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125城下(上)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萧萧冷雨,飘飘洒洒的织成化不开的重云浓雾,今年楚天秋季总无三日晴好。北洋军驱民夫新修的驿道像一条条泥龙蜿蜒伸向远方的雨幕,浑黄的潦水从宽广的驿道流到民夫冒雨在道边拉起的毛渠,再进塘沟,汇至大渠。夜幕降下,视线雨中变得更加模糊而不能远视。

“风雨如磐啊!”李想披着油衣骑马站在山岗上,看着湖北发达的农业灌溉沟渠和小溪在山地丘陵间纵横交错,大渠和小溪里白浪翻滚,他喃喃说道。自南下以来,几夜没有踏实的合过眼,他的眼圈全是红红的血丝。也不知道因为他的搅和,辛亥年这场风雨卷得比原来的历史更是汹涌和不可测度,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停歇平息?

“你在说什么?”汤约宛回头清脆的疑问他,因身后大军行军的嘈杂声,又伴着风雨之声,同样骑马立在山岗上的她没听清李想的喃喃低语。

宋缺把袖子卷得高高的,也骑马立在旁边,因为一天到晚的泡在雨水里行军,无论蓑衣、油衣都是徒有虚名,他很嫌碍事的早甩掉了,全身衣服都湿得紧贴在身上,衣角,袖口,下巴上到处在滴水。他是练武打熬的好筋骨,一点也不畏惧深秋的寒冷。听见他们两人说话,宋缺回头看了看,到是见曾高歪在马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大檐帽也没有戴,剪掉辫子,剃了光头已经月余,脑袋上已经长寸许长的头发,沾湿了贴在前额上。也许是看惯了辫子,总觉得曾高头发长不上,短不短,僧不僧,俗不俗,显得非常滑稽。

宋缺不禁咧嘴一笑,大声朝李想喊道:“大帅!我看这雨还要下,今晚就在这里扎营吧。在这样又冷又雨的夜晚连夜赶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就是到了赶到孝感城下,也没有力气再去偷袭北洋军。”

“今晚为什么要在这里扎营?嗯!这风雨来得好,来得及时,我还怕他下得不够久,下得不够大呢!”李想只看了宋缺一眼,脸色却沉得更胜此刻的阴雨绵绵,便接着道,“这样的淫雨天气,对我们行军打仗很不利,但是对北方来的那些北洋兵更是不利,北洋兵在这样的天气作战,肯定会大打折扣,这件事你想过没有?”

宋缺沉默了一下,说道:“偷袭孝感的计划,我是早已在部队里动员了,原来说好的趁孝感北洋军主力进攻汉口,汉阳时连夜翻过这片山区偷袭孝感,可是这秋雨桶破了天似的,今早上一直下到如今天都黑了,摸黑在雨中行军,实在是困难。我想,还是在这里扎营吧。目下最紧要的是士气,方才大帅说的极是,天时敌我两方的士气影响巨大,当然,对不习惯鄂南烟瘴的北洋兵的影响更大。我一直留意军中士气,南下以来,大家都憋着一股郁气,使得士气总是提不起来,看不得当日在汉口时,意气风发的革命军精神”

“我看不是士气不振,只怕是你们这些军将的将气不振。大约你们又听到什么闲话了?”李想望着黑沉沉的夜空,雨雾更细了,一声冷笑道,“我这不是说你,武昌咨议局里的人办事不出力,尽想着摘便宜果子,排除异己,在汉口,联合同盟会夺走了我们用血汗打下的江山,在孝感,就是拖了黄兴的后腿,使黄兴闹个灰头土脸,把湖北的革命局势败坏至此,这一切,我心里都明明白白。武昌咨议局里,真心革命的有寥寥几个人?基本上已经排挤的差不多了,如今黄兴黯然离开武昌去了江浙,冯国璋拿下孝感之后围攻阳夏,以为湖北革命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你宋缺心里也存着这个念头,以为我也变卦了,因为我本就和武昌集团结了怨,现在更不可能拿手上这点势力去填进这个山穷水尽的困局里面去,是不是?!”

李想说道此处,脸已经板得铁青,语气森寒逼问,目光如电,扫视宋缺和曾高一眼,统军短短时日任积累的虎威爆发出来,连汤约宛也觉得心中一寒。

宋缺吁了一口气,忧郁地说道:“大帅说的何尝不是!我一心为了革命大业能够成功,为了国家能够强盛,为了民族不再受人欺辱,始志参加革命,已拯救国家民族为己任。自武昌起义,我们打总督衙门,打刘家庙,打三道桥,打孝感,打洋人以为既为革命抛头颅,洒热血,立下汗马功劳,必受同盟会的革命领袖的信任。可是汉口的事情,我们竟然那样的受人轻贱。直到如今,却仍有不少人以为我们是革命投机者,北洋南下,我们不肯力战?大帅,我们那一场不是血战!我思念及此,能不心寒?战士们能没有异样心思?”

