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权力交接之所以如此顺利,也要归功于他个人的名声。
天启二年,年仅而立的张默之率两万夏兵以及三万西域兵,外加五千葛禄逻雇佣骑兵大破二十万黑衣军,使得西域六镇重归夏廷,并与更远方、饱受黑衣人折磨的古老帝国建立最基本的外交联系。
帝国的丝绸、茶叶,瓷器方得以源源不断地沿着重新开辟的商路流出,赚取大量的外汇。
如今这位已然五十岁的老者正端坐于大厅,手捧着精致地曜变茶盏,轻抿浓郁香茶,静静等待着手下带来的消息。
约莫三刻钟左右,先前那名替王元洲解围的兵汉携刀带甲径直跨入其中,双手抱拳,微微躬身。
“末将李越,见过都指挥使!”
嗓门极大,掷地有声。
张默之眉头微皱,揉了揉耳朵。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李越咧嘴一笑。
“差点叫那竖儒气得当场暴毙!”
张莫之嘴巴蠕了蠕,硬是憋住了没笑。
点了点头,轻咳两声。
“在外面可不能这么说话啊……”
李越愣了愣,反应过来,笑着回道:“明白了,下次得骂他祖宗!”
张莫之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但嘴角上扬的嘴角,说明他此刻心情极好。
“只是大人,属下不明白,我等方到越州,尚且人生地不熟,便与那人结下矛盾,日后怕是不好相处啊。”
李越眉头微皱,语气困惑询问。
张莫之轻抿一口热茶,手指轻敲扶手,沉默片刻,开口说道:“我且问你,圣人许我来此地任都指挥使一职,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已是有半年左右。”
“西域距此多远?”
“将近万里路程。”
“何故耽误如此之久?”
“还不是一路上灾祸频生,又是洪灾,又是山崩,外加山盗以及刺客潜伏……”
说到这里,李越恍然大悟,语气惊讶。
“大人莫非是说,这一路以来,都是那李熙搞得鬼?”
张默之眼神低垂,嘴角上扬,面有冷色。
“老夫大半辈子都耗在了西域,哪里来的那么多仇敌,不就是那李熙嫌这越州本是他独立王国的存在,如今因老夫介入,权力被分了一道。心理不是滋味!”
“圣人虽是多年不临朝,但下面发生的事情,他心里其实门清儿。”
“越州已是将近二十年未起兵戈,北方狼族虽偶有劫掠,但像是以往那般屠城掠地的情况,却是没有。”
“如此以来,由一人总领三司,岂不是太过危险。”
“要知道,前朝便是因为这样的缘由,才造成了军阀拥兵自重,各地纷纷自立为王,最后造成了灭顶之灾。”
“西域与朝廷联系本就薄弱,老夫的名声……嘿嘿,总之圣人不惜万里路途,也要将我从西域调来这越州之地,共有三个原因,一来是老夫在西域威望显赫,朝廷有人不放心,二来,则是越州之地李熙总揽三司太过危险,至于第这第三……”
顿了顿,张莫之双眼更显冷冽。
“越州明明将近二十年未起刀兵,又无天灾人祸,连年收成亦是丰硕,可人口相较于二十年前,却是不增反减,就连税赋在大夏十三州当中,也算是倒数,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李越思索一番,语气震惊。
“那王八羔子想要造反!”
张莫之并没有反驳,面色显得愈发阴沉,低声呢喃。
“若是这样,倒还算简单……”
“嗯?您说什么?”
“不,没什么,老夫乏了,你姑且退下。”
就搁着这儿坐着,到底是哪里累着了……
李越内心腹诽,双手抱拳,正准备转身离开……
“大人还有何吩咐?”
“带些物资去那少年处,好生慰问一番,难得让老夫寻得了由头,算是感谢。”
“遵命……”
虽是有些不理解,李越依旧拱手称是。
都指挥使斜眼睥睨,语气带着一丝略显无奈的宠溺,
“这样你就高兴啦?”
身后屏风显出一道曼妙身影,赫然便是那名在黄金屋所见的白衣少女。
…………
三日之后。
王天元只觉自胸口传来的剧烈痛楚,犹如有人用烧红的铁棍径直刺入其中搅拌,痛不欲生。
若非是耳旁一阵阵轻柔而又急切的呼唤让他心神不宁,他倒是更愿意就这么昏睡过去。
蓦然睁开双眼,周遭环境熟悉异常,眼挂泪花女子将他拥入怀中,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放声痛哭。
“太好了!二郎!你总算醒了!”
“呜呜呜!”
那纤细的手臂却是迸发出了一股超出想象的巨力,以至于刚从昏迷中苏醒的王天元一时间无法挣脱。
但俗话说得好!
生活就像是(手动打码),要么反抗,要么就去享受。
面对这令人窒息的压迫,王元洲在选择了放弃抵抗的同时,两行清泪不自觉地从嘴角上滑落。
“咳咳!”
略显尴尬的咳嗽声响起。
反应过来的王元洲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
似乎周围不止一个人的样子。
拍了拍嫂嫂纤细的肩膀,从其怀中探出头来张望。
刘飞长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罗非单手扶额,威严面容显露些许尴尬。
那都指挥使手下的兵汉则是双手抱胸,一副啧啧称奇的样子,看得津津有味。
王元洲嘴角微抽,低声说道。
“嫂嫂,周围有人,不方便。”
李倩茹如大梦方醒,连忙抽身,瞧着周围众人打趣目光,俏面微红,低下螓首,嘴巴诺诺,不知再说些什么。
刘飞长打趣:“怎得?就因我等在场,这事儿就不办下去了?”
“嫂嫂面薄,刘大人可莫要再调侃了。”顿了顿,王元洲又一脸正色地说道,“待你们人走了再继续。”
众人哄笑,房间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李倩茹霞飞双颊,素手捂面,猛地一跺脚,推门离去。
王元洲笑容瞬间收敛,支撑着身体下了床榻,微微躬身,郑重行礼。
“今日若非诸位大人相助,小子与家嫂怕是已然丧在那混账畜生的手下。”
“在此,多谢诸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