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冰儿这样一问,文道却是迷惑,想着陛下的用意,却是想不透。于是回道:“苏守法进京不足三月,至于为何,那就是陛下的意思了,我猜不出来。”
冰儿听此说道:“那夫君查桉时可是顺利?”
李文道听到冰儿如此问,原是想着不告诉他寻找孙壮父子时所遇到的危险。不过如今已安全到家,便没了什么顾虑,于是便将如何寻找诉主孙家父子,又如何将孙家父子安全带回州牧府一事讲给了冰儿听。
冰儿听文道讲述,心中愤恨,于是说道:“那伙人真是该死。死的真是太应该了,叫他们不怀好心。那伙人可知是谁派来的?”
听到冰儿问这件事,文道却是不知,遂回道:“这我不知。当时是太子的人保护我,并动手解决了那伙人。想来那伙人并不是奔我来的,而是奔那孙家父子,想要灭口。若是我晚了一步找到孙家父子,怕是被他们提前动手。那时这桉子便也无法翻桉了。”
“这是为何?”冰儿问道。
“若要翻桉,当有诉主与被诉之人。若少了一方,纵使证据齐全,也难翻桉。”文道回道。
“那不想让你们找到孙家父子的,要不就是苏守法,要不就是那被诉之人,要不就是那昌南府官员。”冰儿断定说道。
听冰儿这么一说,文道灵窍一动,立即想通,说道:“原来如此。想来这伙人是那方柳两家派去的。这样说来,那我等远离赣州之后,那孙家父子岂不是有危险?”
“这,好像是有点危险。”冰儿看着文道,小声说道。
“唉,若是夫人当时在侧,我定会想到此关节处,无论怎么也会尽力保全那孙家父子。想不到如今帮他二人翻了桉,还了清白,却将他二人置于危险境地。可我如今已在京城,什么也做不了。”文道似是自己埋怨着自己一般,心痛却又无奈的说道。
“对那孙家父子而言,清白比他们命还重要吧。再者,这是陛下关注、太子重审的桉子,想来那些人也不敢随意动手。”冰儿见文道自责,遂转换角度,安慰文道。其实冰儿心知,天高皇帝远,地方做事,只要隐秘,又哪能事事让朝廷知晓。
“唉,也只能为他二人默默祈愿吧!”文道虽是这般说,但心中无奈,他自知地方官员行事作风,怎能不有担心。
冰儿见文道如此说,急忙说道:“嗯。有着夫君和我的祈愿,他父子二人必定平安。”
“嗯,”文道听冰儿这样说,微笑着看着冰儿。
冰儿见文道笑着看他,于是说道:“夫君,夜色深了,我们早些休息。明日你还要上早朝。”
“是啊,”文道又是笑着,冰儿见了也是微笑,二人趁着月色,早早安眠。
京城夜间向来安静,皇宫附近更是安宁。可这紫林街苏府,苏家父子却是心急如焚。
“父亲,太子已带队回京。陛下赏赐他们御膳房用宴,现在他们早已回府。这可如何是好?”苏守法说道。
“慌什么。你要是真的被撤职,不是还有我在朝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父子二人留下一个,便可东山再起。再说了你回去继续当个书院院长,就当没来这京城又如何。在昌南府办着书院,收着银钱,增我苏家财富不是更好。这样我苏家权钱皆有,必可后代延绵,福泽万世。”苏明礼却是不急,平静说道。
“唉,”苏守法无奈叹气,“太子一行如此匆忙,必定是得到了那方柳两家贿赂我的证据。此事若是依法处置,我也就是被申饬撤职而已,别无他法。”
“没什么,万一太子他们无功而返呢?你派去的人,可回来了?”苏明礼问道。
“没有,原以为他们办完事,能赶在太子之前回来。可现在也没有半点消息。”提起这波人,苏守法心里气愤,老实回答苏明礼。
“真是一群废物。”听此回答,苏明礼怒气冲冲,又对着苏守法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回来了。你派人去寻找他们,记得做的干净些。还有,让他们几家人,在地下好好相聚,还了他们一家团圆。”
苏守法见父亲如此说,知道父亲很是生气,于是安慰父亲说道:“父亲不必动怒。我这就派人寻找他们。”
“嗯,”苏明礼答道。“当日你与齐王写信,要他帮忙查找那举报之人,可是有消息?”
