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君，齐王建……疯了！”
回到临淄之后，还没等坐下喝口水，晋遥就看到了负责吞齐事宜的王翦站在墨辩山门前踟蹰着。
众所周知的，撇开身份地位不谈，两人私底下是好友，否则也不会在齐王建巡游之时有龙君作陪。
可是谁也没想到在齐国受降后不久，齐王建就疯了。
“你们逼的？”晋遥眉头一皱。
他不信好好的一个人会突然疯掉，而且齐王建疯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到时候齐地、齐人会怎么看？
会不会认为是他们秦国故意的？
“不是！”王翦急忙摇头。
就因为担心龙君会这么想，所以王翦才不得不第一时间亲自前来解释。
不然不止龙君不会放过他，咸阳也会有御史弹劾他的。
可是他们真的什么都没做，好吃好喝，美酒佳肴，伺候着，怕他寂寞，美女更是不敢少，甚至担心有特殊癖好，美男也不敢断。
但是，人就是这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疯掉了。
“那是怎么回事？”晋遥相信王翦做不出这种事，秦军也做不出来。
毕竟齐国跟秦国一没深仇大恨，二来双方也没有经历什么惨绝人寰的大战，自然不会这么对待齐国的君王。
“根据蒙恬说的是，齐王建在受降之后，就召见了齐国王室宗亲们，回来之后就勃然大怒，把田氏宗亲全都遣散了，之后没几日就疯了。”
“而后我们仔细探查了，发现是因为齐人和齐国王室的指责谩骂，压倒了这位齐国最后的君王！”
王翦急忙解释着齐王疯掉的原因。
他们是派人保护和监视齐王建的一举一动的，因此自然也是清楚齐王建那一日的经历。
整个齐国和王室都在指责是齐王建的不作为导致了齐国被秦国吞并的。
无论齐王建怎么解释，齐人和宗室都要给齐国被吞并找到一个锅和一个宣泄口。
就如同当年郭开和李牧将燕赵拱手卖给秦国一样。
百姓不知道太多的东西，只知道齐国是在谁手上没的，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借口来发泄。
“不对劲！”晋遥摇了摇头。
虽然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也确实可能让一个人疯掉，这就是舆论的力量，后世网暴就是如此将人逼疯，逼到自杀的。
但是，晋遥跟齐王建私底下是很好的朋友，知道齐王建的性格，对于一心摆烂的人，万事过心不留痕的人，是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在乎的了。
“龙君！”郭开也回来了，看着晋遥和王翦，发现氛围不太对，然后愣了片刻，才将齐国王室的财产报表递给了晋遥。
“这么少？”晋遥接过了郭开送来的齐国国库的报表，有些愣住了。
整个齐国安宁的四十多年，而且也没有大战和各种大的支出，号称诸侯中最富足的，怎么可能只有不到三百万的资产。
“就是这么多，而且我查过了，齐国虽然没有大战和大支出，但是蝗灾那一年，齐国是真的出钱出资赈灾了，而后又有魏国、楚国、燕国的入侵，使得齐国不得不破财消灾。”
“一切账目都是对得上的！”
郭开认真的解释着，生怕是怀疑是自己贪墨的。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钱财已经不是他的追求了，他要贪就贪大的，连国他都敢贪，这些钱财的东西，真入不了他的眼了。
“真没有错误？”晋遥看着一笔笔支出和收入，总觉得不太对劲。
郭开点头，“完全无误！”
“不过……”郭开再次开口。
“不过什么？”晋遥知道其中肯定有问题。
“世人皆知齐国安宁了四十年，朝政也腐败了四十年，所以，他们的财报不应该是这么精确，甚至说是完美的，哪怕是秦国的少府、治粟内史的财报也不可能如此的清晰完美！”郭开继续说道。
这份财报太详细了，详细到每一笔收入和支出都分毫不差，计算到了毫厘。
因此，太完美了反而显得不正常。
尤其是齐国朝堂贪墨腐败的问题是天下皆知，怎么可能如此准确无误。
若是这财报是准确的，那么说齐国朝堂贪污腐败，那就是在诬陷了，真若是如财报上所说的，那齐国的这些朝臣不仅不是什么贪腐官员，一个个都是当世的清官了。
“会不会是齐国那些被齐王建弄死的相邦、冢宰们干的？”晋遥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毕竟真正的巨贪，会将一切做得完美无瑕。
“一开始开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结合自身想了想，不可能！”郭开摇头说道。
“为何？”晋遥诧异了，想知道像郭开这种巨贪真正的操作是什么样的。
“如果只是小贪小贿，可能会做到这般完美无瑕，但是真正的大贪大恶，却不会是这样！”郭开认真的说道。
晋遥、王翦都好奇的看着郭开，实际上他们也都知道郭开贪，而且是秦国巨贪，但是所有人包括嬴政也都会选择视而不见。
因为郭开虽然贪，但是却也是真的能做事。
同样的钱，郭开不仅能把事情办的漂亮，还能从中捞一笔，这就是人家的能力，也没人会去多说什么。
比如修建郑国渠，修建河西走廊，秦国的支出那是天文数字，郭开从中贪了多少，没人知道，但是却知道，这些工程质量都很高，也没有一点问题。
因此，哪怕是闻风而奏的御史，对此也睁只眼闭只眼，毕竟搞完这些工程的郭开正大受封赏，也没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弹劾一个风头正劲的功臣。
“真正的巨贪，会让上边知道自己贪，这样也等于是主动将把柄送给上面，给上面一个制衡自己的砝码，这样自己才会活的更好，上边也才会相信自己！”郭开认真的说着，然后看了一眼王翦。
王翦点了点头，每次出征，他都会跟咸阳所有封赏，就是为让咸阳放心。
“所以，这份财报的问题就在于，它太完美了！”郭开认真的说道。
“有追查到这些消失的财产去向吗？”晋遥也相信齐国的财富肯定被人转移走了。
“正在追查，但是困难很大，因为我们并不清楚齐国真正的财富总量是多少，想要追查也没有个准数！”郭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