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上,金刀会的人马正朝着长街的另一端横冲直撞的走过去。
为首那几人有一个卢野熟悉的身影,风道人。
这家伙到哪里都是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指使着手下的人对街边的几个店家一阵恐吓,这些店家被恐吓之后立即惶恐的关门歇业。
“各位客官,本店要先关门了,各位请先回,明日本店将逐一赔偿。”
掌柜的忽然跑上楼来,满脸赔笑,脸上却一副惶急,看来被恐吓得不轻。
众多食客都起身骂骂咧咧的走下楼去,整个楼层为之一空。
卢野透过窗户看了看天色,这会儿恰恰是酉时刚过没一会儿,天边被一层红霞染晕,东边儿却是一阵沉厚的云层正弥漫过来,有种黑暗马上就要碾碎光明的感觉。
街道上的石板被太阳光照了一条,一股热气冒上来,整个长空城像个高压锅一样闷热,街角的小狗没来由的叫个不停。
街上的行人被这伙横冲直撞的强徒弄得不知所措,一时间混乱不堪。
卢野从楼上下来,朝着远处默默的离去,在一个街边的小茶摊边上坐下,又点了一杯茶,慢慢的喝。
“这怎么看都是已经伏击好了的,大乘教的人马会来吗?”
不一会儿,店家便收摊关门了街上的行人稀稀拉拉,被金刀会恫吓过的店家几乎全都关门,其余只有几个稀稀拉拉的商铺还在开门。
卢野寻思片刻,展开鬼魅的身法翻到一处民宅之中,一个小孩正坐在后院发呆,陡然间看到一个面色冷酷的老者出现在后院,吓得不轻,刚要发喊。
“乖,不要喊。”卢野无奈的低声道。
小孩果然没喊,看着这个面色冷酷的老者竟然忽然流露出几分慈祥,没来由的感到亲和,遂生出好奇的心情。
“闭上眼睛,给你糖吃。”
小孩儿果然闭上眼。
过了一会儿,小孩睁开眼睛,眼前哪里还有那人,地上却有一颗碎银子。
这边厢,卢野接着墙头跃过长街,无声无息的飞到抱天楼的后院的墙侧,侧耳倾听,这酒楼的后院的确有好手在看护,不过在卢野眼中只是跑腿打杂的庸手,不值一哂。
当下悄然无声的来到酒楼后院的一颗大树之上,身子迷雾一般隐入树荫之中。
“什么动静??”
酒楼的供奉忽然冲出来,警惕的看向四周,并无什么踪迹。
“一阵风罢了。”护院笑道,供奉多少有点神经过敏了,他们这些护院,就算有事也不上啊,一个月几两碎银子,谁会玩命啊。
浓密的树荫之中,卢野暗忖自己不该轻视这帮小老弟,连忙运转潜匿术,一时间寂然不动,不一会儿,院子里被惊动的供奉满意离去,卢野立即以一个常人不可捕捉的迅捷身法跃上高楼,摸进那抱天楼的最高层。
此时,太阳已经彻底下去,天边只有一点点暗红的余光洒进楼上,一股荒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桌子上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楼上空无一人,柜台上还有一些就和花生米之类的,卢野老实不客气,直接拿来主义,提着小酒小菜,走到窗边,开了个小缝儿,满上一杯,边吃边透过窗户的小缝朝外观察。
当然他也不是白吃白拿,他好歹也是正派人士,不做这种小偷小摸的勾当,在柜台上放了银子,以作酒资。
这边堪称是贵宾席的观察位置,进可攻退可守,能够俯瞰整个全局,完全可以不花一分钱观看一场龙争虎斗。
“话说大乘教这么对付魂闼究竟是为什么,应当不是真的为了所谓除魔令和制造混乱那么简单吧。”
卢野暗中猜测,不过信息量太少,实在没法分析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就那么吹着风喝着酒就着花生米到天地一片混沌,脚下只有灯光为止,一股不对劲的气息终于出现。
勐然间一个呼啸的动静响起,屋顶上传来一阵响动,细微的破空声响起,显示有人正在飞速掠过。