宋缺一口气也说不尽这郁气如潮,曾高他们几个将领也就默默的听着,一句话也不插。黑暗当中看不清他们的脸色,风雨带起无穷的寒意,还有这化不散的郁闷之气。

李想摇摇头,豁达的笑道:“人生在世,谁能不听到闲话?听了闲话就不过日子了?我们直道而行革命大事,一心为这个国家,为这个民族,我们所做的一切,问心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国家,无愧于民族。说我们不力战,我们今夜就好好的打一仗,给哪些个爱胡吣的人看看,是谁在为湖北人民血战,是谁在为中国革命血战,是谁在为把北洋军赶出湖北血战,是谁在为挽回了山穷水尽的湖北革命血战。我们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我们掀起的辛亥年革命,也只有我们才能把革命进行到底那些只知道爵舌根,对我们下黑手的筒子们,还不配呢!”

“大帅”宋缺听至此,心中的郁气像是被李想开解出来,这个铁铮铮硬汉的眼眶已经湿润,结巴着说不出下文来。

曾高听着,也是心中一热。他原本不赞同夜袭孝感,他倒不是像有些人那样认为湖北革命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夜袭孝感,对于阳夏战事也是可有可无,已经不能影响湖北的大局,又对武昌集团很没有好感,一肚子的郁气,心底有些不情愿。他只是觉得军队在铁路线专破坏北洋军的补给,论实际效果,应该更胜过声势浩大的夜袭孝感,虽然有土匪山大王的作派,但不失为以弱战强的最有效的战术。再加上黄兴夜袭冯国璋,反而损兵折将,证明冯国璋还是很有些准备,夜袭孝感,就显得很有一些风险。如今见李想和宋缺如此动情,想着汉口之后种种委屈,心里一热也要淌出泪来,正要说话,却听汤约宛柔声道:“你们不要伤感,几个大男人同盟会不把我们当盘菜,我们有什么好在乎的。湖北的老百姓还是相信我们的,有这分民心就够了。好在今夜偷袭孝感也不是什么大战事,我们打一个漂亮的大胜仗,有些人就老实了。”

“夜袭孝感是我反复思量,自定革命战略的一场至关重要的关键战役。”李想的神色冷峻,此刻,很有点凛然不可犯的大将之风,“自黄兴率领两协湘军在孝感惨败,湖北,甚至全国的革命之气深受打击。要振兴全国革命之气,必须要有一场大胜仗,震动北京城,或者挫败在湖北横行的北洋军,震动袁世凯。所有我抛下个人恩怨,坚持要夜袭孝感,将士们中间或有不赞同的,我并不怪罪,他们也都为的革命大业,何必叫人都噤若寒蝉呢?我是一个很民主的人,不兴独裁这一套。但是我能容不同心者,不能容不协力者。自然,我更是容不得趁我前线征战,在我背后动黑手的人。凡是真心跟着我闹革命的人,老子拍胸脯保证,绝不会让你们没有下场。汉口是我们拼了性命打下来的,谁也别想染指,赶走北洋军,我们就进汉口。”

宋缺听了脸上不禁放光,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飞扬拔扈的李帅。马上懒洋洋的曾高也座直了身子,高声应道:“大帅!军令所指,我自然协力而战。将士之中要是有不出力的,你治我的军法。”

“至于心不同者而影响的士气不振,”李想点点头,沉吟着继续说道,“汉口的事情,叫人为革命出生入死,却没有个下场,是叫人寒心。怀着异样疑惑心思上战场,战士们疑惑的不是怕死,他们是怕流血做成别人的嫁衣裳――这都怪我,实力不够啊。又怕与武昌集团和同盟会集团的内斗,便宜了南下的冯国璋,袁世凯,葬送了好不容易杀拼出来的革命大业,才会在汉口事情上一再的避让,让将士们受委屈了。这样的避让只此一次,今后再也不会了,老子谁也不让。凡是跟着我闹革命,我不会让他们没有下场。为革命阵亡伤残者一律从优抚恤,要比满清朝庭,全国各地从优一倍。凡阵亡遗骸,能收笼的收笼,实在没法子,列单全部进烈士名单,革命成功之后勒石留名,流芳千古。为国为民,生死都是至高无上的荣誉,我也不吝啬把革命得到利益分给予他们;更何况北洋军在湖北厮掠,与军中许多湖北子弟有着破家人亡的深仇大恨,我不信士气鼓不起来?”

宋缺听至此,竟在马上跃跃欲试,声如洪钟般说道:“大帅,我收回刚刚扎营的意见。干他娘的,今晚把孝感的北洋军全干死。”

“哦?”李想不禁失声而笑,在马上侧过身子拍拍宋缺肩头,说道,“我了解。我也知道你,你从少习武,这身功夫也端是了得。都说富武穷文,你家一定是富贵人家,但你却说无家无亲无故,孤身一人,也不怕闹革命连累了谁。我猜,是满清朝庭,和你有家破人亡的泼天大仇恨。今晚偷袭孝感,杀敌一个措手不及,我不虑不能克孝感,但我也有心忧之处,你知道么?”

