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奇先生,您对中东那边的战争怎么看?是赞成还是反对?”
陈教授试着询问道。
米奇先生摇摇头:“当然是反对,战争是会死人的,没人喜欢战争,除了那些资本家,大环境太恶劣了,他们一个个处在破产边缘,就指望着战争翻身。”
“那您觉得你们能赢吗?”
“不好说,就看联邦愿不愿意付出代价了,如果联邦选择强硬到底,那我们肯定不是对手,这是母庸置疑的。”
“这么说,你们在赌?”
陈教授皱了皱眉头。
米奇先生扶了扶眼镜:“认真说起来,不是我们想赌,是那些大财团为了转嫁危机,想要放手一搏。”
“那民间是什么态度?我这一路过来,压根就没看见几场反战抗议?”
“看不到是正常的,很多年轻人都选择移民非洲了,那边机会多,留下来的都是像我这样的老年人,本身就没几年可活了,只要官方按时发粮票,打不打仗跟我们没关系。”
米奇先生无奈解释道。
陈教授皱了皱眉头,顺势问道:“米奇先生,您为什么不去非洲?不管怎么说,那边都比欧罗巴暖和。”
“陈先生,您想多了,非洲那边虽然暖和,但基础设施太差了,年轻人过去是为了找工作,我们去了只有送命。”
“好像也是,发展非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起码需要十几、二十年的持续建设。”陈教授附和道。
“唉……”米奇先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其实在我看来,占领非洲绝对是亏本买卖,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决策的。”
“哦?这话怎么说?”
陈教授瞬间来了兴趣。
米奇先生立马回答道:“陈先生,就目前的气候条件,非洲太缺水了,特别是北非地区,除了沙漠还是沙漠,根本不适合人类生存。
与其南下非洲,我个人觉得还不如选择东进天竺半岛,那边不管是降水,还是平均气温,都更宜居。
而且占领天竺半岛,还有一个大大的好处,那就是中东变成了大后方,不会影响到生产生活。
否则,一旦战争进入白热化,别说开采中东的油气资源了,就连欧罗巴和非洲都会受到战争波及。”
“占领天竺半岛?”助手朱韬忍不住插嘴道,“没有海军配合,你们怎么过去?再说了,天竺跟非洲不一样,具备了初级工业基础,恐怕没那么容易占领。”
“呵呵,占领天竺只是前期困难,越到后面越有利,而且天竺煤炭储量丰富,比偌大的非洲强多了。”
米奇先生避重就轻道。
陈教授偷偷拉了拉助手的衣摆,示意对方不要再争论了,然后立马转移话题:“米奇先生,牛津这边的生活怎么样?日常能吃饱饭吗?”
“生活总体还行吧!不过,想吃饱还是有些困难的,听说你们东方不用饿肚子?”米奇先生羡慕道。
其实,真实情况比他说得还要严重,特别是月底的那几天,是最难熬的,每个月都要饿死不少人。
“跳蚤市场上买不到粮食吗?”
“很难,即便能买到,价格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起的,其它地方不清楚,牛津这边的水电和暖气费,贵的惊人,都快活不下去了。”
米奇先生忍不住抱怨道。
陈教授紧跟着询问道:“米奇先生,你们有没有想过移民?”
“怎么可能没想过?目前最好的移民目的地,就是你们东方大区,其它大区还比不上我们这呢!
只可惜路费太贵了,一张去东方的船票要三十万,我们家根本负担不起。
更无奈的是,你们那边也不是什么人都收,不瞒两位,我之前也试着申请了一下,结果没通过。”
“米奇先生,东方没您想的那么好,那边同样要饿肚子,问题一大堆。”
陈教授连忙安慰了一句。
米奇先生摇了摇头,没有再开口,车上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如此过了十几分钟,目的地到了。
相比于几个月前,当下的牛津大学更显衰败,校园内的灯光暗澹了很多,一路上也没碰到几个学生。
某间地下室的门口,陈教授亲自上前敲了敲大门:“冬冬冬……”
“吱呀”一声,门开了。
安德烈一把抱住了陈教授:“陈,我的老朋友,你终于来了。”
“安德烈,几个月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一言难尽,咱们进屋慢慢说吧!”
