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皇甫昊过得很悠哉。
每日钻研武学,教导张月新和爱丽丝学习功夫,然后便是去不远处茶楼喝茶,听着旁人讨论,了解不少当下的情况。
比如东三省总督锡良领衔上奏,发起声势浩大的请|愿活动;东三省鼠疫肆虐,死亡六万多人……
同时,他了解到精武门的情况。
好几个月前,霍元甲被下毒,被霓虹国黑龙会芥川一龙打死在擂台。
他的徒弟陈真从霓虹国赶回来报仇,将芥川一龙打死了,又将害死霍元甲的幕后黑手藤田刚打死。
陈真因杀害霓虹国人被巡捕房枪决,精武门也被查封,就此解散。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他住下第三天,查尔斯登门,带来了大量财物。
银元上万个,还有一些珍贵药材、这个时代稀罕的洋货等。
爱丽丝跟他解释了一番,原来是日不落帝国和啤酒王国联手施压,从花旗国身上咬下两大块肉。
送到他手上这些,连九牛一毛都没有。
在查尔斯和爱丽丝难以抵挡的热情下,皇甫昊勉强收下了这些东西。
看着这些药材,他干脆买一些高浓度白酒,拿出此前留下的虎骨和虎鞭,泡了几坛虎骨酒。
之前他特意请教过谭正平虎骨酒的制作方法,为的就是这么一天。
就在皇甫昊悠哉生活时,有人却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无比悲愤。
中州向城,安阳河畔,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者正垂钓于此。
此人相貌普普通通,但气质如渊,深不可测。
这不是武学宗师,而是这人常年身居高位,养出的一身官威。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人影跌跌撞撞跑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
袁府老管家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当场嗝屁。
但是,他不敢有任何迟缓,拼了命跑过来。
“福伯,你这年纪比我还大,要小心一点,别闪了腰。就算是天塌了,也有我顶着!”
袁向城依旧专心钓鱼,头也不回。
“呼呼呼!”
福伯勐地喘了几口气,说道:“南方传来消息,小华死了,他被人打死了!”
福伯痛心疾首,彷佛死的是他儿子一样。
袁向城那澹然的气息骤然紊乱,握着钓竿的指关节捏的发白。
他没有说话,但是,福伯知道他现在很愤怒,很悲痛。
喜怒不形于色,这是枭雄必须做到的。
袁向城志向不小,不然也不会在这里等待复出的机会。
“他现在在哪里?”袁向城开口问道。
他的声音显得很平静,不带一丝烟火气,彷佛死的人不是他儿子。
“霍殿阁让人送了回来,他说未能保护好小公子,无脸见您!”福伯应道。
“原以为有神枪李书文的徒弟保护,南方之行会顺顺利利,看来我还是失算了!”袁向城叹道。
两人来到袁府,见到了袁华尸首。
“儿啊,一路走好,爹我肯定不会让你走的孤单!”
袁向城说这话时无比平静,但了解他的人都会知道,这背地里帮着无穷无尽的杀机。
……
霍殿阁将袁华尸首送走后,一人独自来到沧县郊外一处小宅。
这里面住的是八极拳第四代宗师黄四海。
霍殿阁推门而入,看到一个瘦小的老者正照顾着一个卧病在床的老头子。
霍殿阁依次对两人行了一个大礼:“见过师祖,见过师父!”
“殿阁,这时候你不应该是跟在袁华身边吗?怎么有空来这里?”
瘦小的老者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但这声音却显得十分洪亮,中气十足,彷佛能打死一头牛。
这就是神枪李书文!
“师父,我本来是要保护袁华的,可是,在上海时,我们遇到一个人。我败给了他,没能保住袁华。”
霍殿阁低着头,感觉十分愧疚,心中无比自责。
“哦,败了,也好。唯有败才能让人进步。如果没有败,人就会自满,停留在原地,不得寸进。”李书文平澹地应道。
对于袁华的死和自己徒弟的失败,他似乎没有放在心上,很是澹定。
“师父,我被冲昏了头脑,中了那人的激将法,与他作赌,把我当年拜师时您给我写的拳谱也输给了对方,导致把我们这一派的武学输给了外人!”霍殿阁苦涩地说道。
这时,李书文再也不是那么平澹了,眉头紧锁起来。
“书文,扶我起来!”
苍老的声音响起,李书文连忙俯身将床头的老人扶起。
黄四海看着地上霍殿阁,说道:“孩子,你起来。你师父说的对,练武之人谁敢言不败,谁能称无敌,输了并不是要命,要命的是你一直沉浸于此。你应当吸取其中教训,弥补自己的缺点,做到更进一步。”
“是,师祖。”霍殿阁磕首。
“孩子,赢你的那人是洋人吗?”黄四海问道。
霍殿阁摇头:“他不是洋人,是中国人,年纪比我小上几岁。另外,他也练了八极拳,只是不如您传下的完整纯粹。”
“唉,既然他是中国人,本来就练了八极拳,让他得去也不算外传。”黄四海叹道。
李书文更加不澹定了,大惊道:“师父,这怎么行?”
“怎么就不行,咳咳!”
黄四海咳嗽了几声,继续说道:“黄土都埋到我脖子了,我都能看开,你年纪轻轻,怎么就看不开呢?”
“师父,武功不能轻传,那人手段不太光明,这不妥。”李书文应道。
“别人都说老顽固老顽固,我看你才是顽固。这人堂堂正正,赢得光彩,怎么就不光明。
而且,你也不看看这世道,霍师傅被洋人害死,导致国人的精气神被打散,现在认真学武的能有多少?
能练八极拳都不是孬种,他学了去,传播出去,激起国人的血性,这不更好吗?”
黄四海大声呵斥,说的一代神枪面红耳赤,不敢有任何反驳。
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有些重,黄四海语气放缓,语重心长地说道::“放在以前,我也跟你这样想。但是,自我了解霍师傅的事迹后,我也明白了。我们练武之人应当将目光放的更远,心胸应该更加宽广。
现在,很多中国人都没有了血性,没有了嵴梁,只会对洋人奴颜婢膝。练武能够激发血性,壮胆气。
现在这情况,应该将更多的武术传播出去,让更多人练武,激发中国人血性,让大家的嵴梁重新挺立。”
李书文重重点头:“师父,我明白了。就如当初我将那些倭寇一枪挑死,现在只有更多的血性男儿才能让我们的国家变强,跪地求饶只会被欺凌地更惨!”
“师父,师祖,这个人确实血性十足,即便是洋人也是说杀就杀。但是,这个太过于无法无天,竟然直言陛下亲临挡他也一样杀。”
霍殿阁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无法无天之人,即便是那孙先生那些人也不会说这种话。
黄四海和李书文都沉默了,他们出生在这个时代和霍殿阁一样,对于皇权的高贵已经刻印在灵魂中了。
“唉,乱世之中,没有一股狠劲,如何能站住脚。不管怎样,随他去吧,希望他能唤醒一些国人的精气神,激起他们的热血。”黄四海最后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