宋缺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却被黑暗掩藏,他转而睁大了眼,不解地望着李想。曾高不由的和另外几个将领交换了一下神色,他心思转的最快,立刻露出若有所思的情状。

李想慢慢仰起脸,望着深黑不见尽头的夜空,冰凉的丝丝细雨和风扑在脸上,良久,方笑道:“这件事说得似乎早了一点,但你一上战场就容易热血昏头,现在听一听,多想想只会有好处。北洋军因为不服南方水土,大军又全部离开孝感进攻阳夏,城内空虚,连场胜利会使他们松懈麻痹大意,我们连夜奔袭孝感,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与武昌水火不相容的我们会在此刻来给武昌助拳?我们自己都有些人想不通,肯定可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北洋军毕竟是久战精兵,偷袭成功之后立刻远扬,要是被北洋军反应过来,缠住我们,北洋大军回援,我们一千余骑就只能引恨孝感城下。”

李想说着一顿,便看宋缺。话到此处,宋缺也已经明白李想忧虑之处,忙在马上把身子绷得更直,道:“请大帅班下指令!”

李想目中灿然生光,在黑暗中明亮如星晨,一字一句说道:“我知你们与北洋军仇深似海,但绝不可以恋战。来日方长,仇可以慢慢的报,你们死在孝感城下就是不值。这场辛亥年的革命还没有成功,还需要你们多多努力。”

宋缺听到李想说出来,还是有一瞬间的犹豫,也就是略一顿的功夫,便咬牙说道:“我了解,绝不可以恋战。一切当以民族革命大业为重,绝不挟私抱怨,累急大家的安危。”

“这才是大丈夫,一个合格的革命党人。”李想赞叹一句,同时又对曾高他们说道,“你们放心跟着我闹革命,不要怕到头来没有好下场,不要怕卑鄙小人在背后暗算我们,不要因汉口的事情而有后顾之忧。跟着我放心大胆的去打孝感,我也随军行动,有什么事情我扛着。走,随我去抚慰军心,宣讲国家民族革命大义,革命军之责,鼓励军心士气。只要我们革命将士同心协力,其利可以断金,何愁革命大事不成功,何愁孝感夜袭不不成功?”

李想豪情万丈,猛抽马鞭,马痛嘶声,跃蹄而起,冲下山丘,卷起山丘上的一阵风雨而去。曾高等策马追着队尾而去,转瞬没入风雨交击的茫茫暗黑处。

李想策骑缓缓而行,也把碍事的油衣脱掉了,任由风雨打在身上马上。

每当电光闪烁,撕裂黑暗,就看到黑黝黝的人群列队在风雨中静默无声,汤约宛和一众将领亲兵紧紧追随其后。

李想边行边抚慰一众战士,并为他们打气。只听他高声说道:“我们革命军实力,装备不如北洋军。这是事实,我们要敢于承认,但是北洋军还是要打的,谁叫他们毁了我们的家园,谁叫他们甘心做满清朝庭的走狗,谁叫他们专和我们革命军为敌。我们不但要打,而且还要打的积极主动。正面战场打不过,我们就要利用夜晚,利用雨天,利用湖北山区丘陵复杂的地形,主动出击,打北洋军的步兵,打北洋军的炮兵,打北洋军的辎重兵。总之一句话,湖北是我们的地盘,我们比谁都要熟悉,不管你们怎么打,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给我用足,北洋军前方后方的所有空间,都能找出破绽来,都给我打遍!”

这个时代,没有比一军统帅现身说法,亲临战阵,更能激励士气的了。李想领兵征战有些时日,他身上的气度越来越有一军统帅的威信。但是见黑暗中他双目明亮,似神威,如电闪,凛然的越发不可直视,越发的不容侵犯。他骑在马上的身姿不甚雄伟,甚至有些单薄瘦弱,却笔挺的充满爆炸的力量,每一个小小的动作,似乎都能卷起风雨剧烈变化。他的声音透出强烈的斗志和信心,一副不可一世的嚣张至极的吊得死人的气派,似乎满天神佛碰上他也要让道。他所到之处,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惹起阵阵致敬和喝采声,士气为之大振。

李想提气高声又叫道:“黄兴在孝感一败涂地,冯国璋丧尽天良的在湖北烧杀抢虏,湖北是我们的家园,没有人可以这么做。北洋军逼迫武汉三镇,全国瞩目的革命首义之地危在旦夕。可是现在湖北还有谁能抵挡北洋军?只有我们!是我们掀起辛亥年革命的首义,是我们底定武汉三镇的革命大业,是我们造就全国革命的大浪潮。现在,我们要让所有人看到,也只有我们能够抵挡北洋军这个强大的敌人,也只有我们能够守护武汉三镇的安全,也只有我们能够成就湖北革命胜利到最后,也只有我们能够把辛亥年的革命进行到底。跟着我,成就泼天也似的革命大事业的千古伟业是属于你们,你们将是辛亥年最耀眼的革命英雄;跟着我,你们光耀千古的荣誉,谁也无法夺走,谁也休想夺走。跟着我,杀死满清走狗,成就革命大业。”

李想的声音远远传开,连萧萧的风雨大作声仍不能把其盖过。

“誓要将革命进行到底。杀死满清走狗,成就革命大业。只有我们,只有我们,只有我们”军心士气大振,齐声吶喊,震动这个黑暗的天地。

本存有顾虑犹疑的士兵,得到李想的保证,再也没有丝毫的顾虑犹疑。

李想就站在他们的最前面,他们还有什么可怕?这句“只有我们”更是吼尽心中的郁气,这就是革命的意义,男儿一生当此再也无憾的意义。

以曾高没心没肺的淡泊胸怀,也感到热血沸腾。他一脸神色值得玩味的一瞬不转的看着李想,似乎这个时代没有任何的难题是化解不开的。眼前本已混乱而低迷的士气,就被他轻松的几句话激励的沸腾起来。而湖北如今接近山穷水尽的局面,也同样会被他轻松的化解吗?

