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本就为人憨厚,都不知道林风是什么意思。
一旁脑子活泛一些的将士小声说道:“你们傻啊!赶紧跪下,皇上要封你俩当官了!”
孙二虎比孙大虎脑子要稍微灵活些,见状急忙拉着哥哥跪了下来。
“你二人勇猛不凡,朕曾说过杀敌十人封百户、除兵籍,现在朕钦封孙大虎、孙二虎二人为勇卫营百户,望你二人不要辜负朕的期望,来日再立下战功,朕就亲自封你们为千户!”
兄弟俩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傻小子,还不赶紧叩头谢恩!”
一旁的将士们提醒着兄弟俩。
“小的……小的叩谢皇恩!小的在此发誓!此生此世,俺和弟弟一定用性命报答皇上的大恩大德!”
孙大虎两兄弟均是九尺高的壮汉,但现在却跪在地上激动的流下眼泪。
“俺家往上数八辈都是农民,没想到今天也当上官了……兄弟们!多的不敢说,一人一碗酒,俺们兄弟俩请了!”
“好!”
“敞亮!”
孙二虎高兴的邀请着将士们喝酒庆贺,林风看众人如此高兴,心里也跟着替二人高兴。
“将士们!孙大虎兄弟俩就是你们的榜样!你们上阵若是也像他二人这般勇猛,那你们也会像他一样!”
林风的话,让在场所有人再次兴奋起来。
周遇吉在这个时候,再次振臂高呼:“皇上英明!大明万岁!”
“皇上英明!大明万岁!”
“皇上英明!大明万岁!”
林风命人将赵德志的脑袋挂在点将台后,便和周遇吉回到了中军大帐。
帐内,只有他们二人。
“皇上,末将有罪,还请皇上责罚。”
林风屁股刚坐下,周遇吉直接跪下向他请罪。
“朕问你,这件事你有没有参与其中。”
此刻林风黑着脸坐在帅位上,直勾勾的盯着周遇吉。
“末将向天地发誓,若是参与此事,必将不得好死!”
周遇吉顿了顿,又说道:“但此事末将有失察之罪,麾下出现这种事情,末将恳请皇上责罚!”
“眼下不是说些话的时候,你务必将幕后之人给朕揪出来,朕要拿这些人的人头稳定军心。”
说完,林风又补充道:“无论是谁,也不管他有多大的后台,朕绝不放过这些喝将士血的狗东西!”
勇卫营是林风手中为数不多战力强悍的军队,他心里十分清楚,必须保证军队的可控性和忠诚度。
一旦因为这些事情导致军队忠诚度下降,那么他的所有计划也就无从谈起。
“朕希望你不要徇私舞弊,你身旁亲近之人一定有牵扯进来的,朕希望你秉公办理。”
周遇吉一听这话,连忙说道:“皇上放心,若末将身旁有人参与此事,末将定当按军法处置!”
“这样最好,你和勇卫营是大明最后的倚靠,军中剥削将士,这是为朕所不容,为大明所不容的!你记住,若是有人碰了朕的底线,不管是谁,朕都会要他的命!”
“末将明白!末将必定不会辜负皇上期望!”
帐外,周遇吉的一个副将悄悄将他俩说的话都听在了耳朵里。
大惊失色之下,副将悄悄的退了出去。
这副将,便是赵德志的姐夫。
……
华灯初上,天上又飘起了雪花,京师之中街上行人渐渐稀少。
太师陈演的府书房中,此时地上正跪着一个人。
“大人!您务必要救救在下啊!”
一人跪在陈演的面前,痛哭流涕的哀求道。
“唉…眼下是多事之秋,本官的两个儿子都还关在锦衣卫中,再说你又何必在这个时候招惹他?”
“不是下官招惹他,是他找下官的麻烦啊,下官的小舅子已经被他当场枭首了!眼下只有您能够救我了!”
原来这人,正是赵德志的姐夫王守财,也就是在营帐外偷听林风和周遇吉说话的那个副将。
“陈大人放心,若是这次下官平安无事,往日给您的孝敬再加一倍!这点银子您先拿着花…”
王守财从袖中摸出一沓银票塞进了陈演的手中。
一沓银票,约摸有十万余两。
“你这是做什么,老夫帮你难不成是图你的银子吗?胡闹!”
嘴上这么说,可陈演还是把银票收了起来。
见这老东西收了自己的银票,王守财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大人您在京师说是手眼通天都不为过,您贵为当朝太师,皇上在您面前还不得叫一声陈师傅?”