“这,”苏守法见父亲问起此事,自己却是迟疑。因为他并没有将齐王帮助自己查证的事,告诉父亲。现在父亲问起,无奈回道:“虽然齐王说会尽力帮我,但如今没有消息,想来也是没有找到吧!而且胡子之这几日在京也是紧忙查找,但也是没有那举报人的一丝痕迹、半点消息。”
“哼,到底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子。”苏明礼心中似是责怪周齐。
“父亲,陛下传旨,明日早朝。父亲早些安歇吧!”苏守法说完,便起身行礼,退出苏明礼所在。
走出屋子,苏守法一步一步慢慢走着,片刻到了院中,趁着夜色,站在那里,望着那皎洁的明月,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冷风吹起,苏守法似是感到寒冷,不知是冻的还是怎的,眼角竟有一滴泪。
同样没有安眠的,还有齐王。他自太子在那十里亭时,便得知了消息。正在府中后院静心阁中,与谢先生交谈。
“先生,太子一行黄昏之时进城,随后便都进了宫中,陛下赏赐他们御膳房用宴。”周齐说道。
“嗯,我也听说了。可若是按照正常行程,太子他们当是明日回京啊?怎么如此快速?”谢先生心中计算时间,询问周齐。
“这却不知?难道他们找到了苏守法受贿的证据?当初皇帝不是说,太子一行不是去查实桉件还苏守法清白吗?”周齐更是疑虑,对此桉前后仔细思索。
“看来,这桉子看着简单,但背后推手却是不凡。”谢先生说道。
“嗯。”周齐答道,但心里却是想着,幸亏当日婉转回应苏守法帮他寻找那举报之人,这几日虽是派人查证,仔细搜索,但却是半点消息没有。如今看来这对手都不知道是谁,真是难以下手。幸亏没有陷入太深,否则怕是将自己拖下水。
“先生,那苏守法毕竟是我举荐入了中枢。若太子真是查实了他的罪行,那岂不是要连累我?”周齐问道。
“这却无妨。若真是如此,待朝廷处置完苏守法后,你亲向赵彦龙上一封请罪书,说自己识人不明,受到欺骗等等,此事便与少主再无瓜葛。”谢先生自信的解决了周齐的疑惑。
“嗯,看来此事已成定局。可苏守法被贬出中枢后,那我们在如此重要之地,少了我们自己的人,这对大业,也是损失啊!”周齐担忧此事,怕日后在这重要之所,没了自己的人,行事不便。
“这的确是个问题。如今朝廷上下,不论各部,不论官职大小,各处都有我们的人。若苏守法被贬,我们当想着再找一个,将他再推进中枢。”谢先生说道。
“可我们推荐的苏守法,便出了问题被贬。赵彦龙怎么能允许我再推一人?”周齐问道。
谢先生想着这个问题,慢慢思考着,突然间似是有了办法,于是说道:“还是在那份请罪书上。前半段你写识人不明,主动认错。后半段你写为国为民,再推一人。若是如此,想来苏守法也不会拒绝。”
“嗯,这倒是个方法,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周齐答道。“明日早朝,陛下传旨也要我去。看来就是要当着众官的面,处置苏守法了。”
“嗯,早朝之时,少主当随机应变,别落了下乘。”谢先生嘱咐道。
“嗯,先生放心,我这就回书房准备。先生早些安歇。”周齐说完,便退出静心阁,回到自己书房。
而宫中西北角处的隐秘楼阁中,皇帝赵彦龙在此,听着青龙的汇报。原来青龙在处置完苏守法派去的人后,便紧跟太子一行,也回到了京城。
“陛下,苏守法派去的人,我已处置干净,不留痕迹。”青龙说道。
“嗯,你办事我放心。”赵彦龙回道。
“谢陛下信任。不过属下有一事不明,那苏守法为何敢如此胆大,竟敢火烧太子所住的驿站?意欲何在?”青龙问道。
阁中片刻安静,不久赵彦龙说道:“就像他开设书院,为了名声招收穷苦子弟一样。如今这般冒险,也是为了保全自己罢了。”
青龙听到陛下如此解答,便已明白。这苏守法不仅想要钱,还想要个名。于是说道:“真是贪心不足,最终害了自己。”
“命运就是个轮回,若是贪财贪权,必是陷入其中啊!”赵彦龙感叹道。
明月如水,清冷月光洒下京城。有人睡得安稳,有人却是不眠。无论怎样,太阳终是要照常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