此时的李想又掉转马头,举起握拳的右手,并大声喝道:“你们听着,革命军必胜,北洋军必败。”

众将士皆随他一起嘶声力竭的喊叫,声冲宵汉,战马狂嘶,直令着黑暗的楚天外风云变色。中华民族的血性爆发,满清入关以来,血腥压制奴役中华民族两百六十余年,整个民族忍辱偷生的郁结之气忍耐到今天,凶厉处要胜过倩女幽魂

的十世怨侣不知多少倍?一旦爆发出来,就是天地变色,山河震动。

夜幕笼罩残破不堪的孝感城,黑暗无边无际,风雨萧萧索索的寒意惹人烦。城外各条道路上两旁拥满了北洋军的步兵、骑兵和炮兵的营寨,有些北洋军官帐篷里还亮着等,东一盏,西一盏的点缀在风雨飘摇的黑暗里。孝感城里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要收拾一块空地扎几万人的大营也是很困难,冯国璋和段祺瑞商量后就干脆把营地盘在孝感城下。

一个黑黑的身影站在残破的一段城墙上,望着黑暗中的连营默默不语,迎着呼啸而过的风风雨雨。北方人不怕冷,但是这样阴雨潮湿的天气使他很难受。今夜段祺瑞又失眠了,不知道是否因为这个讨厌的鬼天气,还是想起冯国璋今夜在汉口又要立一大功了,心里有些不舒服?也是,此处南下,他段祺瑞简直就是他冯国璋的陪练,冯国璋已经换一件黄马卦,现在又要一口吞下收复汉口的大功,他段祺瑞今次就是白来一趟了。

段祺瑞的心里有郁气,有烦闷,才使他睡不着觉?段祺瑞深吸一口夹着风雨的冷气,脑袋稍稍的清醒一点,他总觉得这样的理由还不够他失眠的,半生战阵上养出的灵敏直觉,时时会闪过一丝心惊肉跳的感觉,像是有什么忽略了的关键所在,而且是极度危险的关键所在,就潜伏在眼前黑暗里,却总是理不出一个头绪。

段祺瑞手指触摸冰冷的雨水打湿的城墙,努力的回忆进孝感之后的一切,是要找出被他不小心忽略的关键所在。他进孝感城时,城墙已经在战火中破败的不成样子,破烂的孝感城要收拾起来就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是一件大工程。而扎营在城外,功夫就全省了,汉口湖北已经没有能够给北洋军构成威胁的敌人。黎元洪的民军全部龟缩在了汉口,被他们压着打;李想的革命军躲在了鄂西北,也就像个跳蚤似的在铁路补给线上给他们添恶心还成。以李想和黎元洪因为汉口而产生的矛盾,李想现在是巴不得看黎元洪的好戏,看着黎元洪死翘翘。他段祺瑞在孝感,功劳轮不到他,但是危险也轮不到他啊。

段祺瑞望着延伸直黑暗雨幕后的铁路和驿道,几天来,这些这些平素本就拥挤宽大的南北重要道路,再次被他们加宽加固。为此,北洋军强行征集了十几万民夫,孝感附近的城镇,村落被他们掠虏一空。即使这样,也无法时刻保证补给线的畅通,李想的革命军太会恶心人了,专门在铁路线,驿道上搞破坏,而且破坏力很强,北洋军需要孝感附近打草谷,来补充不足的补给。难道李想就像通过这样的麻雀战,打败北洋军?李想这只小鬼恶心又难缠,但毕竟只是小鬼,还没有这个能力影响湖北的大局。

在这段残破的城墙跑马道上,到处都是战火留下的坑坑洼洼,有些坑大的显出下边的夯土,现在盈0满了雨水。道路四周风雨弥漫交织,地上雨水中走来“噗噗”作响的沉重脚步声。

来人典型的北人魁梧身材,像是地狱冒出的魔神矗立在风雨交加的暗黑城墙上,低声喊了一声,“大人。”

“嗯。”段祺瑞吱了一声,却又不作声,这北洋魔神似的大汉也敢再作声,怕打扰了他的思绪。阴影中皱眉不语的段祺瑞还是想不出问题处在那里?在阴冷风雨之中,却有些燥热难耐了,恨不得撕开胸膛,吹进一丝凉风。

段祺瑞离开江北已经一个月了,武昌起义也已经月余。北方应该正是秋高气爽,一层秋雨一层凉的好季节,可是湖北的鬼天气,几乎天天都顶淫雨绵绵,在湿潮瘴气的地方行军作战。由于李想革命军队频繁袭扰,后方补给时断时续,部队只好命令每个士兵尽量携带弹药和粮食,再加上其他必备物品,每个人员负重达几十公斤。虽然北洋军艰苦耐战的强军,可长期下去,即使上铁人也仍然会有感到吃不消了的时候。

