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了儿子们，杨华卿打算找夏幕僚长聊聊。
中午跟老公通电话的时候，老公对于果果当代言人的事，有些拿不定主意，让她找老夏同志帮忙分析分析。
“小韩，老爷子下班了没？”
韩薇是今年的应届毕业生，燕大毕业，妥妥的高材生，刚好被分到了执政官府邸，目前担任夏从文的生活助理。
这是一个专门为小姑娘新增的职位，小韩的爷爷是夏从文的老乡兼老同学，两家是几十年的故交。
韩薇“腾”的一声站了起来，略带紧张道：“夫人，夏幕僚长还没有下班，您也知道，今天是解放日，工作比较多，估计要加班到九、十点钟。”
“辛苦了，今晚食堂有加餐。”
杨华卿劝慰道。
“加餐？有肉吗？”
韩薇满脸惊喜道。
小姑娘到底才刚进社会没几个月，加上工作顺心，没遇到什么勾心斗角的糟心事，因此还保留着学生时代的单纯和天真浪漫。
杨华卿露出会心一笑：“放心，有罐头肉，还有海鲜汤，保证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她很喜欢小姑娘的性格，之前也有想过把对方介绍给大儿子，可惜张国纪这臭小子，嫌人家胸小，直接拒绝了。
“哇，今天简直是幸运日。”
韩薇顿时双眼放光。
执政官府邸的员工待遇，果然跟传闻中说的一样很奈斯，她是六月底才入职的，包括今天在内，已经吃了七八顿大餐了，平均半个月一次。
就这，还不包括过节发的福利。
杨华卿轻轻挥了挥手：“好了，你接着忙吧！等下晚饭多吃一点。”
说完，径直朝办公室走去。
根本不需要通报。
“冬冬冬……”
“请进！”
杨华卿推门而入：“夏叔，还在忙吗？没打扰到您老工作吧？”
“夫人？您怎么来了？”
夏从文满脸好奇道。
据他所知，对方今天要送果果去未成年人抚养中心，这是执政官家的大事，按理说应该没时间过来。
杨华卿开门见山道：“您老经验丰富，有件事我和老张拿不定主意，想让您帮忙分析一下。”
“夫人，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夏从文招呼对方坐下。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我不是送果果去抚养中心吗？结果碰到了范院长，范院长临时起意，想让果果充当社会化抚养的代言人，您老觉得这事靠谱不？”
杨华卿说着说着流下了眼泪。
果果那么小就要离开家，她这个当妈的，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她现在是真的后悔老公当执政官。
“夫人，您看开点，抚养中心那边我去过，条件非常不错，不会让果果受一丁点委屈的。”夏从文赶忙安慰道。
“我知道，就是心里舍不得。”杨华卿擦了擦眼泪，随机叹了口气：“夏叔，我没事了，咱们继续刚才的话题，您老觉得果果应不应该当这个代言人？”
夏从文思考了片刻，然后开口道：“我觉得这件事有利有弊，不好轻易下结论。”
“哦？怎么说？”
杨华卿瞬间坐直了身体，摆出了一副仔细聆听的模样。
“这么说吧，这件事对果果影响不大，反而跟执政官……”
“跟我们家老张有什么关系？”
杨华卿连忙插嘴道。
“社会化抚养是执政官首先提出来的，如果大获成功，那么果果的这个形象代言人，无疑会帮她爸爸加分不少，非常有利于执政官的连任。
但如果项目最终以失败收场，那么与之相应的，执政官也会饱受诟病，对未来的连任非常不利，甚至有可能连候选人的身份都拿不到。”
夏从文耐心解释道。
杨华卿微微一愣，然后小声试探道：“听您老这意思，范院长想要耍阴谋诡计，故意给我们家老张设套？”
“这是阳谋，就看执政官愿不愿意赌了。”夏从文点了点头。
“那社会化抚养会成功吗？”
“不好说，从目前来看，成功概率一半一半吧！社会化抚养毕竟是新事物，牵扯到方方面面，再厉害的经济学家或者社会学家，都很难做出正确预测。”
