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阳山。
阳光明媚,已近立秋,漫山杂树一片殷黄,落英纷纷,布满山头,半山腰杂草丛林深处,少有人涉及之地,一座黝黑诡异的洋楼矗立,周围荒芜一片,阴风阵阵,似乎此地温度都比其他地方低上十度。
杜寒衣与瑶玲两人再次回到了幽魂客栈,武大仙则回了龙虎山,七星也并未跟随,而是回了特别行动局的总部,将江振川押回,根据这位大学教授所说,在阳山附近曾出现过的“黑弥撒”,乃是西方邪教“撒旦教”的特殊仪式,而“撒旦教”正是迫害了史密斯的罪魁祸首。
“砰砰砰……”
瑶玲使劲锤着幽魂客栈那扇破旧的大门,木屑纷飞,似乎要被瑶玲拍碎。
“快开门,我回来啦!”
大门“吱呀”一声掩开一道门缝,开门的还是刘伯,那双骷髅一般的鬼爪,尸斑遍布,抓着门框,好似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小姐,你回来了啊,老主人一直在担心你啊。”
说话间,闪身让出位置,让二人进入客栈内。
“爷爷还会担心我,说出来鬼都不信,不过此次客栈待在A市似乎时间有点长啦,难道不用迁徙了吗?”
“快了快了,老主人还不是怕你回来找不到客栈,所以才一直没有搬迁,这次你回来,客栈恐怕就要离开这了。”
三人进了宽敞奢华的客厅,大厅内空无一人,妖姬居然也不在,稍显有些冷清。
“怎么都没人,他们去哪了,泰国的小鬼呢,迷智大和尚还有那个好色的吊死鬼呢。”
瑶玲脸色一变,内心有些颠婆,预感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把它们都赶走了,客栈要再一次迁徙,在此处待的时间太久了,阴气聚集,再过不久,这阳山都怕要变成鬼山了。”
姬建国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口,肃穆威严,瓮声说道,一切仿佛那么熟悉,杜寒衣第一次来到此地,姬建国也是站在那高处,斥责瑶玲。
恍如隔世,这期间发生了许多惊奇之事,普通人怕是一辈子也无法想象,杜寒衣突然有些感慨,不知今后命运几何。
“你们回来更好,帮我搬家!”
姬建国说话不容置疑,转身消失在楼道尽头,杜寒衣与瑶玲面面相觑,都有些无语,迈步追了上去,要将这几日所遇之事,告之这位茅山山主。
阁楼依旧十分古朴,躺椅上,姬建国端着香茗品尝,手边放着一只玻璃罩,罩里是一只外形丑恶的异虫。
瑶玲眼眉成月,盯着那黑不溜秋的肉虫子看了又看,这正是在长隆酒店,鞠牧之的腐尸中窜出的尸虫,被瑶玲缉获,交与姬建国研究。
“爷爷,这虫子到底是什么来路,是湘西蛊虫?”
“我翻阅了典籍,并未找着相似的文献,所以我断定,或许是西洋异教产物。”
姬建国喝了一口茶,言语有些凝重。
“看来西方邪术真的入土了中原,前些日子,去了M市,见了一位大学教授……”
瑶玲站在姬建国跟前,将此前发生的事情一一诉说,如何被困在电梯,吊死的老头如何扭断杜寒衣的脖子,又怎么救得武大仙,与那邪尸老头作战。
说到最后,从布袋中拿出那盏铜铃,递给了茅山山主。
姬建国细细凝听,并未打断,听闻了瑶玲被一脚踢飞,脸色一变,抬头瞄了一眼瑶玲与杜寒衣,又接过那拘禁了老头怨灵的铜铃,与那玻璃罩摆在一处。
“此事我已知晓,你们先去休息吧,让刘伯瞧瞧你的伤势,别留了病根。”
姬建国的态度谨慎,也让杜寒衣感觉到了这些事的不一般,自古东西文化水火不容,佛道之理与创世神之说很难交融,此次显然西方异教在东方展开了行动,而这些灵异鬼魂之事,又是茅山等道门的本职,两者恰似火星撞地球。
“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教姬老?”
“但问无妨。”
杜寒衣掏出手机,将那“黑弥撒”的血阵法图案呈现给姬建国观瞧,沉声说道。
“姬老可曾在阳山附近见过这样的仪式?”
姬建国皱着眉头,仔仔细细反复观瞧,终还是微微摇了摇头,叹道。
“此图观之凶险,我平生并未见过,小伙子,你是从何得来。”
“还不是你那宝贝徒弟徐莉,这图乃是西方一门异教,名为‘撒旦教’,举行‘黑弥撒’仪式时,布置的阵图……”
杜寒衣将“撒旦教”一事和盘诉说给姬建国听,姬建国听闻,面色沉重,似乎心有所思,缓缓点了点头,盯着杜寒衣说道。
“看来异教早已渗透,势力不可小觑,不然不会做出炸毁长隆酒店之事,既然它曾在阳山出现,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嗯……我猜想,方才你说他们用生人活祭,那这活祭之后的尸首如何处理,大可在此方面着手调查一番。”
“活祭之后的尸体,在阳山处理尸体的地方……”
杜寒衣晃了晃脑袋,面色有些苦涩,对着姬建国一颔首,与瑶玲一同退出了阁楼,回到了自己天字三号房。
天色也不早,杜寒衣躺在床上,仔细思考着姬建国所说,一时难有头绪,只觉脑中昏涨,后脑勺似有什么膈着自己,翻开被褥,这才发现是龙虎山奇书《强骨经》。
“哎,反正也找不到什么线索,看看胖子的书讲的什么?”