段祺瑞扭头看向身边这魔神似的大汉,这样结实的汉子也看出来是疲惫不堪了,这些日子没有时间刮一次胡须,脸都快变成了刺猬。这幸好是在秋天,要是在闷热的夏天,胡须间肯定会长满了痱子,奇痒难耐,挠破后流出的黄水把胡须粘成一个个硬块,白天再出一身汗,脸上身上溃烂的痱子叫汗水浸杀得钻心疼痛。北人不怕冷,就怕热,不怕干,就怕水。身处湖北这样的风雨天气,比在西北沙漠还要难过,全身都像是要长霉一样,这种难熬的日子何时是尽头。就因为水土不服,北洋军中许多士兵竟然患上了恶性疟疾,没有上战场就失去了战斗力。段祺瑞环顾身后城墙上值勤的小队士兵,其中大部分人都已憔悴不堪,往日熟悉的士兵也已不成人样,脸上的颧骨变得像刀削一样可怕,口0唇开裂,布满血丝和干皮,身上的军装看一眼都让人恶心,血痕污垢,还有大片大片的污泥,回到家里,估计家里人也认不出来。段祺瑞想到此处,突然惊醒,如果任由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北洋军真有被李想拖垮北洋军的可能。

旁边北洋大汉发觉段祺瑞正统官正盯着他,忙扬起满面虬髯,憔悴的脸笑了笑:“大人,南边不远就是汉口了吧?冯大人今夜一定能一口气突破三道桥,开进汉口。武汉三镇指日可下,平了匪党,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吧?”

段祺瑞下意识地点点头,目光越过布满城下灯光点点的辽阔北洋军营,深入漆黑如墨的黑夜,投向前面连绵不断的层层大山,在大别山下,还有一个他再也看不出深浅的敌人,最可怕的敌人就是不了解的敌人。此刻,他的心中一片茫然。

段祺瑞眼前,风雨纠缠的黑夜,除了风声雨声竟然没有其他的声音,天地之间是一片的沉寂,澴水边孝感城下,北洋军的营阵逶迤十余里,星星灯火在黑夜风雨之中闪闪烁烁,骑兵营的马群今夜也是不安的发出声声嘶鸣偶尔还传来一两声号角声和军营中的击柝声,在这不安的风雨寒夜里,显得瘆人毛骨。

突然,郑阁龙头岗的方向火光一闪,接着便响起了呜嘟嘟的号角,震天动地的蹄声,密不分点,似阵阵闷雷的滚滚而来,直扑北洋军绵延十余里的军营。风雨之声全部被掩盖,只剩金戈铁马踏声破北洋军的好梦。

段祺瑞一跃扑向城墙,睁大了眼睛瞪着眼前漆黑如墨的夜里,李想的千余骑人马像黑色的潮水漫堤般越过郑阁龙头岗,山呼海啸卷起风雨冲向北洋军右翼前营。

革命军队员们人手一把锋利的马刀,腰上又是一圈手榴弹,浑身湿透的单薄秋衣紧紧粘在身上,打得紧紧的绑腿被雨淋透,简直就箍在了腿上,鞋子上的鞋带也被雨水泡得散开,不少士兵干脆用绳子把鞋捆在脚上。

“杀!”李想从喉咙里低吼一声,这是夜袭,尽管已经发起冲杀,可他的声音还是下意识地压到了最低。

马群发出一声声长嘶,轰隆隆的眨眼就奔到火光星星点点的北洋军营地里。蹄声如密不分点的战鼓敲响大地,四蹄翻飞的扬起大片的泥水,千余大军,足够卷起惊天动地的风雨。

李想发起突袭,革命军闷雷滚滚的蹄声刚刚响起,段祺瑞扑向城墙的时候,帐篷里的北洋军士兵也同样惊醒过来,毕竟北洋军训练有素的强军,反应不可算不快,抓起武器就向外冲。

晚了,更多的北洋兵还没有来得及冲出帐篷,马上呼啸而来的革命军,就把手榴弹劈头盖脸砸向帐篷的前后左右,接连响起砰砰爆炸声,一些帐篷在爆炸声中坍塌了。厚厚的帆布早就被雨水浸泡得摇摇欲坠,现在顿失支撑,重重地压在尚未在爆炸中死去的北洋兵身上。革命军接着把浸过黄磷的火把罩子一取,火把迎风而燃,划过流星般的轨迹飞向倒塌和没有倒塌的帐篷。立时,帐篷被烧,四处狼烟滚滚,烈火熊熊燃起,红的、黄的、紫的光焰映红了半边天,烈火中不时响起手榴弹的噼啪爆炸声,毡篷气浪掀飞,黑烟滚滚的卷起风雨旋上天空,被烧的帆布,还有包裹在燃烧的帆布下的北洋兵尸体,散发出浓烈的焦糊味。

