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希恩斯,你的计划是进一步开发人类的大脑,提升人类的整体智力,为人类寻找新的希望是么?”柯尔克问希恩斯。
“是的。”希恩斯澹澹地道:“终于到我了?”
三个人当中他是最镇定的,到目前为止他的计划都是最无害的。
希恩斯道:“如你们所见,我的研究就算是被技术所限都停止了,但是之前的研究成果也能在医学、人工智能等方面发挥很大的作用。
“而且这些成果对整个人类的科技进程也有积极的意义,我实在想象不到,你们要给我定什么罪?”
柯尔克微笑道:“整个听证会正在全球直播,我们的每一次定罪都是证据确凿的。”
他顿了顿又道:“我还是希望你能自己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相信我,这会让你好受很多。”
希恩斯嗤笑着问:“你们要当着全世界人的面给我用刑?”
“不不不,你误会了。”柯尔克道:“我只是,只是觉得对你进行破壁的话,实在太残忍了。”
希恩斯喝了一口桌子上的水:“那就快点破壁吧,我实在不想看你们这些小丑的表演了。”
柯尔克无奈,只好朝台下挥了挥手。
当坐在台下的山杉惠子站起来的时候,希恩斯才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只见山杉惠子来到希恩斯的面前道:“面壁者……哦,对了,现在你已经不是面壁者了。
“比尔·希恩斯!我是你的破壁人。”
台下的各国代表中,那些知道山杉惠子是希恩斯妻子的代表,都露出了讶异的表情,但很快他们又换成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静静地看着台上这对夫妻。
“我早该想到了,惠子,这我早该想到了。”希恩斯的声音发颤,他整个人显得有点虚弱。
看到丈夫倍受打击的样子,有那么零点一秒钟山杉惠子心软了,可是紧接着她又硬起了心肠开始破壁:“你的战略计划并非是提升人类的智能程度。
“你比谁都清楚,在可以想见的未来,人类的技术根本不可能实现这个目标。
“因为你是大脑量子机制的发现者,知道对思维的研究必然要进入量子层面,在基础物理学被锁死的情况下,这种研究不可能取得成功。
“思想钢印并非是思维研究偶然的副产品,它一直是你想要的东西,是这种研究的最终目标。”
希恩斯面如死灰,他不像泰勒那么坦然,也不想雷迪亚兹那样已经不把生死当回事。
显然自己的破壁人就是自己的枕边人这一点,就够他受的了。
山杉惠子继续道:“思想钢印不只有一台,它一种制造五台,每台都配备了相应的的超级电脑。
“另外四台思想钢印,由希恩斯秘密移交给了已经被钢印固化信念的人们。”
台下立即响起了噪杂声,谁能想象,竟然有四台思想钢印不在PDC的控制和监督之内。
这是相当可怕的一件事情,打上思想钢印的人跟常人无异,但却像是定时炸弹一样,指不定哪天因为什么刺激就突然暴走了。
关键是现在的任何仪器都无法检测出谁打过思想钢印。也就是说在今后的岁月里,不知道该信任谁?该提防谁?
轮值主席亚兰德问希恩斯道:“希恩斯先生,现在你已经不是面壁者了,我们已经剥夺了你作为面壁者的一切欺诈权力,以及你执行面壁计划的权力。
“请问你的破壁人所说属实么?真的有另外四台思想钢印?”
希恩斯苦笑道:“是的,的确有另外四台思想钢印。”
“那么它们的下落。”亚兰德接着又问。
“我不知道。”
柯尔克道:“希恩斯先生,这样的谎言毫无意义。”
“我真的不知道。”希恩斯道:“我给他们的命令,是像毁灭派那样消失在人海中。”
柯尔克道:“那就请你提供接收四台思想钢印的人的详细信息。”
“抱歉,我拒绝提供。”这句话希恩斯说得分外坚定:“你们不懂的,你们不懂。”
柯尔克严肃道:“希恩斯先生,我必须提醒你,如果你不配合我们的工作,将意味着你也要接受刑事惩罚。”
希恩斯几乎想也没想:“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但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柯尔克摇了摇头笑道:“真难以理解,您为什么会选择最糟糕的结果?”
希恩斯又道:“你不懂的,你不懂。”
柯尔克嗤笑了一声,问山杉惠子:“你的破壁结束了么?”
“还没有。”山杉惠子冷笑道:“你们以为剩下的四台思想钢印,是为使用者打上必胜的命题?”
现场的人都愣住了,柯尔克也是愣了一两秒钟才反应过来:“难道不是么?”
山杉惠子冷笑着评价道:“你们想得太简单了。”
希恩斯带着有些痛苦地微笑:“亲爱的,求你了,给人类留下点希望吧。”
“人类早就没有希望了,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山杉惠子冷冷地道:“那么多年,欺骗我也是你工作的一部分。
“不得不说,你是最合格的面壁者,因为你成功欺诈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而且你的计划像是顺水推舟,一点痕迹也没有。
“终于到了那一天,当你第一次苏醒后,穿过大脑圣经网络的图像走到我身边时,我再次看到你的眼睛,终于领悟了。
“这时我已经成长和成熟了八年,而你还是八年前的你,所以你暴露了自己。
“从那一刻起,我知道了真实的你:一个根深蒂固的失败主义者,一个坚定的逃亡主义者,不管实在成为面壁者之前还是之后,你的唯一目标就是实现人类的逃亡。
“所以五台思想钢印的印记其实都是:在与三体星人的战争中人类必败,人类必须要利用一切手段逃亡。”
会场里又是一阵鸦雀无声,过了几秒钟,柯尔克才有些失态地道:“比尔·希恩斯,你必须交代由谁接收了那四台思想钢印!”
很难以想象,现在有这样一个团体,他们正时刻策划着从太阳系逃亡。
这个团体悄悄地潜伏着,或许只有在人类有了恒星级舰船后,他们才会从暗中一个个突然蹦出来,截获飞船逃亡。
希恩斯摇了摇头:“你们别费心思了,我还给自己打上了另外一个思想钢印,它的命题是:我在面壁计划中所作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所以就算是你们真的对我用最残酷的刑具逼供,我也不可能告诉你们钢印族的任何信息。”
台下,人人互相交换着惊奇的目光,甚至连山杉惠子都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丈夫。
雷迪亚兹摇头苦笑:“果然,面壁者都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