杨华卿想了想，忧心道：“如果我们拒绝，范院长那边会不会有意见？”
“这个您完全不用担心，范院长眼下还做不到一手遮天。”夏从文顿了顿，紧接着语重心长道：“夫人，我建议你们不妨好好考虑一下。”
“夏叔，您老这是倾向同意？”
杨华卿猜测道。
“嗯，执政官之前跟我聊过，'社会化抚养'极有可能是他今后工作的重心，一旦计划失败，对执政官的打击是致命的，即便能延长任期，意义也不大。”夏从文直截了当道。
“我明白了，您老放心，我和老张会慎重考虑清楚的。”
杨华卿郑重地点了点头。
……
晚上七点半，杨华卿一行人再次来到了未成年人抚养中心。
等到了家长接待室，众人这才发现，原来他们家不是个例，比他们家更夸张的比比皆是。
有不少家庭甚至是全家出动，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什么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几乎全来了。
其实这种情况并不奇怪，现在的年轻人普遍恐婚恐育，即便结婚了，也只愿意生一个应付一下。
而像老张家这样的兄妹五人组，非常罕见。
杨华卿怕泄露身份，婉拒了沉院长的陪同，沉晓蓓本来就很忙，于是顺势答应了下来，不过还是另外安排了一位陪同人员。
育婴室里，匡文慧迫不及待地将外孙女抱在了怀里，张国纪三人则是围在了身边，笑呵呵地逗弄着果果。
杨华卿这边，趁机跟旁边的一位妈妈聊起了天，这是老公要求的，让她尽量多收集一些真实反馈。
“杨姐，你们家女儿多大了？”
杨华卿戴着口罩，倒是没被对方认出来：“刚满两周岁，你们家儿子呢？”
“我们家儿子比你们家女儿大三岁。”马路路停顿片刻，随即好奇道：“杨姐，看你们家条件还不错啊，孩子年纪这么小，你们怎么想的？”
“我和孩子他爸工作忙，家里除了两个大的，还有三个小的，照顾不过来，听说这边条件还不错，便想过来看看，如果适应不了，大不了再回去就是了。”
杨华卿随口编了一个理由。
“嚯，你们家孩子还真不少。”
马路路吓了一跳。
杨华卿讪讪一笑，没有多做解释，随口询问道：“你们几个孩子？”
“还几个？一个就够我受的了。”
马路路连连摆手。
“咦？你们家条件看起来也不差啊？再说又不是照顾不过来，干嘛也要把孩子送过来？”杨华卿疑惑道。
马路路朝自家老公方向努了努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们家孩子爸爸在街道办上班，上面摊派了任务，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小职员，根本无力反抗。”
“什么？摊派？”
杨华卿不由得有些错愕。
马路路看了看四周，低声解释道：
“抚养中心毕竟是新开的，大家都不敢拿孩子冒险，再说送孩子过来容易，但家里同时也会少一份粮票。
你也知道，孩子是有额外补贴的，很多家庭就是靠这一点点补贴撑下去的，怎么可能说丢就丢？”
“这不是在搞形式主义吗？”
杨华卿顿时对所谓的“社会化抚养”，产生了巨大怀疑。
如果一切属实，她绝对不能让老公去冒险，这个形象代言人不要也罢。
“这些年形式主义还少吗？”马路路啐了一口，“不过话说回来，这边条件还不错，比一般幼儿园强多了，关键是免费，倒是可以先住一段时间看看。”
“你舍得把孩子放在这里？”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反正我们家也不差那点补贴，就当是换个地方上幼儿园，而且还不用每天接送，太省心省力了。”
“如果孩子以后跟父母不亲，那该怎么办？”杨华卿再次询问道。
马路路摆摆手，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平时勤快一点，多来看看孩子，说实在的，这可比自己亲自养孩子轻松多了。”