顷刻问,北洋军各营的号炮也响了,地动山摇一样的鼓噪声,同时从四面八方发出,左营、右营、中营分别从南边西边,擎着火把齐向东北方向前寨增援,星星点点密密麻麻。

“革命党人真是好胆!风高放火,月黑杀人。李想在北边铁路线上一直就是响马土匪的打法,今夜夜袭我们的必是李想无疑了。”段祺瑞伏在城墙上,紧紧的盯着前方混乱的战场,紧张得浑身冒汗。最不可能的事情竟然发生了,李想竟然放下和黎元洪的恩怨,来援武汉三镇!李想的这分胸怀,段祺瑞不得不在心里写个服字。而且,李想更是胆大的敢来夜袭北洋军的大营,虽说北洋军的主力全去了阳夏战场,可是孝感的北洋军守军也不是李想可以轻辱的。

段祺瑞对遭李想偷袭而惨死的北洋兵视而不见,眼看着燃起大火的中军,反而显出一丝兴奋。只要把眼见的敌人拖住一时半会,再调回在蔡甸助攻冯国璋的第二军主力,不难把李想的夜袭部队一口吞下,这也是南下平乱的大功一件。段祺瑞想到此处,不禁大为振奋,按捺着激动,大声命令:“弟兄们,生死在此一战,杀呀!”

段祺瑞说着大步迈下城墙,边走边脱下身上碍事的油衣。早有亲兵牵来他的战马,他翻身上骑,直冲北洋军中营。

李想跃马踏上倒塌的帐篷,要是趴在底下一动不动地装死的精明北洋兵,这样马跑过,也把他踩死。当然,也有些北洋兵凶悍异常的又蹬又蹦,急于脱身出来拼命,或者更应该说上愚蠢,对于这些愚蠢的家伙,革命士兵毫不客气,冲上去朝着蠕动的地方就是一刀。汉口事件积累的怨气,和压抑了两百六十余年的民族郁气,像是找到宣泄口似的,要朝着这些满清朝庭的走狗,北洋兵疯狂的发泄至尽矣。

一个帐篷里的北洋兵莽莽撞撞地刚一冲出来,就兜头吃了宋缺跃马而过的一刀,人头皮球一样滚落,鲜血从空空的颈腔喷射而出,魁梧的无头身体才轰然倒地。宋缺驾马横冲直撞,他的刀法不求花哨,只讲实用。用武侠的笔发写就是,化简为繁,化腐朽为神奇的大成境界。宋缺一声不吭的直往北洋军聚集的地方冲杀,马上随手一阵砍瓜切菜,北洋军就是一片鬼哭狼嚎。

孝感城下,西北方向,北洋军营地像炸了窝的蜂巢,乱成一片。爆豆子一般的打枪声、还有浓厚的北方口音的哇哇喊叫的声音,全是北洋兵。革命军的士兵全和宋缺一样的一声不吭,一枪不发,哪有枪声、喊声,就往哪里甩手榴弹,催马上去就是一阵乱刀砍杀,杀一阵就放火烧,骑马又杀向另一片漆黑的营地。

李想双脚用力一夹马腹,战马吃力狂奔,直往笼罩在黑暗的中军杀去。身后已经处处燃起大火,李想可不想扎身在那样的起眼的地方,他直往黑暗混乱的地方杀去。李想马刀连挥,砍翻好几个北洋兵,温热的鲜血和冰冷的雨水洒在脸上,战马踏着冰与火之歌前进。

李想身后也就跟着十几骑,在冲进乱军当中也就打散了。但是打得一点也不糊涂,李想早就说好了,不能贪功恋战,不能因为私仇而不顾大局。看看差不多了的时候,分出小组的领头的一声唿哨,全都遁入四下重重山地丘陵中。来的时候就己约好,能集中则集中,不能集中就各自返回。都是大别山熟的不能再熟的人,大山中处处是归途,当晚回不来没关系、找个山旮旯猫一天,第二天晚上再回来。

北洋军却是打的是糊涂至极,他们是联想都没有想过。黑暗中,冲出营帐的北洋兵,望着起火的营地方向,大骂道:“狗日的革命党人,在孝感城外夜袭吃了一回大亏,今夜还敢来夜袭。也不知道是那里来得革命军,黎元洪的部队被堵在汉口苦苦支撑已经山穷水尽,李想的部队还在北边铁路线打游击,做起响马土匪的勾当,又听说与黎元洪有很深的恩怨,都说不可能来援汉口,这股匪党又是那里来的?”

“日,老子怎么知道?”他们除了知道手榴弹是革命军扔的,其他敌人在哪里,有多少等等,一概不知。

段祺瑞带队冲到起火的营地,眼见大火轰轰烈烈的燃烧,黑烟滚滚的卷向半空,细细绵绵密集的风雨也要让道。火光下,满地泥污中翻滚,哀嚎,还没有死透的北洋兵,却连一个敌人的影儿也不见。段祺瑞不禁一愣,便勒住战骑,不再向前。四处张望,只见黑暗当中的营地不时闪过手榴弹爆炸的亮光,噼啪炸雷般一声响接连响起,接着北洋兵的北方口音的奔走呼嚎声响起,犹如一**潮水拍打在段祺瑞的鼓膜。四处黑暗中更多的大帐被点燃,四下的大火冲天而起,火光身处黑暗的营地照亮,段祺瑞终于看到大片的兵士倒在了血泊,火海,泥污中。

