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道门,上清宗坛内,瑶玲盘坐在道观内的阴阳双鱼之上,她的面前摆放有一副精致的木匣,越有人头大小,雕龙画凤,似乎还有仙霞闪耀。
“小道长,这难道就是你说的紫气东来峰台?”
黑手也学着瑶玲模样,盘腿坐倒,疑惑的问道。
山风呼啸,但也感觉不到寒冷,瑶玲长发翩跹,在山风中舞蹈,她眼眉如星月,淡定的点了点头。
“没错呀,怎么,不像吗?”
“古时峰台乃是一座建筑,点放狼烟,通讯御敌之用,你这小匣子也能叫峰台……”
“老子西出函谷关,伊喜遥见紫气东来,料定道门老祖亲至,这小匣子也是这个功能。”
瑶玲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叩开木匣的搭锁,沉香弥漫,一股花木清香直冲黑手的脑门。
木匣轻启,这是一套连环机关木,匣盒翻开,连带着内蕴珍藏也被打开,黑手定睛一瞧,居然真的是一座木质的峰台,木色如砖,墙垛、涵洞,一应俱全,整件紫气东来峰台似是一件精美的工艺品,闪着淡淡光华。
瑶玲也不造作,从袋中掏出一张灵符,以指代笔,奋笔疾书,在那符篆上写下令咒,手腕一翻,就将那灵符抛进小小的峰台之中。
奇异陡变,三道真火倏然在峰台之上点燃,一缕飘然紫烟升空而去,风吹不动,云打不散,直上九霄,缥缈无踪。
“好了,静等道门同僚相聚茅山。”
瑶玲拍了拍手,从地上爬起来,话语莺嫣。
“这就好了,已经发出了通知?”
黑手惊疑,不由的问道,
“不过你们道士确实麻烦,何必做如此多余之事,打个电话不就可以了……”
说道此处,黑手抬头看了一眼瑶玲,却见瑶玲神色有些恍然,似乎有些恫心疾首。
“三大符箓,四大宗坛,想当年道教宗门香火鼎盛,百家争鸣,各家道尊仙祖摆坛论法,让人神往……可是……”
瑶玲胸口起伏,喃喃说道,山风凛冽,白云浮卷,这处道门矗立山崖,倒是显得有些落寞孤寂。
“世风日下,许多道门都被迫封山,传承都断了根,其实这次点燃峰台,我也不知是否还有道家传人将来茅山,许多传承者,这些年都渺无音讯,更何况是什么电话联系呢。”
瑶玲说到最后,声音如那海潮退涌,气势低迷了下去。
黑手点了点头,转念一想,却是如此,现代化的社会很少听闻有道士出没了,就连茅山都成为了5A
级旅游景点了。
“莫要气馁,这次‘撒旦教’的入侵,或许也是道门崛起的一个契机,其实安全局内一直都知道道教传人,似乎局长与姬老道长还有段渊源。”
瑶玲睁大眼睛盯着黑手,一脸的小小恶魔表情。
“难道是爷爷的风流债……”
她与黑手皎然一笑,也不再这个话题上纠结,抬眼望着直飞云霄的紫烟,山岚莹然,上清宗坛宛如座临仙境。
三日之后,天降大雨。
瓢泼大雨冲刷着上清宗坛的青石板,发出巨大的雨落声,瑶玲与黑手在茅山的道门处等了三天,此刻他们盘坐在宗坛大殿内,闭目养神,黑手受了三天的茅山道法熏陶,竟然有了一股仙韵,精神内敛了许多。
“有人来了!”
双眸微微睁开,瑶玲轻声说道,她拍地而起,款步走出大殿,站在殿门前,挑首遥望。
“是道教中人,看来还是有道友前来相助的呀。”
黑手也被惊醒,来到瑶玲身后,也装模作样手搭凉棚,望向山岚云海,却是一片迷蒙,只看的见云雾翻腾。
“啊,是爷爷……”
瑶玲大惊失色,赶忙冲下台阶,迎了出去。
“什么,姬老爷子……”
黑手先是一愣,蓦然转醒,昂首挺立,大步追了出去。
只见得大门外的小道上,一片云海遮掩中,冒出一个小小的黑点,那黑点在云蒸霞蔚的雾中飘荡,好似无根浮萍飘零。
“爷爷……”
瑶玲对着那黑点大声疾呼,鼻子一酸,眼眶都有些湿润,那黑点越来越大,隐隐望出是一个体型巨大的人影,正一步步攀登天途。
瑶玲三步并作两步走,急匆匆踏下山道,与那登天途之人相迎,黑手紧随其后,眉眼倒立,倒是有些谨慎。
云雾散开,终是看清了来人,确是姬建国,不过他此刻形象却是有些邋遢,蓬头垢面,身上八卦道袍都成了一条条的布带,胸前背后沾满暗红色的血迹,都已干涸。
最为特殊的是他身后竟还背着一张人皮模样的物件,所以在远处才显得体型异常的庞大。
“爷爷,你怎么了,是谁伤了你。”
瑶玲眼珠夺眶而出,她平时顽逆,不过这般危局时刻,却似乎成熟感性了许多。
“我并无大碍,回山门再说,可有点燃峰台?”