陈演,挂着东宫侍讲的官职,也就是太子名义上的老师。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一记马屁拍的陈演甚是舒服。
“看你往日对老夫还算不错,老夫就想想办法。”
陈演说着看了看窗外,这才又悄声说道:“昨夜你们不是偷袭了闯军吗?虽然重创闯军的骑兵,但这李自成必定不会罢休,你不是勇卫营千总吗,不如去投靠他…”
朱慈烺看见众多亲兵将面前这大汉围在中间,再看这大汉身着鎏金铁甲,心下当即猜出了他的身份。
于是朱慈烺勒住缰绳,大骂道;“孙子!听好了!老子是你朱爷爷!今天特意来取你的狗头!”
李自成将大刀横在身前,大笑道:“哈哈!老子纵横沙场这么多年!还没有一个人敢说这如此大话!你个十几岁的娃娃也不怕闪了舌头!”
“哼!狗贼拿命来!”
说罢,朱慈烺用剑背猛拍战马屁股,胯下战马吃痛便立马窜了出去。
“保护大帅!”
李自成身边数十个亲兵瞬间挡在了他身前。
看着朱慈烺单枪匹马冲向人多势众的李自成,周遇吉心中大惊。
战场上逞匹夫之勇向来是为将者的大忌。
一旦陷入敌人的包围圈,瞬间就会被戳成筛子。
情急之下,周遇吉什么都顾不上了,只得大声喊道:“保护殿下!”
但朱慈烺此时距离李自成已经不到三十步。
李东来和徐振在远处厮杀正酣,只有傅定远离朱慈烺最近。
“驾!”
傅定远领着数十个将士朝朱慈烺冲去,但为时已晚,朱慈烺已经到了李自成亲兵的面前。
眼看这个金甲小将冲到了面前,闯军亲兵们抓住机会,在李自成身前迅速组成了一个长枪阵,就等着朱慈烺往上面撞了。
这是古代专门破骑兵的法子。
只要往上撞,人和马都会立刻变成筛子。
李自成看着眼前这个金甲小将,就像看着一个死人一般,眼神之中尽是嘲讽之意。
“狗贼受死吧!”
就在即将撞上长枪阵的一瞬间,朱慈烺捏着缰绳的左手突然伸到腰间摸出了一把短铳,直接对准了李自成。
“砰!”
“砰!”
两道巨响同时响起。
一道,是短铳发出的声音。
另一道,是朱慈烺跳下战马时,铠甲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
“啊!老子的耳朵!”
枪响过后,李自成却并没有倒地,只是捂住了左耳处大声哀嚎着。
朱慈烺拍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把将手里的短铳扔在地上:“什么狗屁玩意!”
原来朱慈烺早就想好了,他举剑冲锋是假,想等到距离够近时偷袭才是真。
此时李自成披头散发,满脸都是左耳爆裂流出的鲜血!
他弯腰捡起被打得稀烂的左耳,李自成愤怒的咆哮:“给老子弄死他!”
“杀!”
李自成的亲兵们,瞬间分出数十人朝着朱慈烺冲去。
没有战马的朱慈烺,此时逃无可逃。
面对朝自己冲来的闯王亲兵,朱慈烺不仅没有胆怯,反而激起了他心中滔天的战意!
他扔掉手中的佩剑,从地上捡起了一支长枪后竟然还准备来个反冲锋。
“杀啊!”
朱慈烺大叫着刚准备再次冲过去,傅定远却领着骑兵挡在了他的身前。
随后周遇吉也赶到了朱慈烺的身旁。
刚跳下马,周遇吉便对朱慈烺说道:“殿下不可莽撞!为将者!指挥三军,运筹帷幄即可!万万不能阵前逞强!”
李东来、徐振二人这时才姗姗来迟。
“李东来!徐振!你二人要是再敢离殿下超过五步,本将军就砍了你们的狗脑袋!”
周遇吉此时是怒火冲天,若是朱慈烺出了什么事情,他就算是九头虫,那也不够崇祯砍的。
“末将尊命!”
李东来和徐振领着亲兵马上将朱慈烺团团围在了中间,戒备的看着四周。
反观李自成这边,朱慈烺跳马没一会,傅定远领着数十骑兵便冲到了李自成的身前。
迎接他的,自然是数十根带着寒光的长枪。
傅定远的骑兵瞬间损失十余人。
十几个勇卫营的将士都被扎成了筛子躺在地上。
但傅定远毫不畏惧,哪怕敌军数倍于己,依旧悍不畏死,用力的挥舞着手中的长枪。
不消片刻,倒在傅定远脚下的尸体便不下十具。
傅定远冲乱了长枪阵的阵型后,李自成面前的亲兵们终于漏出了一丝破绽。
朱慈烺深知机不可失的道理,抓住机会再次翻身上马,领着诸将又冲了过去。
见朱慈烺这般,身旁的李东来等人,赶忙也跟了上去。
“给老子破!”