段祺瑞心知不妙,料定李想是对今夜的夜袭进行精密的策划,绝对可以说是出其不意,北洋军的阵脚一时大乱。他急忙命令众将,吼声如雷的道:“严加防守,不要轻战。”

现在,他要考虑的不是如何留住李想,而是要如何防止李想踏破营地。忽然他传令兵急匆匆从烟熏火缭的纷乱交战场赶来,禀道:“报总统官大人:敌人交战一阵就走,并不留恋,四处放火,也不知道敌人来了多少人,但是敌人凶狠的不得了。马军门恐怕应付不来,命我前来禀报,请求大人增援”一语未了,别处营地也来报,说敌人势大,战事吃亏,急需增援前营。

“胡说!”段祺瑞大声喝一声道,“我在城墙上亲眼瞧见,敌人最多千余骑,那里有你们说得这么危急?”

“真的!”那传令兵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还是雨水,急急说道,“我们已经查清,冲乱营地,四处烧杀放火的全是匪党,这敌人还能有少?”

传令兵一口咬定,唬得段祺瑞不得不相信的大吃一惊,差点跌下马来,又像被蝎子蜇了似地在马上也要跳起来了。四处张望混乱的营地,火光处处燃起来,风雨飘摇的凄迷。将要发令,又迟疑了,毕竟是杀场老将,有时候单凭直觉,也能策出敌人的深浅。自己冲进大营,在四处火起的地方奔走扑救,怎么就不见一个敌兵匪党?遥遥望着孝感城下黑暗中十余里的绵延营地,四处升起冲天的火光,接连噼啪密集响起的手榴弹的爆炸声破空传来。看来李想夜袭的部队运用的是非常巧妙,但还是在千余之间,要不,卷起的风雨可不只� ��这么一点。段祺瑞擦了一把热汗淋漓,沾满雨水的脸,略略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们趁夜摸过来了,用的也只是疑兵之计,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而已。”想着,冷喝一声,道:“依旧依原命行事,命蔡甸火速回军,合击李想部,我来拖住李想的退路!哼,想不到李想聪明反被聪明误,被我看出他的虚实,就休想安然返回。”

至此,段祺瑞才收起冷汗,方觉得灵魂归窍,松弛地在马上伸了伸腰这才发觉两条腿有点酸软麻木,便伸手道:“拿酒来!”

他想喝口酒,暖暖身子,压压惊。

酒入喉咙,像吞下一团火,把喉咙灼烧犹如刀割,刺激的浑身又开始糙热起来。

孝感城下,十余里的连营,大半已经燃起战火,处处升腾的大火和千万只火把在营盘四周依次亮起,照得澴水西岸、孝感城下通明雪亮。此时混乱的鼓声、呐喊声震天响,人如潮涌,四面八方都是北洋兵。在着被点亮的营盘里,除了被革命军偷袭蹂躏过后的景象之外,竟然看不到一个革命军士兵。这更印证了段祺瑞的猜测,匪党夜袭部队的虚实也明白了。

“杀!”段祺瑞牙缝里挤出一个字,马鞭用力抽下,战马扬蹄狂奔。他领着几十亲卫一头扎进还在黑暗中最混乱的营地,知道李想的虚实之后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黑暗中就是最混乱的地方,对他也够不成危险。

这里营帐林立,革命军士兵骑马穿插在风雨营帐之间,不断的向北洋军营帐丢手榴弹,手榴弹的爆炸声连珠齐鸣。被雨水浸泡的又湿又重的营帐,轻易的就被爆炸轰倒。无论跑出营帐,还是没有跑出营帐的北洋军人马,被挤在这方寸之地,革命军骑兵在此横冲直撞,北洋军人马立时乱成一锅粥。段祺瑞冲进这里,总算是见到李想革命军的真神。

但是眼前北洋军如此混乱无能的局面,却气得段祺瑞总统官大人想吐血。粗略一看,黑暗之中来回的也就十几骑匪军,却把他一个营的营盘闹得天翻地覆。这十余骑匪军也果真凶悍异常,刀法老辣而又实用,闷声不吭的在人群杀进杀出,浑身的鲜血混合着雨水淋淋滴落,抛撒。这群匪党身上散发着令人心寒的凶厉之气,像是郁结怨气几百年的恶魔冲出地狱,段祺瑞恍然大悟,就是这股凶气,使他今夜心绪不宁的失眠。段祺瑞的一身冷汗又冒了出来,他心里清楚明白的很,这是满清血腥压制奴役这个民族两百六十余年,郁结而成,这整个民族爆发出来的郁气,真能翻江倒海,山河变色。

这匪党爆发出来的凶气,竟使得凶悍成性的北洋军骄卒也心中胆寒,才会招至匪党的突袭时乱成这样。局面再如此混乱下去,休想留住这十几骑凶悍的匪军。段祺瑞是毕竟厮杀一生的北洋名将,在这重要关头,方显出他超强的镇定功夫来。连斩几名狂叫乱奔的北洋军兵士,才略略镇住局面。

段祺瑞勒紧战马,挥洒着指挥刀上的血迹,强作从容的笑顾左右将士道:“区区十几匪军,又还能翻了天去?大丈夫当看死生之事如过眼烟云,这么一点点危机,顶过这一阵,蔡甸的援军必来回救,待天明便是他们的死期!”