杜寒衣长抒了口气,也不再想那错综复杂的事件,翻开了《强骨经》第一章,刚看一页,便被吸引了进去,此书真是龙虎山不世奇珍,讲述着强骨、身法、髓行、自愈等等奇法,杜寒衣深陷其中,一发不可收拾。
深夜已至,幽魂客栈清冷寂寞,整个客栈只剩下了杜寒衣几人,周围阴风徐徐,似乎能听见洋楼外野林摩挲的声音,好似鬼哭魔吟。
杜寒衣翻看《强骨经》,早已忘却了周围事物,正当入迷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轰隆”巨响,只觉天旋地转,整个房间似乎都颠倒了过来,他的身体不听使唤,从床上摔落在地板上。
“卧槽,怎么回事,房子怎么动了起来,难道姬建国说的迁徙,是屋子自己动?”
杜寒衣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屋子在剧烈震动,随时都可能崩塌,墙壁都断为了两截,杜寒衣这才觉得不对劲,若是自主迁徙,也无需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稳住了身形,杜寒衣慢慢向着房门出移动,还没走几步,整栋幽魂客栈轰隆翻滚,原本的三层洋楼,竟被拦腰截断,砖石滚落,尽数砸在杜寒衣身上,好似地震一般,幽魂客栈瞬间成了一座废墟。
夜风微凉,今日阴晴不定,乌云遮月,阳山上昏暗无度,幽魂客栈的倒塌,整座阳山似乎都震动,鸟兽飞散,杂木纷飞。
废墟中,杜寒衣推开压在身上的水泥砖石,他蓬头垢面,身上满是伤痕,脑袋都被砸破,血流满面,乍一看,好似是地狱而来的恶魔一般。
他站在废墟上,抹了抹脸上的鲜血,定睛凝视,也不知发什么什么事,幽魂客栈居然会被无缘无故的摧毁。
荒草野林深处,杜寒衣一眼便望见姬建国的身影,他的身旁跟着刘伯,瑶玲被他夹在腋下,似乎昏迷了过去,他们背对着自己,面前是一片巨大的野林,阴影笼罩,似乎内有魔物。
“姬老,发什么什么事,幽魂客栈怎么……”
杜寒衣摇摇晃晃向着姬建国方向走来,刚醒了几步,终于是看清了野林中的景象,他的瞳孔都放大数倍,脸色刷白,吓得都不知该迈哪只脚向前走。
姬建国面前,居然蹲伏着一只巨大的三头怪兽,黑夜雾气弥漫,杜寒衣又被砸晕了脑袋,才会以为那阴影是一片野林。
那三头怪兽十分奇异,皆为凶恶的狗头,全身赤红,体型巨大无比,獠牙血腥,鬃毛庛立,杜寒衣一眼便认出,地狱守门人——刻耳柏洛斯。
“东方道门,岂能被你们这群邪秽玷污,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姬建国洪武威严声音传出,语气十分气恼,他将瑶玲轻轻摆在身后杂草丛中,从背上抽出一把宝剑,剑影如玉,发出凄烈的嘤咛声。
“杜寒衣,照顾瑶玲,刘伯,摆坛设法!”
姬建国一声大吼,突然将身上所披风衣解下,反穿在身上,杜寒衣这才发现,原来这件姬建国一直披在身上的宽大风衣,竟是一件道袍,刘伯紧跟其后,鬼爪森然,整个人如同隐入黑暗的幽灵。
杜寒衣不敢怠慢,赶紧冲下山腰,护在瑶玲身旁,瑶玲眼眉微颤,并未受伤,很快就会醒来,再看姬建国方向。
那地狱三头犬背后,兀然出现三个黑衣人,全身罩在黑袍中,全然一副传教士模样,那黑袍之上,森然印着倒五星与羊头图案,此刻那三人双手合在胸前,五指交叉,大拇指藏在掌心,小拇指翘起,三人围成半圆,正在虔诚的吟诵。
“撒旦教!”
杜寒衣惊呼,内心震颤,正想着如何寻到这群异教踪迹,未想到他们居然率先打上门来,看来这地狱三头犬也是那三名黑衣人自地狱召唤而来,隐约能看见三头犬脚下,有繁复的法阵。
瞬息之间,姬建国居然已设好法坛,也不知从哪里搬来诸多法器,香烛焰火、符箓法印、镇坛木、天蓬尺,法器森然,一一排开,他将宝剑擎在手中,怒目凝视,盯着那地狱魔物,鼻子哼哼喘着真气。
一场东方道术,与西方异教邪魔之术的较量,在这小小阳山,一触即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