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寒衣胸口插着把刀子,仰面躺在一处杂草丛中,四周静悄悄,只有阴风不时掠过地面,卷起一层雾气,吹在杜寒衣的脸上,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他的脑袋现在是一片浆糊,完全搞不懂状况,手中握着胸前的匕首,急促的喘息着。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或许是压抑了太多,他突然爆发,吼出了这句疑问。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在山林中回荡,似是与他回应一般,寒风呜咽,竟飘起了细雨。
杜寒衣望着胸口的匕首,双肩耸动,牙齿都在打颤。
“哎……不管了,反正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他低声的自我安慰,紧闭了双眼,右手一使劲,没入他身体的锋锐的匕首,被一寸一寸的抽出,伴随着碎肉和暗红色的血浆,匕首上倒映出杜寒衣绛紫色的痛苦的脸庞。
他的意识又一次模糊了,眼睑无力,缓缓低垂了下来,手上也没有了力气,剧烈的疼痛感已经使他的大脑麻木,感觉不到任何情绪和痛楚。
匕首却只拔出三分之一,衬衫已被染成了血衣,杜寒衣整个人看上去异常恐怖。
“叮铃铃……”
就在杜寒衣即将失去意识之际,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阵急促的银铃,并不是从双耳进入,而是直接出现在脑袋里。
“我又要死了,那是招魂铃吗?”
杜寒衣四仰八叉躺在杂草上,微眯的双眸缓缓睁开,拔刀的举动也停了下来,看来想自己把匕首拔出来是很难实现。
那清脆的银铃声还在脑中回荡,他的双目死灰,盯着头顶天空无言,脑中一片清明。
“运气真好,这荒郊野外也能寻到这么完整的尸身。”
就在杜寒衣沉浸在银铃声中无法自拔之时,他的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身着雪白长裙的稚嫩少女,黑发如瀑,肌肤白皙,面如桃花浸落水,目似皓月伴流云,这样一个让人怜惜的女子竟出现在这处荒山野岭,还是在子夜时分,显得十分诡异。
杜寒衣也看到了这个女人,他的脑袋还充斥了那让人惊悚的银铃声,完全无法思考其他。
只见那女子绕着杜寒衣转了一圈,手中不断掐着法印,表情肃穆。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位站定。
“测不了天时,许不了月辰,真是奇怪,不过他明明就是一具尸体,胸口还插着把匕首呢。”
白衣长裙女子好似在自言自语,她嘟起嘴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细雨还在淅淅沥沥的飘着,落在她的及腰的长发上,好似黑发间点缀了闪闪繁星。
杜寒衣无法动弹,思绪已被银铃摄入了万丈深渊一般,眼睁睁看着那女子从腰间布袋中抽出一把古朴的桃木剑,那桃木剑上刻满繁复的符文,剑尾还系着个玩具布偶,好是俏皮。
“看你魂散了没有。”
白裙女子狡黠一笑,双手倒握桃木剑,将剑悬在杜寒衣的头顶天灵处,缓缓闭上双目,口中念念有词,好似在念着什么古老的咒语。
一边念咒一边将手中桃木剑插进杜寒衣头顶之后的土地之上,刚触碰到泥土,大地好似融化了一般,剑尖似是插进了一块豆腐中,瞬间就没入了半截,那女子大喜,口中法决越念越快,桃木剑眼看就要整个渗入大地中。
杜寒衣双目圆睁,这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可是全身都似乎被禁制了一般,脑海中还有摄人魂魄的银铃作祟,眼看着面容姣好的女子,眼眉都笑成了月牙状,看着那狡黠的表情,就让他不寒而栗。
“不行,她到底在做什么,不能让她得逞,可是到底该怎么办呢?”
细雨下的有点急,山林中的老树都被阴风吹乱了枝头,树下,年轻男子胸口插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貌如天仙的少女蹲在男尸跟前,手中桃木剑仅相差一寸便要整个没入泥土中。杜寒衣心中大急,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突然瞟见自己双手还握着那把明晃晃的血匕首,灵光一动,使出了所有的精力,耗光所有的精神,他的双手微微一颤,竟不由得向上又抬高了一截,手中的匕首也顺应着向外拔出了一小段,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使他的灵魂好似回归一般,全身的禁锢瞬间消失。
“搞定!”