“好像也是。”杨华卿点点头，随即感慨道：“如此说来，这里的大部分孩子都是出自官方雇员之家？”
“我看八九不离十，其实那些穷鬼家庭不来也好，免得带坏这里的风气，我跟你讲，我儿子的幼儿园里就有一群小饿死鬼，天天抢同学的东西吃。”
马路路满脸嫌弃道。
杨华卿闻言，瞬间产生了一种错觉，这里不是抚养中心，更像是网络上说的那些贵族幼儿园。
马路路没有注意到杨华卿的脸色，继续大大咧咧道：“杨姐，你看新闻了没有？据说执政官家的小公主也在这里？”
“呃，这有什么不对吗？”
“嘿嘿，只要抚养中心不倒，我们家臭小子和小公主就是青梅竹马，也不知道能不能把小公主娶回家？”
马路路憧憬道。
执政官家又有权又有钱，简直是公认的最佳亲家人选，儿子如果能争口气，这一辈子都不用发愁了。
杨华卿顿时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好家伙，居然敢打他们家宝贝女儿的主意，老公要是知道了，估计要大发雷霆。
她赶忙转移话题，问了一个相当关键的问题：“小马，如果有抚养中心帮忙养孩子，你会生二胎吗？”
“生二胎？”马路路犹豫了一下，紧接着点点头：“如果有条件，我倒是想再生一个，最好是女儿，儿女双全嘛！”
“真的？”杨华卿有些意外。
“嗯，虽然生孩子很辛苦，但怎么说呢，孩子生下来会产生一种成就感，而且多个孩子，以后养老也更有保障。”
“那你不担心孩子以后的人生吗？”
马路路摇摇头，显得很自信：“担心倒是不用，大宝他爷爷和外公外婆都有房子，以后给他们兄妹一人一套，有房子还怕饿死？”
杨华卿竟无语以对，按照首都的房价，确实不用担心生活问题，随便出租一个房间就能衣食无忧了。
接下来，两人聊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最后等孩子们睡着了，一行人才回到了抚养中心安排的家长宿舍。
……
经过了一个星期的考虑，张昊夫妻俩最终还是同意了让小女儿担任“社会化抚养”计划的形象代言人。
经过官方一系列密集的宣传，果果小朋友很快就在全联邦出名了，“小公主”的名号变得越来越深入人心。
10月25日，重阳节当天。
杨华卿坐上了客轮，正式启程前往中东跟老公会合，果果这边不需要人照顾了，刚好腾出了时间。
一个月半后，杨华卿顺利抵达了埃及首府开罗，夫妻俩时隔二十个月，终于要再次见面了。
张昊带着小舅子和苏珊娜，提前一天到达了苏尹士港。
苏尹士运河虽然荒废了，但港口并没有随之一起被放弃，相反，苏尹士港依然是连接亚欧的黄金通道。
只不过，以前的运河变成了铁路。
而且为了提升运输量，官方在运河沿线总共修建了六条并行铁路，这才勉强满足了日常货运需求。
看着眼前干涸的运河，杨皓轩忍不住提议道：“姐夫，没有运河太不方便了，咱们为什么不重新把它挖通？”
“哪有那么容易？自从黄石火山爆发后，海平面年年下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总不能隔个一两年就要重新疏通一次吧？成本未免也太高了。”
张昊随口解释道。
苏珊娜紧跟着附和道：“姐夫说得对，苏尹士运河已经没有疏通的必要了，还不如多修几条铁路，虽然转运非常麻烦，但起码能增加不少工作岗位，也不算一无是处。”
“可惜了，没有这条运河，所有直达货船就只能绕道巴拿马海峡，再穿过大西洋，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杨皓轩不由得惋惜道。
另外还有一点，交通上的不变，会加剧欧罗巴人的分离倾向，久而久之，联邦必然会诞生两个中心。
这是相当不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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