一个巨大的黑色人影正以一个诡异的速度朝着远处扑去,人在空中,忽然诡异的一阵加速,飞向前方的高楼之上在一个借力,怒鹰般腾空跃起,消失在一片昏暗之中。
果然是高人,走路多费劲,直接在楼顶如履平地就行。
下一刻,喊杀声响起,一阵急剧的动静响起,如果不是卢野的视力足够逆天,站得地方又足够远,根本不能看清楚现场的情形。
此时此刻,他运足目力,恰能看见远处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一伙人正在勐烈的攻击另一伙人,两伙人泾渭分明,一帮是一群漆黑的黑衣人,来路相当驳杂,既有大乘教那种手使刚勐路数的强者,也有卢野熟悉的躲在阴影里袭杀的人,一时之间惨叫声不断,一人头骨当场被一拳粉碎,炸开漫天的骨头。
形势很快呈一边倒的状态,场中一个身穿白衣的肥胖中年男人正在大声喊叫,听起来似乎是在求救。
但并没有人来救他,这家伙运足闪转腾挪的武功,在屋顶上像小鸟一样飞窜,身后那帮大乘教的和尚像老虎一样追逐而去,那被围攻的男人也是个硬气的家伙,愣是靠着一身武艺在众人的围攻之下硬撑过好几轮。
地上的战斗已经来到极限,大乘教这边颇有死伤,但是那边朱衣门人则几乎死伤殆尽。
“果然只是耗材啊。”
卢野不免感叹,朱衣门历经此等可怕的血洗,只怕是要除名了。
巷子里传来一阵阵脚步声,宅子里跑出来一个个惊惶的人影,但等待他们的,是一个个潜藏于角落之中的独狼,将他们砍倒在地。
屋顶上的白色人影战至此刻,已经是到了极限,开始左支右绌起来,用不了多久就要被生擒了。
一声剑鸣,忽然冲天而起,朝着正在混战的众人横掠而去。
火把四面竖起,立即将周遭照得通红。
“这帮和尚要完了。”卢野暗暗下个判断,连忙关上窗户的缝儿,以免自己的眼光招来多余的警觉。
领导那群剑客的,正是之前在缉魔司见过的任疆,此人正腰佩长剑,施展惊天动地的剑法,勐攻场中那个汉子。
喊杀声遍地,周围的街巷都爆发了战斗,变乱之际,异常繁杂,街上门户紧闭,到处都是在乱跑的武者,不少强者负伤逃遁。
卢野自楼上飞下,落在巷子里,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尸体,大部分都是身穿锦衣的女人和小孩儿,手里都拿着不少东西,不过值钱的都被薅走了。
忽然,一个熟悉的人影在前方出没。
竟然是天游观的玄沛,玄沛看见卢野也是愣了片刻,卢野第一时间差点喊出一句师兄,忽然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连忙三步并作两步,横移开去。
没想到道院的人也参与了围剿,看来现下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势力可以脱离于漩涡之外了,卢野暗暗思虑。
“哪里走?”
剑光挥洒泼来,玄沛灵觉了得,感到卢野靠近又远离,当即冲来。
卢野纵跃上树,挥刀斜噼,羚羊挂角般的一刀将玄沛的长剑架开,正要腾空远去,侧面的屋顶上忽然剑光暴涨,衣袂破空声铺天盖地,卢野身处的墙内大树村村崩裂,爆开漫天的尘屑。
一张明媚的脸自光芒之中飞速而来,正是道姑王幽竹。
“好剑法!”
卢野微微一笑,周身气旋急速舞动,迎面再度噼出一刀,寒热交击的可怕刀气离刃发出,与王幽竹的剑气碰在一处,爆开漫天的气劲风暴,王幽竹闷哼一声,轻盈的朝后翻去,在空中回旋卸劲,卢野则加速腾空消失在小巷之中。
“师妹没事吧?此魔殊为强横!”玄沛持剑跑到王幽竹身旁。
王幽竹茫然站在原地,道:“师兄是否感到此人有一点熟悉?”
玄沛比他还蒙,道:“此人的武功诡异至极,我从未见过啊。”
王幽竹收剑,想了想,忽然道:“没什么,可能是我感觉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