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声枪响后,整个码头诡异的安静下来。
对于在场处于狙击射界的所有人来说,这份安静更加令人窒息。
贝尔摩德抱着昏睡的江户川柯南,警惕的从车尾仅仅露出一丝视野。
多少年了,她从未如此紧张过。
在她的盘算中,她化妆成朱蒂·斯泰琳调离了码头上的所有FBI,那些蠢材也一如既往的上当。自己剩下的只需要从阿笠博士家等待朱蒂·斯泰琳带走雪莉自己跟上就行。凭借自己的舔狗卡尔瓦多斯提前设伏,在这码头了结她们。
被这个FBI的女人搅局,自己化妆成新出医生也被她看破。最糟糕的事也来了,车里的雪莉是她的小侦探。
贝尔摩德从掀起裤腿,抽出绑在小腿上小巧的勃朗宁1906手枪。她的压力很大,不出意外,集装箱附近的另一个人应该就是赤井秀一,卡尔瓦多斯第一枪的时候应该就被干掉了,必须离开这里,对方明明有可以毫无顾忌击杀她和在场所有人的能力却没有肆意开火。贝尔摩德看了眼怀里的男孩,内心暗骂一声臭小子。
她已经不在意那个FBI女人的死活了,再多拖延一会光流血都能耗死她。自己的小手枪连不足五十米的赤井秀一都产生不了威胁。
正当贝尔摩德决定赌一把开车带着柯南硬冲出去的时候,
就听到了那个FBI女人低声念叨的话,贝尔摩德控制不住地吸了口凉气。
“豫让,是你吗?”
不可能!那个杀手已经退休多年了!贝尔摩德很想反驳,但是又想起刚刚的四枪,又有点底气不足。
四这个数字,寻常人也许会迷信不吉利,但是对于游走于黑色的这帮人来说,这十余年里,4就是一个丧钟。
如果那个幽灵狙击手真的是豫让,还有比这更坏的消息吗?贝尔摩德苦涩的抿了抿嘴唇。
“砰!”这一枪打在标志607的后轮上,车身随之一歪。
贝尔摩德不敢动弹,这一枪彷佛在告诉她。
I’m watg you.
而对于朱蒂·斯泰琳,这一枪彷佛是在回应她。
I’m here.
朱蒂感受着身体的温度和体力缓缓流失,指尖的冰凉提醒着她身体状况的糟糕。朱蒂痛苦的呼吸着,颤抖着摘下了眼镜。
她放弃了。
朱蒂微微仰着头靠着车门,露出了白皙的脖颈,她也不再按压伤口阻止失血。
她不知道他听不听得到,但也无所谓了。
“动手吧,这是最好的选择,豫让。”朱蒂低喃着,意识似乎在缓缓的远离。“我不想再欠着你了。”
最好的选择?两年后同样的话深深刺痛了豫让。
因为你没得选,因为你不想欠着我,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这他妈怎么会是最好的选择!
豫让快速一枪,试图冲过空地到达下一片集装箱掩体的赤井秀一被这一枪打的身子一歪。
赤井秀一叹了口气,扔下来福枪,站直身体看向塔吊,刚刚的一枪明明可以直接杀了他却精准打在手里来福枪的枪管上。赤井秀一看着扭曲的枪管,他犀利的狙击在今晚被狠狠打击了。他可以在700码内无往不利,甚至可以击穿硬币,然而今晚的这个神秘人目测至少800码,凭借高打低的优势每一枪都起到了应有的作用。
灰原哀内心焦急不已,刚才的一发枪击打碎了出租车左边的后视镜,吓得司机急刹车后掉头就走。此刻已经远离港口的她有心无力。打着哆嗦的出租车司机声音颤抖着安慰自己也安慰着后排并不需要安慰的灰原哀。“小妹妹,别别别怕,大叔我我这种场面见得多了,黑帮火并嘛,很很很正常。大叔我年轻时候也是有见识的。”
不管灰原哀有多么不甘心,今晚的舞台上注定没有他的表演空间。
贝尔摩德焦急扫视四周,原本为了埋伏FBI和雪莉的无天无地之所成了自己困局,正当她下定决心护住要害跳海逃生时。
深蓝色的标志607后备箱被从内部打开!
不可能!为什么!
