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刑台。
这里是原本贵族之城中唯一能够称得上血腥的地方。
黄金时代的贵族议会会在这里将犯错的贵族处死。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贵族也要受到法律的制约,犯下罪过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至少……曾经的贵族们是会严格执行这个规则的,在这里处死过至少十位公爵。
不过,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被使用了。
别说公爵这样的大贵族了,就连男爵,甚至是骑士都已经很多年没有踏上这里一步。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时代的贵族都堪称楷模,只不过,是没有得到应有的审判而已。
现在这个时代,贵族之间有一个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贵族是不会犯错的。”
就算贵族触犯了法律,甚至是做出天怒人怨的罪行也不会被判死亡,最多就是付出点钱财来解决。
在贾思琳的记忆中,贵族之城的处刑台只不过是一个象征性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地方。
只不过,当他看到此刻处刑台上那跪满的人群之后,他知道……
今天,这里绝对不会是什么观光景点。
这里必将流血!
和紧张的贾思琳不同,宁封随意地看了一眼处刑台,接着就直接转身就走向了另外一边。
在处刑台的不远处,有着一块被刻意清理出来的空地,站满了肃立的人群。
那里,有着数十具被布盖上的尸体。
贾思琳从那些人严肃的表情上知道了尸体的身份,这是先知会在这次暴乱中战死的战士。
虽然准备充分,但是突如其来的战斗中,还是有伤亡出现。
七十二人。
这样的悲剧并非第一次发生。
从十年前的那天开始,先知会就不再保持零伤亡的传奇战绩。
他们开始和其他的所有人一样会出现死伤。
但这并没有让先知会崩溃,甚至就连动荡都没有出现。
因为,先知大人依旧走在他们的前方!
而他们终于,也可以开始分担他的肩膀上的重担,不再是只是在他庇佑下的可怜虫了。
就和他们起誓的那样。
先知会是先知指向前方的剑,是守护先知身后的盾。
他们,甘之如饴。
人群在宁封的身前默默分开,所有人都注视着缓步走来的先知。
走到在这场暴乱中牺牲的战士的尸体前方,宁封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你们做的很好。”
那目光温柔而平静,就像是他们仍然还活着一样。
“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如同在与那些逝去的同伴对话,宁封的目光从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将他们的面容铭记在心中。
他说:
“和我许诺的一样,我会继续引领你们前行。”
“你们的前方,只会是我。”
说完,他转身走向了处刑台。
这次没有跟上,贾思琳留在了原地,目送着他远去。
向着处刑台,一步步
虽然看不到宁封的正脸,但贾思琳不知为何从宁封的背影中感受了情感。
他似乎,有些哀伤。
但是在那伤感之外,还有贾思琳分不清楚的一部分。
像是愤怒,但与愤怒相比,却又有些过于平静。
“他是在愤怒吗?”
是在为了那些人的死亡而愤怒吗?
在先知会、白银联盟、被俘获的黄金贵族后裔、隐藏在暗中的阴影们……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宁封在处刑台上站定。
环视一圈,他最后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又很平静地低下头。
冬冬。
荆棘手杖轻轻敲了敲,让广场上的声音消失,只剩下远处火焰燃烧时的噼啪声。
他说:
“从现在起,黄金时代的贵族彻底退出历史的舞台。”
黄金的时代至此消失,彻底迎来了终结。
无论是绝望的大贵族们,还是那些在最后一刻站队成功的白银联盟成员,心中这一刻都有些不知所措。
贵族,也将成为历史了。
他们所坚持的一切,在这一刻迎来了毁灭。
“但属于贵族的荣光并没有消失。”
!!!
不知多少人抬起了眼眸,不敢置信地看向了高台上的先知。
“我接受了白银联盟的忠诚,他们正式成为先知会的一部分。”
贾思琳:!!!
嘴巴微微张开,贾思琳没有想到先知会在这一刻对外宣扬。
“贵族的制度是落后的,但他们并非是一无是处。”
“希望你们能够记住你们此刻所坚持的信念,不要堕落成为自己最厌恶的家伙。”
微笑了起来,他松开了手中的权杖。
权杖并未倒下,其上的荆棘忽然活动了起来,然后暴涨蔓延!
嗤!
鲜血的荆棘肆意生长,将罪人的嘴巴捂住,穿刺他们的肉体,渴饮着他们的鲜血。
无论是先知会原本的成员,还是新加入还在摇摆的白银联盟,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这场面血腥狰狞,毫无怜悯可言,但却有一种妖异扭曲的美感。
这是先知第一次在众人的面前展示他的超越常人的能力。
低下头,宁封注视着白银联盟,平静地说道:
“我会一直看着你们的。”
!!!
毛骨悚然!
本来还有些沾沾自喜的中小贵族们忽然醒悟,眼前的男人并非是一个可以轻易哄骗的无知孩童。
这是一位行走在人间的奇迹!
几乎,是一位活生生的……人间之神。
不可欺瞒。
不可忤逆。
不可亵渎。
于是,在恐惧的推动下,他们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向着先知颤抖着跪伏。
祈求他的宽容与仁慈。
但贾思琳与其他恐惧的联盟成员不同,他读懂了先知眼眸中的含义。
那句话并非是威胁恐吓……而是劝戒。
因为他选择了相信,所以会亲自注视。
【不要让我失望。】
贾思琳不自觉地跪下。
向着那位即将引领他们前行的大人。
这一次,他比在密室之中还要虔诚,还要恭敬。
“是!”
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贾思琳知道,他将跟随在这位大人的身后。
无论生前,亦或是死后。
……
……
众人散去,处刑场上只剩下了宁封和身后已经干瘪的尸体。
他抬起头,望向天空之上只有他能看到的金色眼童,微笑了起来。
这一次,宁封并没有化作尘埃,而是轻声开口。
他说:
“能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