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不断,呼啸声如同潮河涌动,而茅山山门,便如那云海中飘摇的山岛,遨游天地。
而在山门前,瑶玲面前的那青莲道人笑容满面,上下打量着身段娇艳,如花似月的姬瑶玲,柔声问道:
“你就是现在茅山的山主,没想到是这么青春靓丽的小道姑啊!”
“不不不,我爷爷才是茅山的山主,他道号灵禅子。”
“喔……原来如此,既然是他发出诏令,现在人在何处呢?”
“这个……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他正在休息,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会苏醒。”
瑶玲身躯都些颤抖,跟在青莲道人身后,进了山门,唯唯说道。
“哼,堂堂茅山山主,点了紫气东来峰台,客人来了竟然在睡觉,真是好大的谱。”
那三位道长进了大殿,坐在上首座,云虚道长听闻瑶玲所说,一拍扶椅,厉声喝道。
“不是的,不是的,是因为爷爷勉强施展道术,力竭昏迷……”
瑶玲努力的解释道。
“上清道法,乃是修心养性之用,他强施道术,所谓何事。”
“这个……”
瑶玲望了一眼偏堂,总不能说是为了炼尸吧,这三位道尊,似乎来者不善,也不知他们为何一来就欲加之罪,瑶玲心思急转,努力思索着怎么回答那云虚道长的提问。
“为了中土道门不被剿灭,为了驱邪御敌、消魔斩妖,为了捍卫原始道尊荣威,不知这个回答,你是否满意。”
就在瑶玲想要做出解释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姬建国那威严洪武之声,瑶玲喜极而泣,急忙转头,正见着高大魁梧的姬建国矗立门前,威仪怒颜,傲然挺立。
“爷爷!”
“各位仙道驾临,怎么不提前叫起我,我好亲自相迎啊!”
姬建国叱喝了一声,不过那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宠溺。
“你就是茅山山主,灵禅子?”
“真是在下,你是哪路来的?”
姬建国似乎看出这群老道来者不善,有所企图,也不给他们好脸色,出言有些不敬。
“好好好,茅山山主果然有胆气,我乃是白云观观主,道号渡尘。”
“原来是北平白云观的渡尘道长,有礼!”
姬建国腰板挺直,对着渡尘抱了抱拳,这本是江湖散人之间的礼节方式,姬建国却用在道门同仁之间,怕是故意为之。
“你……”
渡尘道长吹胡子瞪眼,喘着粗气,却也有些无可奈何。
“哎,都是道门,不必在乎凡俗,不知茅山点紫气东来峰台,召所有道门相聚,所谓何事,这紫气东来峰台,怕是有百年未曾用过。”
最后还是油光满面的青莲道长出面调和,转移了话题。
“自然是大事……”
姬建国搬了把椅子,坐在了第一排的主座上,冷着脸,望着这些后来的道门。
“我三日前便发了诏令,各位临近半夜才至,看到老祖宗定下的规矩,都成了一纸废言了。”
“我等年岁已高,腿脚不便。”
无为道人把脸别向门外,淡淡说道。
“也罢,此事不究,我看各位道门,都是如今传承欣荣之所,想那武当,每日香客万计,若是我接下来所说之事发生,怕是也要先波及到在座。”
姬建国言辞凿凿,语气加重。
那对道侣转过头来,盯着姬建国,男道名为凌诚子,他开口问道。
“茅山山主便不要卖关子了,请直接说出来吧!”
“百年前,西方传教士来中土传教,广招门徒,暗中却是召引邪魔,攻击各大教门,道门损失惨重,幸得无心法师率众抵抗,方得将那些西方异教赶出中土。”
“此等历史我们都已知晓,茅山山主的意思,难道是……”
“没错,百年之后,西方邪魔异教再次入侵,就在前几日,我与他们发生了战斗,他们的实力似乎比之百年前更为邪异,恐怕此次,道门危矣!”
姬建国说完这些话,昏暗的大殿中,一片死寂,只听见秋风席卷,掠过大殿中的每一物,又倏然逃出的呜咽声。
“咳咳……”
姬建国伤势未愈,又是昏迷刚醒,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嗽声打破了寂静,却也引来了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茅山山主,你莫不是被秋雨淋冻,烧坏了脑子……”
“就是就是,现在是什么年代,西方邪教之事你也相信,就算他们入侵中原,又与我们何干……”
“我那白云观每日香火便有十万,更别提商业广告等等收入,我乃是身家上亿之人,跟那些西方邪教作对干嘛,出点钱,打发了便是。”
“茅山啊,也算是没落了,我看那西茅山每日游客众多,老君金身像前,参拜之人络绎不绝,灵禅子,何不将你这上清宗坛打造一番,与西茅山合二为一,必是一处旅游胜地,日进斗金!”