对贝尔摩德而言最坏的事情发生了。
从那天看到朱蒂老师卫生间镜子下照片开始,毛利兰就在担忧中渡过,直到今晚她下定决心想要去找朱蒂老师对峙,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知路过阿笠博士家却看见朱蒂老师下车敲门。想要弄清楚朱蒂老师目的的毛利兰悄悄的钻进后备箱。只是后备箱空间有些闷热狭小,呼吸不畅,等毛利兰听见枪声醒来时已经是豫让开枪击穿车胎让车身歪了一下的时候。
毛利兰目光坚决,从后备箱跃出,拉开空手道架势击拳踢腿,失神的贝尔摩德放下柯南仓促接招,只两下两人就完全暴露在车身掩体外。
贝尔摩德亡魂大冒,硬吃了毛利兰一拳扑过去将她推回车尾后。
顾不得自己的天使撞在坚硬的车身上发出一声痛呼,正要做战术闪避时,被一股大力掀翻在地。
这是今晚的第六发狙击。
尽管有防弹内衬的保护,这发冲击巨大的狙击弹依旧强势的击碎了防弹内衬,贝尔摩德感觉自己的肋骨断掉了三根,五脏六腑火辣辣的难受。
贝尔摩德深深的看了眼自己的天使,脱掉外套困在胳膊上护住头部,踉跄地冲向码头边。
“砰!”
一捧鲜血从贝尔摩德小腿爆开,贝尔摩德摔倒在地,凭借自己的意志,贝尔摩德借着拉栓换弹的间隔翻身摔进海里。
豫让没有继续追击。他不再隐藏,抱着青睐在塔吊上缓缓站起。
乌云散开,一轮满月终于在今夜散发出皎洁的光辉。
朱蒂·斯泰琳最后的意识便是这一幕。
他背对着那轮明月,站在远处塔吊的平台上,她几乎看不清那个人影,但她知道那就是他。
总说人在临死前会想起自己最爱的人。
朱蒂·斯泰琳终于承认了,自己是爱着他的,不管他叫乔南还是豫让,无论他现在是汽修老板还是杀手。
“可我·····或许······真的爱你······”
朱蒂闭上眼睛,支撑不住昏迷过去。
赤井秀一看着远处塔吊的人速降落地,思索着什么。
一辆甲壳虫慌慌张张的开进码头,计划里负责接应新一的阿笠博士蹩脚的扭着车身躲避不存在的狙击子弹。
毛利兰紧紧怀抱着柯南,误以为自己中枪吓晕过去。
柯南因为那根麻醉针还在昏睡。
一场原本盛大的,满月下的多方谋划匆匆落幕。
豫让横插一手打乱了所有人的布局。身负重伤的贝尔摩德在一处浅水洼地湿淋淋的爬上岸,坚挺的诺基亚在发送完短信后才黑屏罢工。不多时,黑色的保时捷356A在路边停下,琴酒看着重伤昏迷的贝尔摩德冷哼一声,将她抬进保时捷后座,发动车子离开。
出租车司机在灰原哀的“硬核建议”下还是报了警。
警笛声远远传来。
豫让一身黑西装,背着青睐,提着吉他包,戴着黑色的速降手套,冷硬的从赤井秀一身边路过。
赤井秀一摸了摸鼻尖,这种失败的滋味,还真的久违了。
豫让来到朱蒂·斯泰琳身前,简单查看了下伤势,伸手掀开朱蒂衬衫的下缘,破损的衣服粘连着鲜血扯动伤口。昏迷的朱蒂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哼哼。
“所以,你就是豫让,”赤井秀一在身后试着搭话。
豫让彷佛没听见一样,深深的看了看朱蒂·斯泰琳苍白的脸,伸手轻抚。
从自己没法扣动扳机杀了她的那一刻,豫让就清楚了,自己逃离漂亮国也好,在米花町的日子也好,都不过是他为了逃避那段失败的,可笑的······
甜蜜的爱情。
豫让掏出一张止血贴,在朱蒂的手上蹭了几下确保留下指纹和鲜血后贴在伤口处。又看了看毛利家的两个孩子,只是昏过去睡着了没有受伤,也不知道该说他们究竟是胆大还是胆小。
“你这次击杀了干部卡尔瓦多斯,重创了贝尔摩德,组织不会放过你的。”赤井秀一劝说道。
“你的退休生活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豫让终于回头看向赤井秀一,讥讽道。
“怎么?要我和你们联手?你们甚至连内部的鼹鼠都没抓到。”豫让将青睐拆解放回吉他包里。“FBI的王牌银色子弹只有这种水平,然后呢?接着用朱蒂·斯泰琳做美人计出卖身体换取我的帮助吗?”
面对豫让充满恶意的言语,赤井秀一无话可说。
豫让背好吉他包,收回码头地面缝隙里的窃听器,转身离开,“我的意愿,我的情感从来都不是你们自以为能把控的东西。”
“别在我面前丢人现眼了,自以为是的国际条子。至于那些见不得人的乌鸦,无论是谁来,无论有多少人来,只要破坏我的生活,我会杀了他们,我会杀了他们所有人。”
“这就是传说中的豫让的承诺?”