安德烈将两人迎进了屋内。
这是一间四十多平的房间,内部用木板隔出了一间小厨房和一间小卧室,显得非常拥挤。
进屋后,陈教授脱掉外套,然后四下打量了一番,随口询问道:
“安德烈,平娜呢?不在家吗?”
平娜是安德烈的夫人,夫妻俩育有一子一女,两个孩子都已成家。
安德烈停下了倒水的动作,随即露出了一抹悲伤:“陈,平娜已经去世了。”
“怎么可能?发生什么事了?”
陈教授顿时大吃一惊。
“陈,吉米一家在非洲出了交通事故,一家三口只有孩子活了下来,但也因此受了重伤,平娜本来身体就不好,听到噩耗后没过两天就跟着离开了。”
安德烈口中的吉米,就是亲儿子。
“安德烈,节哀顺变!”
陈教练当即送上了安慰。
一下子受到了这么大的打击,也难怪对方瘦了这么多。
安德烈长叹一口气:“说起来都怪我,如果上次我接受了你们的邀请,吉米他们就不用去非洲工作了。”
“安德烈,这事不能怪你。”
安德烈摆摆手:“我这里条件有限,只能请你们喝白开水了。”
说完端起水杯放到了两人面前。
陈教授和朱韬连忙说了一声谢谢。
一番寒暄后,双方有意避开了不幸之事,很快就谈起了工作。
“陈,我想问下,你之前的邀请还算不算数?”安德烈主动询问道。
“当然算数,要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陈教授郑重地点点头。
安德烈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安德烈,你想通了?”
陈教授压制住兴奋之情。
“想通了,即便没有吉米的事,我们也打算搬家的,战争已经爆发了,这边不是久留之地,我们需要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安德烈点点头。
“安德烈,你这么想就对了,珠城如今是联邦首都,安全是绝对没问题的。”
安德烈迫不及待道:“陈,现在还能买到船票吗?我想立即离开。”
“因为战争原因,客轮已经停运了,你这边如果很着急,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看有没有其它办法。”
“那就麻烦了,山姆伤得很重,这边条件有限,我想早点带他过去养伤。”
安德烈连忙解释道。
山姆就是他唯一的孙子。
“山姆现在在哪?”
陈教授顺势问道。
安德烈说出了一个地名:“马普托。”
“马普托?”
陈教授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他一时没想起这是哪座城市。
安德烈赶紧补充道:“马普托是南非大区的第二大沿海城市,西边是有名的南非煤田,也是开发非洲的第一站。”
整个非洲大陆,也就南非有大煤矿,欧罗巴人当然不会错过。
“那正好,刚好可以避开中东交战区。”陈教授松了一口气。
如果太靠近交战区,即便凭他的关系,也没办法要求游轮主人冒险。
“陈,我还有一个顾虑?”
“什么顾虑?你直说就是了。”
“海上不会有危险吧?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有军舰拦截,不让我们离开?”
毕竟事关全家人的安全,安德烈不得不谨慎一些。
陈教授笑着安抚道:“安德烈,这个你尽管放心,虽然联邦在中东地区暂时失利了,但并不影响大局,只要不是官方人员,两边都不会有出入境限制。”
“消息准确么?”
“我亲自去有关部门核实过的,不会有错的,另外我也不瞒你,就在战争爆发的第二天,我亲自送走了一批人。”
“那我的身份?”
陈教授摆摆手:“同样不是问题,之前那批离开的人当中,有两位不比你身份低多少,海关一样放行了。”
“奇怪?按理说不应该啊?”