“住手!”
就在那一瞬间,杜寒衣与白裙女子同时惊呼,一男一女,一唱一和,偌大的回音在山林中飘荡。
杜寒衣咬牙切齿,面色苍白如霜,他缓缓坐起身来,指着面前花容失色的俏皮女子说道:
“你是谁,你刚才在干嘛”?
“你能看的见我?”
原本就十分吃惊的白裙女子双眸睁得更大,见鬼了一般,她先是看了看自己,又盯着杜寒衣上上下下瞧了个遍,鼻翼微微颤动,将手中桃木剑横在胸前。
“为什么我看不到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云鸿华清,天地朗朗,我乃茅山第二十七代灵媒师,你这等秽物居然能看的见我,看来是变态斗尸,看我收了你。”
“你才是变态,你全家都是变态……”
巨大的痛楚,让杜寒衣说话都在打哆嗦,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上的鲜血都要流空了,面前的白衣少女说的什么灵媒师,让他咧着大嘴,差点笑出声来,拍鬼片呢,还灵媒师。
“你在笑什么,大胆,看剑。”
那女子看着杜寒衣满脸怪异的表情,哭不像哭,笑不像笑,气的直跺脚,举着那把秀气的桃木剑就冲着杜寒衣砍去,桃木剑上布满神秘符文,此刻好似活了一般,金光流转,十分玄异。
杜寒衣坐在地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任由那闪烁着金光的桃木剑劈砍在自己的肩膀上,那桃木剑质地松软,碰到他的肩上,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盯着那女子的藕节般的臂膀瞅了瞅,肌如凝脂,好似闪着白茫茫的荧光,真是天成的女子。
“你看什么看,道行不浅,小剑都对你没用。”
说罢,她将桃木剑交到左手,右手探进随身布袋中,脸上跪着诡异的笑容,一副吃人的恶魔般的微笑。
“天地清朗,容不得你这秽物作祟,看招。”
话音未落,一把白灰已从她的手中撒出,飘飘扬扬,尽数落在了杜寒衣的身上,杜寒衣整个人如同从面粉缸中钻出一般,眉毛上都沾满了白色的粉末。
他低垂着眼眸,一脸的痛苦和无奈,虽说一直在跟着女子打诨,手上动作却没停过,忍着常人难以忍受的,令人绝望的痛楚,胸口匕首只差一点刀尖就要被尽数拔出,殷红的鲜血似泉涌般“汩汩”向外冒着。
“这不可能,糯米粉对你都无用,难道你的道行已有百年?”
那女子花容失色,“腾腾腾”向后退了三步,气息都有些紊乱了。
“我说伟大的灵媒师,你的表演结束了吗?”
杜寒衣猛地站起身来,右手握着刀把,脚下还不稳,差点又摔了下去,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他又说道。
“你还有什么招式,快使出来吧,我要回家……睡觉了。”
话尾稍稍停顿,右手一使劲,那把透骨的匕首终于被全然拔出,杜寒衣咬着牙,倒吸了一口凉气,胸前血洞,暗红血液喷涌而出,似是那止不住的喷泉一般,算了算,这一路上似乎真的把他全身的鲜血都已流干了,杜寒衣艰难的将自己的衬衣脱掉,捂住伤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件衬衣,还是余绾绾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呢。”
这个时候,杜寒衣居然还有心思,想到这件衬衣的来历。
“百年尸妖,第一次遇见,怎么办才好。”
那白裙女子也是懵住了一般,蹲下身子,将她那布袋放在地上左右捣鼓着,翻找着能拿得出手的法宝,突然只觉肩膀好似被人拍了一下,她猛地抬头,面目狰狞,满身是血的杜寒衣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一只血手,拍在自己的肩上。
“小姑娘,你……能送我回家吗……”
话还没说完,杜寒衣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