“这是警告,对你们也适用。”
在越来越近的警笛声里,豫让消失在集装箱码头的黑暗里。
赤井秀一叹了口气,“那么,该怎么和霓虹警方解释这一地鸡毛呢?未经报备的FBI出现在霓虹境内,那帮公安恐怕会咬着这点不放吧。”
赤井秀一弯腰拾起贝尔摩德遗留的损坏的手枪,返身捡起枪管扭曲的来福枪,急匆匆的离开了现场。
“快!把伤员先送上救护车!”下车后发现都是熟悉面孔的左藤美和子警部补大声指挥医护人员救人。“高木!千叶!你们带人封锁周围,敌人有枪,务必小心!”
“是!”
目暮警部带着白鸟警部补去了客轮码头,出航的幽灵船活动上死了人,凶手虽然被控制但还需要警方进一步交接。谁知道又收到一个出租车司机的报警,码头有人开枪,左藤美和子只好扛起大梁带队出发。
——与此同时——
金发深色皮肤的男人合上翻盖手机。
“贝尔摩德负伤被boss召回了啊,看来是遇到了相当棘手的敌人啊。”男人熟练的给手机换上另一张电话卡,开机输入号码拨通。
“风间,今夜组织行动受创,查查今晚又没有什么线索。以及······”
“看看那帮不守规矩的FBI是不是又来我们的地盘上撒野了。”
——米花中央医院——
“可恶!可恶啊!”从麻醉针效果里醒来的柯南不甘的捶着床,他的一切计划除了开始假扮灰原哀和拜托老妈给服部平次化妆登上幽灵船之外剩下的全部失败,结果到头来除了一个贝尔摩德的真实相貌外什么也没得到,就连贝尔摩德的相貌这点也可以说是个无用情报。
朱蒂搜查官刚手术完还昏迷不醒,来询问他发生了什么的左藤警官被他用被迷晕了什么都不知道为理由打了个哈哈遮掩过去。
最重要的是小兰,她今晚确实的出现在了组织的视线里。
虽然不知道为何那个千面魔女贝尔摩德为何对他们态度不一般,但是不能一直侥幸。
“到底是谁!谁打乱了我的计划!”柯南咬紧后槽牙。
人越是工于心计,机关算计,就越会容易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上失败。
这是他变小后,距离组织最近的一次。
却失败的那么彻底。
——平家忍忍寿司店——
豫让归还了鲁尹安的本田NSR250机车。
“再见,豫让先生。”
“再见,鲁尹安。”二人点头示意,豫让徒步离开,慢慢的走回历史的车轮。
豫让脱掉西装,换回平日的休闲服,提着包走进地下室。
豫让慢慢的取出一个个零件,细致的擦枪。
他今夜打破了自己的常规。除了击伤朱蒂·斯泰琳的那个枪手之外,他没有像从前一样枪枪致命,而是留有余地。
鲁尹安说的对,退休真的会磨损掉一个杀手的斗志。
“可这也是我选择的生活。”
豫让收起箱子,放进地下室货架一排排的汽修零件中。
走回房间的时候,一缕微笑渐渐绽放在嘴角,只是本人似乎并没注意到。
豫让走进浴室,一番冲洗之后出来的还是如今历史的车轮汽修店老板上杉春马。
米花町5丁目,毛利小五郎坐在出租车上焦急地催着司机,索性让司机停车一把拉开他自己开车,在司机的惊怒大骂中飞向米花中央医院。
米花中央大厦地下停车场。
赤井秀一划燃一根火柴,点燃嘴里的香烟。看着夹在电台上的灰原哀的照片沉默不语。
后座上,詹姆斯·布来克摘掉眼镜揉了揉眉心,“所以,这一次因为豫让搅局,我们又让组织干部逃脱了。该死的,当年我们就该排人围杀他。”
赤井秀一叼着烟,面无表情。
“做不到的,除非调动军队。何况我们专项行动组没有直接调动一支海军陆战队精英的权利。800码还不是他的距离上限。”
“赤井,你是我们的王牌,绝不能因此丢掉自信心。”詹姆斯宽慰到。
“我是在欣喜,因为我从来没见识过如此距离上的精准狙击,我能达到700码很久了,见识过豫让的狙击后我认为还能再进步。”赤井秀一回答道。“我更在意的是豫让的态度。”
“哦?莫非你有什么发现?”詹姆斯好奇。
“他似乎······”赤井秀一回忆着,组织着措辞“他似乎变得软弱了。我以为他会更直接的一枪杀了我和贝尔摩德,”
“就像他干脆利落的击杀卡尔瓦多斯一样。”
“詹姆斯,我认为,他对朱蒂·斯泰琳还抱有一份感情。”
是了,就是这份心思。赤井秀一肯定着。
就像他对明美那个傻女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