢为北伐总司令,上海也成立了北伐联合会,推选程德全为会长,章驾时为副会长,朱芸为司令,可是为何看不到你们的下一步动作?难道这些都只是欺骗民众的一个把戏?”
“这件事你应该去问克强兄。”宋教仁看了一眼李想,叹了口气:“哎…………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无法想象南京临时政府正面临什么样的财政危机,真是…………”
“我了解你们的困难,但是别妄想朝我伸手要钱。”李想点点头,南京国库穷得只剩十块钱的笑话,中学的教科书上都记载了。他邪气的笑道,“占据东南财富聚集之地,占据上海南京这样冠绝亚洲的通商大埠,还在我面前哭穷,只怪你们没本事!”
“就知道你是铁公鸡一只!”宋教仁冷笑道,“列强干涉中国内政,截留中国海关关税,而像你一样的地方军政府又各自为政,扣压押解中央的地方税收,才使得新成立的南京临时中央政府面临严重的财政危机。我们是没有本事,但是你也有责任!”
“这是你们自己软弱无能,关我鸟事。”李想眯着眼,一脸桀傲不驯。转而又大吐苦水,“我是有钱,可是湖北经历阳夏大战,战后废墟要重建,十万灾民无粮过冬,需要振济,还有明年春耕,战后经济需要恢复,我军队也需要军饷,哪里不需要钱?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何况要用湖北一省财力支撑南京临时中央政府严重的财政危机,也是杯水车薪。”
“在我面前少来这一套!没打算找你要钱。我再跟你说为何北伐军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还有南北和议的正真原因,”宋教仁苦笑道:“新成立的南京临时中央政府面临严重的财政危机,由此而造成社会的普遍恐慌与混乱,直接威胁临时政府的生存。尤其是连续几个月欠发军饷,使得聚集在南方的几十万兵士群情汹汹,到处都有成群结队的士兵的骚乱。”
“我好像猜出点什么了。”李想皱了皱眉毛。
“你终于了解我和克强的难处了。”宋教仁淡淡地一笑,“各省首领、省议院、社会团体、海外华侨,也纷纷通电,反对议和,要求北伐。南京临时政府成立之后,从客观形势和表面拥有的军事实力都是有优势的。集中在江苏境内准备北伐的各省军队达17个镇,加上留驻独立各省的军队,共和军队的官兵总数不下三、四十万人。但是其中多是新募之卒,没有受过军事训练,但多由革命党人统率,士气旺盛,但也只是士气旺盛而已。除了你湖北接近10万革命军战斗力还过得去,其他的革命军实在不好说。你的革命军有饷有械,但是别的革命军几个月没有发饷,有些广东来的革命军战士大冬天的还穿着草鞋呢!军饷没有,弹药缺乏,所以…………”
“所以你们妥协了?南北和议?”李想蹙着眉毛,用力地捏着自己的拳头。“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除此之外,我们还能怎么着?”宋教仁呵呵一笑,同意充满苦涩,“不是谁都像你这样,生财有道。”
“这也算是理由?”李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收回汉口租界的事迹就不能给你们一点点启示吗?上海海关的银子比起汉口海关的银子只多不少吧?去把上海海关抢回来不就得了?上海滩的洋鬼子有几个啊?你们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把他们淹死了!拿着洋枪洋炮都不敢跟洋鬼子干,你们连这点胆量也没有,还闹什么革命?活该受穷!”
宋教仁叹息一声,道:“上海租界的洋鬼子背后有列强,和洋鬼子为敌,太平天国就是前车之鉴!上海的戈登路怎么来的,你不知道?别收回了汉口租界,便小看了天下洋人。英国的亚西亚舰队和日本的驻华第一舰队正往上海赶来,洋人也发狠了,这都是你惹来的。我敢说,其他港口再有排洋举动,必定酿成庚子年的惨剧。”
“你就是个白痴,没有血性的大白痴。”李想乜斜了一眼宋教仁,毫不客气的骂道,“欧洲就是个火药桶,英国的亚西亚舰队哪里抽的出身来远东?你不要被外国的那些报纸吓唬了!既然英国佬无法动手,那么日本人想动手,英美列强也会极力阻止。”
“他们迟早会腾出手对付敢于挑战他们权威的人,”宋教仁撇了撇嘴,“你不要高兴的太早。现在中国还没有这个能力去挑战列强的权位,必须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免得招来亡国灭种之祸。”
“我总算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和我知道的差不多。”李想苦笑着摇摇头。“原因就是你们骨子里的软弱性!”
“无论你怎么挖苦我,无论你承不承认,这都是事实。”宋教仁没有恼怒,他的眼睛里带上了一丝无奈,“这是一个很无奈的局面,任谁也不能改变,我们选择南北和议,也是为了保全中国。”
“软弱!”李想跺跺脚,冷笑道,“告诉你,我来上海就一个目的:将革命进行到底!”
宋教仁侧过脸,目光在李想的脸上停留了一下,慢慢说道:“我今天和你谈话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把其中的利害关系和残酷程度提醒你们一下,毕竟咱们是革命同志,有些话还是可以直接告诉你们的,南北和议必须进行下去,中国不能这样混乱下去…………”
“得了!已经到门口了,您请回吧。”李想望着大街上飞旋的雪花,阴恻恻一笑。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只带着丁文江和李四光大步朝前!
宋教仁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回身。
“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复杂和险恶。”一路上听了这么多密闻,李四光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丁文江也一脸的落寞的直摇头。
李想亲热的拍拍两位新爱将的肩膀,笑道:“麻烦事我来扛,你们只管在科学院做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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