“段祺瑞!”一声断喝响起,李想策马冲出硝烟火光之中,段祺瑞只觉得他一身的浓的化不开的血腥扑面而来,李想哈哈大笑道:“你的北洋兵早已经被我们杀寒了胆,兵士乱成一团,北洋精兵,也不过乌合之众。你还想等援军,做梦吧!冯国璋巴不得你死在这里,好少一个分润功劳的人。等北洋军援军到了的时候,你早一败涂地。哈!时至今日,满清朝庭已经是山穷水尽,你们还要给这个腐朽的朝庭卖命,真是丢了你祖宗十八代的脸。现在的你还敢嘴硬,早早下马就缚,念你也是汉人,老子放你一条生路!”

“放屁!”段祺瑞咆哮一声,却有些底气不足,冯国璋的秉性,他当然知道的比李想清楚,李想说的是不中也不远。但是蔡甸的北洋军是属于他第二军节制,他还是调得动,这一点到也无需害怕。

李想却不再言语,两腿一夹,身下的坐骑便旋风般扑向段祺瑞冲去,手里的马刀舞起一片寒光闪闪,破风声响亮。他身后的宋缺也咬牙大吼道:“杀!”护着李想左冲右突,直扑段祺瑞。两人仗着高超的武力值,就胆敢行着军中夺帅的险恶之事。这要是扑杀得了段祺瑞,他们夜袭的战果绝对可以震得袁世凯一个哆嗦,震得满清朝庭一个哆嗦,震得全国的革命党人一个哆嗦。

李想和宋缺双雄联手,果然骁勇,段祺瑞前头涌上来的亲兵,在他们手上没有一合之将,一碰头就跌落马下。杀得浑身是血的十几骑革命军战士也护卫在他们身后,杀气腾腾拥着李想直逼段祺瑞。火光闪耀,段祺瑞都能看清李想满是血污的一张脸,端的像极了屠夫杀神,涌上去的北洋兵砍瓜切菜似的被砍翻在地,率领着十几匪军竟然杀出排山倒海的气势。段祺瑞心中凉嗖嗖的,眼见形势愈来愈险,心中一发狠,咬牙命令道:“枪,开枪,打,给我打。”

“砰砰”的枪声爆豆似的密集响起,围堵在外面的北洋兵先倒下了一片。革命军挥刀排山倒海杀了进段祺瑞的亲兵队里,冲得段祺瑞的亲兵人仰马翻,黑暗当中,敌我双方混战在一起,搅成了一团,外围最多最乱的都是北洋兵。先前北洋兵怕伤了自己人,又怕开枪吸引匪党,引来匪党手榴弹的报复,一直是眼巴巴瞧着没法下手开枪。但是冯国璋为了自己的性命要紧,已经顾不得了,下令亲兵开枪。

北洋军里有一轮枪就打死的,有被打伤了腿的,倒在地上呻吟呼号。段祺瑞的亲兵竟然朝自己人开枪,北洋军混乱的营地更乱了,呼号的要逃离战场,直往外面挤。段祺瑞的坐骑也受到乱兵的冲撞,狂跳起来,几乎将他掀下马去。立时之间,围堵李想的北洋兵急迫闪人,再也没有一点拼命的劲头。

“扯呼!”李想见段祺瑞阵脚大乱,正是千载难逢的跑路的良机,真要被段祺瑞缠死,就真的是死路一条。刚刚作势扑杀段祺瑞,就是要引起段祺瑞的阵脚大乱,有机会就扑杀了他,没有机会就跑路。李想忙对宋缺喊道,“敌我已混,他的枪也没用。一齐冲阵,杀出去!”

宋缺有些不甘心的了点点头,要是再冲一次阵,也许就能取下段祺瑞的人头但是,他们已经暴露,再不趁此机会撤退,就没有机会了。他想起战前向李想保证不恋战,一切以大局为重,回头对那些杀得犹意未尽的革命军战士吼道:“你愣什么?撤!”

便纵马向前杀去。

李想一队骑兵横冲直撞进刀丛剑林,层层叠叠俱是混乱不堪的北洋兵。李想一队骑兵浑身是血,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浑身的杀气,锐气,一点不减,一路上神当杀神,佛当杀佛。在这一瞬间,李想只觉压力大减,冲出了北洋军大营。身后的混乱的喊杀声震天动地,眼前却是漆黑如墨的无尽幽暗,风雨无尽的还在继续飘洒。李想长出一口气,朝着马屁股猛抽一鞭,领着一队骑兵从斜刺里冲了出去,跃过郑阁龙头岗,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五胡之血时代我只有两千五百岁奸夫是皇帝信息全知者玄尘道途绝对一番你老婆掉了反叛的大魔王终末忍界盖世双谐
相邻小说
创世霸神网游之混沌剑魔幻世修神云狂穿越时空之抗日猎人宰执天下龙魂大帝末尸神迹域绝边界上的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