安德烈心安之余,不由得疑惑道。
如果是一般民众也就算了,像他们这种顶尖人才,想离开绝对没有这么简单,这事往小了说是人才流失,往大了说是资敌,后果很严重的。
“可能跟我们的项目有关吧!不管怎么说,可控核聚变事关全人类的生存福祉,所有人都希望它能成功。”
陈教授试着揣测道。
不过话说回来,自从战争爆发后,他这边不仅出行没有受到限制,而且还能继续享受各种优待。
例如火车票啥的,从来都不用抢,只要一个电话,就会有人送上门来,甚至就连刚领到的粮票,都比一般民众多了一倍。
这也是他不急着离开的原因之一。
安德烈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接下来,双方商量了一下具体的行动方案,最后约定了半个月后在雾都会合,之所以拖了这么长时间,主要是安德烈需要等待女儿一家的到来。
临别之前,陈教授状似无意地问了一个问题:“安德烈,来的时候我发现校园里有些安静,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这里还有多少学生?”
“不到五百人。”
安德烈没有隐瞒。
毕竟这事想瞒也瞒不住。
“这么少?”陈教授错愕道。
“没办法,不止我们牛津,隔壁剑桥也没剩多少学生了,大部分学生不是休学回家了,就是跟着父母一起移民了,也有一部分同学选择了进入军队。”
朱韬好奇道:“他们为什么不留下来继续完成学业?”
“如此动荡时代,你以为他们还能安下心来学习吗?”
“可惜了。”陈教授摇了摇头。
安德烈盯着老朋友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随即开诚布公道:
“陈,这是一个好机会,你可以多停留一段时间,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陈教授微微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
离开了牛津大学,陈教授直接住进了学校附近的一间小宾馆,四月份的牛津,夜里最低气温零下四十多度,宾馆同样开在了地下。
放好行李,陈教授利用宾馆里的公共电话,立马联系了一位老熟人,对方是惠城驻雾都办事处的主要负责人,双方之前打过不少交道。
“赵主任,我是陈本荣啊,没打扰您吧?”
“陈教授?”
赵主任语气中充满了惊喜。
“是我,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咱们有一个月没联系了吧?”
“陈教授,我找您找得好苦啊!”
陈教授一愣:“找我干嘛?”
“陈教授您失联的这段时间,本土那边都快急疯了,他们托了好几层关系,才终于联系上了我,让我想方设法确定您的安全。”
赵主任连忙解释道。
“唉,本土通信断了,我想报平安也没办法,不过您放心,我这边一切正常,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陈教授,您现在在哪?”
赵主任迫不及待道。
“我在牛津。”
“牛津?这么巧,距离很近啊,您待在那别动,我这就安排人去接你们。”
“接我干嘛?我还有任务在身,暂时离不开。”陈教授婉拒道。
赵主任当即劝道:“陈教授,您的安全是大事,连纪执政官都过问了,上面希望您能立即返回本土。”
“我能有什么危险?赵主任您回头帮我报个平安就是了,我估计还要再待几个月才能回去。”
“陈教授,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您可以交给我们办事处……”
赵主任主动提议道。
对方这一次出差的目的,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
陈教授当场打断道:“不行不行,只有我亲自出面,才显得有诚意。”
“陈教授,这事咱们不急,以后再说,您这边打电话给我,是不是遇到麻烦了?”赵主任采用了拖字诀。
“嗯,确实有件事想麻烦您一下。”
“什么事?陈教授您不用有顾虑。”
“我想问下,回本土的客轮航班什么时候能恢复?”
赵主任苦笑一声:“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据我所知,这边的所有客轮都被临时征用了,想来短时间内是没办法恢复了。
不过,陈教授您也不用担心,虽然客轮停了,但我这边还有其它渠道回去,只要您愿意,随时都能出发。”
“哦,是什么渠道?”陈教授惊喜道。
“私人游轮,为了躲避战争,有很多富商都选择了移民,他们的第一选择通常都是珠城,我有把握帮您搞几张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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