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颠倒一下,竟成名句。
只是集句,还能反着来么?”
红袍青年梗着脖子发问。
的确,按惯例,集句,都是以下补上,似许舒这般以上补下,绝对是开了先河。
如果许舒补上的真个是平庸之作,保管一堆人跳出来指摘。
奈何,许舒补充后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简直浑然天成,蔚然名句。
钟甄几次张口,想要附和红袍青年,最终只能闭口。
他的教养、学识,让他实在不能指白为黑。
何况,大胡子提调官等一干观者皆击节赞赏,他若跳出来,只能是贻笑大方。
“钟兄,可还满意?”
许舒含笑道。
钟甄闷哼一声,“如此捷才,钟某甘拜下风。”
许舒忽地冲赤练魔女伸出手来,“许小姐,钟兄都认可了,这曲舞,你是非陪不可了。”赤
练魔女气不打一处来,冷声道,“你和钟王孙打赌,与我何干?想跳舞,找你妈跳去。”
“妈!跳个舞可好。”
许舒张口就来,全场都看傻了。
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赤练魔女自诩城府深沉,也被闹了个满脸通红,正要发作,忽见许舒掏出烟盒,弹出一支香烟叼上。
才瞥见那烟盒,赤练魔女心弦剧震。
下一瞬,许舒大手已揽上她腰肢,足下轻点,便已出了凉亭,跃入舞池。
新曲正开,许舒轻舒猿臂,赤练魔女妖娆的身子便丝滑地荡开。
霎时,两人竟当真在舞池中舞动起来。
这下,凉亭众人全看傻了。
红袍青年气得满脸发青,根本难以置信。
赤练魔女背地里的情况,他最为了解,简直就是一座冰山,从不见她对旁人稍加颜色,今天竟在舞池里扭动得如活泼的小鹿。
钟甄更是握紧拳头,喃喃语道,“难道我与成功之间,缺的就是无耻么?”
众人是何心肠,许舒管不得,这舞曲,他是越跳越难受。
尤其是到贴面舞曲时,赤练魔女几乎要揉到他怀里来。
若只是香艳美色,他大可安心享用。
奈何,赤练魔女一双柔荑,在他腰间简直要做起水陆道场。
“秦老师,肉都快掐下来啦?”
许舒低声告饶。
他一句“秦老师”出,赤练魔女的身份不言自明,正是秦冰。
此番,秦冰妆容矫饰得极为成功,至少许舒根本没看出破绽。
若不是赤练魔女盗版他的诗句,他是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
而有了这一点破绽后,许舒发动观察家异能,从细微处入手,观察赤练魔女的体态,步频,很快便锁定了秦冰。
如此,许舒才掺和进这凉亭雅集,他必须搞清楚秦冰到此的目的。
不然,秦冰这边一旦弄出动静,他又不能坐视不管,极有可能打乱自己原有的计划。
所以,接头势在必行。
可众目睽睽,他贸然凑过去,也不合适,这才有了明明他和钟甄打赌,却要拖赤练魔女入舞池的奇葩赌约。
“叫你……装神弄鬼。”
秦冰咽下心里话,手上终究不再使力。
许舒低声道,“不是八月十五,叫我过去么,你怎么先熘出来了?”
“谁叫你了,瞎说什么。”
秦冰赶忙低下头,脖颈处一片通红。
“喂喂,轻点扭,胯再用点力,皮裙就要飞了……”
“要死啦。”
秦冰双手缠住许舒腰身,左右同时一个十字旋扭。
许舒强忍着没龇牙,一把搂住秦冰,蹁跹跳跃,转到舞池左侧。
那处有摞起老高食物的冷餐桌阻挡,钟甄等人视线一时失焦。
但许舒和赤练魔女先前的互动,众人可都看在眼里。
穿着性感、姿容绝美,但向来不肯让人占便宜的赤练魔女,性感身姿就差揉进姓陈的身体里了。
如此无语局面,让人好不气闷。
一时间,无人说话,各自分散,好好一场雅集,就这样落下帷幕。
而舞会一角的许舒,也从秦冰处问出了他来此间的目的。
正是巧而又巧,秦冰和那个唤作蒋池的红袍青年,此来正是接了宗门联合会的任务,专为诛杀黄达发。
许舒皱眉道,“那么多任务,你不接,搞这个作甚?”
秦冰轻哼一声,并不回应。
许舒眸光一闪,“我明白了,你是躲八月十五的麻烦,这才找过来的吧。
不就是区区纳兰述么?不愿嫁就不嫁,看你为难的。”
许舒掏出一颗蓝楼点上,邀请秦冰在茶座边坐下,压低声道,“说实话,你这一身装扮,有点弄巧成拙。
据我所知,黄达发喜欢是美少妇,可不是你这种夜总会风格。”
秦冰如此装扮,还正是为了勾引黄达发。
除了同行的蒋池,再无第二人知晓。
许舒张嘴就道破她的目的,让秦冰羞涩之余,暗暗心惊,多日不见,这家伙越发妖孽了。
“等等,你怎么这么了解黄达发,莫非你来……”
秦冰红唇微张,满眼诧异地瞪着许舒。
许舒点点头,“所以,秦老师,现在您完全可以松快了,愿意雅集雅集,愿意跳舞跳舞。
事成之后,黄达发尸身,我分你一半。”
秦冰并不理会许舒的调侃,正色道,“姓黄的作恶多端,狡诈非常,我潜入乱星峡谷数月,混入绿柳盟旗下做赶海客,也算小有名声,却连黄达发的面也不曾见过。
此人谨慎可见一斑,你单枪匹马想要灭掉黄达发,难如登天。”
两人正热络地说着话,已被嫉妒折磨得面目全非的蒋池阔步迎上前来,“许小姐,寿诞大会马上开始了,咱们的位子在那边。”
许舒笑道,“许小姐适才打赌,又输给陈某了,此次寿诞,将全程作陪陈某,蒋先生若不嫌弃,咱们三个一起?”
蒋池惊怒交集,瞪向秦冰。
秦冰幽怨地瞪一眼许舒,蒋池差点血管爆开,冷哼一声,快步遁走。
“雾隐神女,鼎鼎大名,看来秦老师,在宗门联合会拥趸不少嘛?”
许舒掏出烟盒,又将一支蓝楼叼上。
秦冰听出他话里味道不对,心中颇为受用,正要调侃,又听许舒道,“不对啊,许小姐,您叫许什么来着?”
秦冰耳根飞红,她也不知怎地,来乱星峡谷,旁人问她姓氏,她脱口便答“姓许”。
鼎革之后,许多旧习虽都更改了,但时人依旧讲究以夫之姓,冠妻之名。
铛的一声罄响,便见前方观礼台上,走出一群人。