“紫烟三日,还未散去,不过这么久了,还是没看见一个道门传人出现。”
“再等等,会有人来的,走……咦,他是谁。”
姬建国声音有些嘶哑,指着黑手问道。
“他是特别行动局的人,七星组的组长黑手,是那个徐莉的手下,是他的直升机送我来的茅山。”
“原来是徐莉的人,小伙子倒是长得精壮,跟我进山吧。”
三人一路脚步未停,却也到了茅山山门,进了宗坛院中,大雨有些示弱,淅沥落下。
“爷爷,你身后背的是谁?”
瑶玲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才发现姬建国背后的一张人皮,疑声问道。
姬建国喘了口浊气,将背后人皮扔下,摇了摇头,说道:
“是杜寒衣……”
“什么,臭尸妖!”
瑶玲捂住嘴唇不敢置信,这一张人皮竟是杜寒衣,再仔细一看,却是眉目有几分相像,要说这是一张人皮,倒不如说是个人形皮囊,其内还有些血肉残肢,可以看出,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被碾成了肉泥,只剩下人皮装兜着,被姬建国背上了茅山。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是被哪吒三太子附身了么?”
“此事真是说来话长……”
姬建国并未正面回答瑶玲,反而是掉头转身,走向院中东南角落,哪里有一尊方鼎,古朴大气,浑然一体。
“大个子,过来……”
姬建国招呼着黑手前去帮忙搬动方鼎,这尊鼎入手击沉,就是黑手都无法抬起一脚,只能一点点向外拖挪,姬建国背负双手,看着黑手使劲,也没有帮忙的意思,反而是一只手指着八卦阵中心,一边跟瑶玲解释来龙去脉。
“杜寒衣被三太子上身,不知为何居然闯下了山去,进了山脚下的 ‘阳山殡仪馆’,我原本在山上疗伤,突然感到山下妖气弥漫,便收功下山瞧个究竟……对对对,再向这边拖一点。”
姬建国指点着黑手,方鼎被放置在了八卦的阵中心。
“等我到了‘阳山殡仪馆’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身躯庞大的妖尸,正用脚死命踹着地面,而我的阴阳剑就落在一边,结果可想而知啊。”
“臭尸妖是被踩成了肉泥?”
“没错,也不知那‘阳山殡仪馆’居然有这样的邪秽,幽魂客栈驻扎在阳山半年之久,都没能发现。”
瑶玲心惊,居然能将杜寒衣踩着这般凄惨的模样,可想阳山殡仪馆中的妖魔是有多残暴。
“爷爷,那他还有救吗,他不是不死的嘛?”
“我也不知,现在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说话间,姬建国也顾不上自己现在身体空虚,强行提气,一掌拍在方鼎的鼎盖上,那鼎盖盘卧双龙,被这一掌拍飞,落在地上,发出“哐啷”巨响,滴溜溜打了三转,这才定下。
姬建国并未迟疑,抓住杜寒衣的碎尸皮,就扔进了方鼎中,只听见“呼啦”一声,这鼎中居然还有液体,一股异香扑鼻,黑手满脸惊疑望着瑶玲,却看见瑶玲同样满脸不解的看向了姬建国。
“爷爷,这是做什么?”
“奉请老君炼丹……”
姬建国神情有些凝重,他将那道袍解下,整整齐齐折叠好,铺在地上,盘腿坐在了道袍上,又说道:
“这是《上清大洞真经》中记载的大道法,生肌活骨,重塑肉身,我却从没施展过,不知道用在他的身上,是否有功效。”
姬建国话语有些凄然,明显底气有些不足,瑶玲满脸的担忧,欲言又止,姬建国摇了摇头,放轻身心,将要入定,启用道法。
“姬建国,你不要命了吗!”
就在姬建国双手伸出,欲要结指印施法之时,远空中突然传来一声乍喝,好似晴空霹雳,苍宇滚雷一般。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洪音过耳,传荡在山峦之间,云海似乎都被搅动,姬建国威严的面庞听闻此声,竟有点赧然。
“西峡道姑,巫蛊神婆,烟云妹妹,你还似以往那般鲁莽啊!”
姬建国坐立不动,对着雨空朗声呼道,瑶玲眼眉欣喜,对着虚空喊道:
“蛊婆婆,您来了……”
瑶玲话音未落,只见山道之上行来一老一少,两道人影,瑶玲赶到门前,扶着门框喜声呼道。
“蛊婆婆……阿莲也来了,快请快请。”
那一老一少越走越近,终是看清了来人面目,竟是一位慈眉善目、雪鬓霜鬟的老太,与一位肤色如面粉般白净的小女孩。
“姬建国,你这条老命如果不想要了,可以交给我,我来帮你解决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