朱慈烺大喝一声后,终于冲散了李自成面前的长枪阵,他手提长枪,策马直奔近在咫尺的李自成。
“给老子死!”
朱慈烺手中银枪的寒光,已经直抵李自成的鼻尖。
刹那间,面对犹如地狱杀神一般的朱慈烺,李自成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胆怯的神情。
他一把抓过身旁的亲兵,替他挡下了这一枪。
朱慈烺的长枪刺入了亲兵的胸口,但却卡住了枪头,一时间怎么也拔不出来。
刹那间,见朱慈烺长枪被卡住,一个闯军小卒抓住机会,长枪直接朝着朱慈烺胸口刺去。
周遇吉等人大惊失色,但奈何距离隔得有些远,实在是鞭长莫及。
在众人的注视下,长枪的寒光距离朱慈烺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朱慈烺腰部猛的一用力,在马背上直接向后倒去。
虽然躲过了刺来的长枪,但朱慈烺的头盔却被挑飞了出去。
“给老子死!”
直起身后的朱慈烺心中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怒火更胜,一把拔出腰间的配剑,直接砍下了闯军小卒的脑袋。
喷涌而出的鲜血溅的朱慈烺满脸都是。
这一刻,朱慈烺面色凶狠,全身上下满是敌人的鲜血,犹如从地狱中出来的杀神恶鬼一般!
场上所有闯军见到这个模样的朱慈烺,一时间都心生退意,再也不敢再靠近这个杀神。
“大帅快走!”
“带着大帅快撤!”
看着面前这个杀神,李自成刚才的猖狂早已不复存在,眼中只剩下恐惧。
众多亲兵见状,便护着李自成朝着马厩跑去。
朱慈烺见李自成要跑,领着身旁的骑兵又追了上去。
在众多亲兵的护卫下,逃跑途中的李自成不停的回头看身后的金甲小将,生怕被这个杀神追上。
他已经从心底惧怕眼前这个金甲小将了,哪怕自己驰骋沙场多年,可眼下心里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最终大营中因为闯军人数众多,战马的速度根本提不上来。
所以朱慈烺只得眼睁睁看着李自成消失在了乱军之中。
朱慈烺下马还想再追时,却听见周遇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穷寇莫追!”
此时傅定远来到朱慈烺身旁,关切的问道:“殿下可无碍?”
“你先看看你自己吧。”
朱慈烺说完,指了指傅定远的左手胳膊处。
傅定远低头一看,只见胳膊外侧鲜血就像喷泉一样,大股大股的往外冒。
傅定远咧嘴一笑:“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可朱慈烺看着他苍白的嘴唇,知道再不止血,怕是就得随份子钱了……
同时周遇吉见闯军开始组织起军队抵抗,于是大声喊道:“鸣金收兵!”
随后,周遇吉又下令在闯军大帐中放了一把大火。
在闯军士兵无数惨叫声中,朱慈烺领着骑兵狂奔离去。
朱慈烺撤退时,远处山坡上几个哨兵将一切都看在了眼中。
……
清晨时分,朱慈烺终于回到了勇卫营。
大帐中,朱慈烺满身是血的坐在帅位之上,周遇吉、李东来几人则站在底下。
“来人!将李东来、徐振二人推出帐外斩首!”
“下官官卑职微,只怕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我…”
王守财一脸苦瓜像,担心李自成瞧不上他。
“你拿着这封信前去,大明快完了,良禽择木而栖,老夫也有改换门庭之意…”
陈演和王守财对视一眼后,两人眼中都露出了不言而喻的神色。
“原来大人您早有打算,既然如此,那下官就跟着您谋一番富贵…”
翌日,农历十一月初十,距离林风定下南迁的时间仅剩两天。
乾清宫中。
文渊阁大学士蒋德璟、襄城伯李国祯、兵部尚书张凤翔四人站在林风身前。
“皇上,京师按照您的要求,大部分物资均已搬上了船,相信后天便可以南下。”
张凤翔低着头,十分恭敬的说道。
现如今,朝野内外都已经见识过他的雷霆手段,都不敢再糊弄这个崇祯皇帝了。
“嗯,传旨下去,物资一旦装运完毕,便将船队先开至天津卫港口,然后听命行事。”
林风沉声说道。
现在的他,身上帝王之气已经越来越浓重。
“那宫中女眷…”
“随船队一同前往天津卫,朕还有些事情安排好后就去天津卫,另外,让周遇吉从三大营中抽调两千人随行护卫。”
“臣等遵旨…”
几人商议完后,便退了出去。
林风站起身伸着懒腰:“嗯…真累人…”
“皇上,李若琏在外求见。”
“快!快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