那几位仙风道骨的道尊嬉笑着,你一言我一语,除了嘲讽,便是讨论茅山开发事宜,西方邪教之事,早就抛之九霄云外。
“都给我住口!”
叱喝之人,竟是姬瑶玲,她满脸震惊望着在座,这些看似德高望重的道长们,她方才还欣喜若狂的出门去迎接,一一施礼拜见,将他们请进山门中,现在听闻他们口中所吐荒唐言,她忽然觉得自己是多么滑稽可笑。
“老子西出函谷关,紫气东来三千里,没想到道门千年历史,无数分支,授业传承,生生不息,到了这一代,出现了你们这般可悲可叹之徒,简直枉称道长,枉披道袍!”
姬建国双眉倒立,斥责之声冷漠,他怔怔的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握住座椅扶手,指尖都因为他过于用力而发白。
“茅山山主,我记得你叫姬建国吧,想当初我与你师尊天龙道长一起游历之时,你还未入门,现在竟然教训起我来了!”
三清山的无为道人长髯飘洒胸前,他听闻姬建国的叱喝,刷一下站了起来,点指姬建国,勃然大怒。
姬建国瞟了他一眼,竟看向了他处,并不理会他得倚老卖老。
“你……好好好,你这茅山,也算是到头了……”
无为道人离开了座位,立在大殿正中,环顾了四周,趾高气扬的说道:
“茅山山主,若你不发紫气东来,我们倒是忘了有你这一门,如今我们既然来了,便不会空着手回去,茅山自陶祖开派至今,已然一千五百年,史为道教圣地,第八洞天,可现如今早已不复当年,山门零落,传承到了你这一代,早已断绝……”
姬建国怒目圆睁,死死盯着无为道人,心中战栗,预感接下来这个老道所言,必是不善。
“我等道教大宗,一派欣欣向荣之貌,不可因你等虚门辱没了宗教名声,若是报之道君通晓,岂不怪罪,顾降下了法旨,取之精华,去其糟粕,委派我等前来,便是来取缔茅山,撤取其道教山门之资。”
取缔茅山!
此话如同轰天炸雷,翁隆作响,姬建国倏然站了起来,一双鹰眼如勾,面如死灰,就这般怔怔望着无为道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你们说什么,取缔茅山,你们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瑶玲呆呆的看着大殿内的这些道长,突然觉得这些个德高望重之辈,弱智的有点可笑。
其余几位道长也都站起了身,并立一排,面带嗤笑之色,面对着形单影只的姬建国,高下立判。
“姬建国,你已被逐出道教,关了山门,莫要再行道教之事,此处已不属于你,拜了陶祖恩德,速速离去!”
青莲道长一改和善面色,厉声说道,姬建国背靠陶祖道像,面色不茬,一一扫过对面这些鹤发童颜的老道,突然仰天大笑!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口中呼颂《道德经》,他仰天大笑出门去,留下一众老道面面相觑,不知姬建国搞什么鬼。
只见茅山山主来到大殿门外,仰望殿门,眼中满是眷恋之色,他微微抬手,似是想要触摸这座古朴沧桑的殿堂。
山风将他披在身上那破旧的道袍吹得猎猎作响,原本淡漠的姬建国突然暴起,脚尖点地,跃至空中,以手为刀,竟狠狠劈向“上清宗坛”牌匾,手起刀落,古木碎裂,那不知历经多少古老岁月的牌匾,硬生生碎成了两半,摔落在地。
“啊……爷爷……”
“姬老道长……”
瑶玲与黑手同时惊呼,谁都没能想到,姬***做出如此过激之事,都楞在原地,呆若木鸡。
“大个子,瑶玲,扶起你蛊婆婆和杜寒衣,随我下山!”
说罢,颤颤巍巍,隐进雾色当中,身形黯然!
“爷爷……你们……”
瑶玲脑袋一片空白,呆立在原地,怎么也挪不动脚步,看着姬建国消失,又望着身后的那些老道,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道长,还是听姬老的吧,他自有他的原因,我们走吧!”
黑手毕竟经历过许多,拍了拍瑶玲肩膀,瓮声说道!
两人也都离开了大殿,留着一众繁盛山门的老道,伫立在原地,满面春风望着姬建国一行人离开茅山,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
山道之上一片漆黑,山风呼啸,似乎又飘起了秋雨,云海在他们周围环绕,黑手似乎感到有无数云精灵撞在他的脸上,他双肩扛着杜寒衣与林天宝,跟在姬建国身后,一步步迈下茅山。
“爷爷,我们现在去哪?”
瑶玲搀扶着阿莲,声音有些迷茫,不知何去何从。
“去投奔这个大个子的上司去,吃点国家公粮。”
姬建国背负着西峡道姑,朗声说道,一点也感觉不出他有悲痛之情,似乎刚才发生过而事情,根本就是幻觉,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去徐莉姐姐那里?”
“没错,大个子,你带路,我决定了,加入你们特别行动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